第88章 如此嫁妆
冬去春来，夏过秋至。 四季变换，转眼一年又一年。 有了忠国公许睿入战的大乾军队如虎添翼，仅是耗时一年零两个月就荡平草原多藩国联军，打得他们溃散而逃，哭爹喊娘！ 本来武璋帝杨乾还想一鼓作气荡平草原，可是进入武璋十五年春季开始，大乾便出现了接连灾害—— 先是南地出现阴雨不断，本未引起注意，但进入夏季后，这阴雨开始转为暴雨！十天里难得见两天日头，春日里播下去的种子发芽率低，稍不注意便被涝死地头。农耕为生的百姓哭嚎跪求老天莫要再下了，再下雨，人就活不了了！ 而后秦州传来旱灾，像火炉一般的日头挂在天上几十天，近百天未见滴雨落下。田间地头土地都已干枯龟裂，池塘、河流都已枯竭！ 南边涝，西北旱，浙州沿海还遭遇了风龙作祟，一白二黑三股风龙让浙州沿海城镇受到了巨大损失！ 刚攒下的粮食都用于赈灾了，实在无力负担草原之战！ 忠国公率大军班师回京，武璋帝出城三十里亲迎。该论功行赏了，但武璋帝有些虚—— 国库空空，叫他拿什么来犒赏这些为大乾出生入死的将士们啊！ 他也想赏赐金银珠宝啊，可是他……他拿不出来啊！宫里，皇后和他都又开始一顿两个菜，腌菜咸菜也是菜了。 就在武璋帝一脸为难之时，武璋后使人找杨乾，让他去坤宁宫一趟。 烦躁不已的杨乾本不想去，想摔个茶盏逐人时。茶盏拿在了手上，他却怎么也摔不下去——这些都是钱啊！一时冲动摔了，还要花钱置办，可他还有钱吗？ “嗐！” 长叹了一口气，杨乾终归还是将茶盏撂到了桌子上，没舍得摔。 心情低落，就想找人聊聊，可他当皇帝的，与谁聊自己缺钱都不合适。看了看，还是决定找自家妹子聊，毕竟他们一个是皇帝，一个是皇后，没啥不能聊的。 沉着脸进了坤宁宫，却见皇后正和安国夫人在偏殿聊天，殿内角落还有十余只大箱子。 “这些是……” 杨乾指了指那些体积不小的大箱子，面露疑惑之色。 武璋后瞥了他一眼，笑道：“是安国夫人带来的。” “哦？里面是……” “是你未来孙媳妇和儿媳妇的嫁妆！” “啊？” 被武璋后这么一打趣，武璋帝还未反应过来，却见站在霍老夫人身后的林青雀和林青鸾都羞红了脸。 “娘娘……”林青鸾娇气的唤了声武璋后，引得她和霍老夫人都笑了起来。 “这……这都把咱说糊涂了，妹子，你就别兜圈子了。” 武璋帝现在是真的急，天知道，他为了银子能干出啥！ 起码林青鸾知道，上辈子的第二道“杀贪令”，就是在武璋十五年秋季下的。 上辈子入秋后，因为赈灾粮款被贪墨，楚州、秦州、浙州的灾民实在活不下去了。 但就这样，他们还记得武璋帝那句“朕与百姓共天下”，没有起义，没有造反，而是到直隶，到应天府找武璋帝讨公道，揭发官员贪墨赈灾粮的事实。 虽然大部分灾民都被拦在了直隶外，但是还是有灾民无孔不入，逃进了应天府，冒死敲响了宫门外的登天鼓。 虽然敲鼓人在见到武璋帝之前就被人暗杀了，但是他也是冒死给武璋帝带到信了，用鲜血写在他怀里一件破衣上的，勉强还可以看出“直隶外”三个字。 武璋帝立马令副指挥使许恭茗，派出十几队锦衣卫到直隶外去查看。锦衣卫回来后，带回了灾民的消息，气得武璋帝挥剑砍倒了一棵月桂。 为了救济灾民，武璋后亲自出城安抚灾民，施粥放粮，安抚体恤。让灾民们感受到了帝后的真心和诚意，感受到了温暖。 回宫之后的武璋后忽然感到身体不适，忽冷忽热，呼吸困难、咳血、身上还出现了奇怪的红斑。经太医诊治，她染上的竟是鼠疫！ 灾民们饿极了，虽还未发展到异子而食的地步，但是死老鼠却是绝不能放过的“食物”！ 武璋后在得知自己染上这种病症后，严命封锁坤宁宫。所有与她有过接触的人都留在了里面，在偏殿隔离。 一旦确诊就送至她寝殿旁空房间隔离，并拒绝太医诊治，要求死后就地焚烧，绝不能让这疫症打坤宁宫扩散出去！ 皇子皇孙在坤宁宫外跪了一地，请求武璋后接受太医救治。 武璋帝赶过去后，武璋后在宫人们架起的高台上远远的与他见了一面。交代他务必不忘初心，以百姓为重。 那一面之后，便是天人永别。 当晚，武璋后咳血不止，于丑时二刻崩逝。 坤宁宫余下宫女太监按照武璋后的吩咐，将她于院中焚化。彻底的清理了坤宁宫后，也一个个跳进了火中，随皇后而去。 那夜，坤宁宫内火光冲天，那夜哭声响彻天地间。 一代开国贤后如星陨落，世间再无为武璋帝手中长刀上鞘之人！ 第二次“杀贪令”下给了灾民。凡贪墨赈灾粮款之官吏，人人得而诛之！鼓励灾民将那些贪官污吏绑上京来，查抄他们的家产，一部分赏赐出力的灾民，一部分用于赈济灾民，还有一半上缴国库，用于其他地方赈灾！ 此令一下，民间沸腾，热热闹闹的杀了三个多月，朝廷才宣布“杀贪令”终结。 不是不想继续，而是继续不了了。 武璋帝痛失武璋后杀疯了，明着杀、暗着杀、自己杀、让他人杀、让百姓杀！ 他将痛失爱妻的错全都怪在了那些贪官污吏身上，若不是他们有负皇恩，侵吞赈灾钱粮，又哪里会有灾民吃死老鼠？又怎么会让武璋后染上那要命的瘟疫？ 鼠疫无药可救，无药可救还传染啊！ 他的爱妻都死了，他们凭什么还能活着？他们都该死！都必须要为皇后偿命！！！ 失去一个挚爱，让武璋帝杀红了眼，要让他恢复理智，那便是再失去一个。 虽然武璋帝在下杀贪令前，擢升林雍骕为正一品丞相，命他协理太子处理政务。 可是纵使林雍骕有大才，也赶不上武璋帝杀疯了惹出来的麻烦处理。 年仅二十九岁的太子杨淙，因为痛失母亲，又因为朝事繁多，还因为忧心武璋帝杀疯了……身心俱疲的他，一头栽倒后，便再没能爬起来。 身怀六甲的太子妃闻讯竟受惊过度跌了一跤，这一跤就造成了她的早产。双胎本就难顺利降生，更何况她还是受到惊吓所致？一盆盆血水从太子妃寝殿端出，一盆盆热水送进去。纵使稳婆太医使出浑身解数，终是未能保住，一尸三命！ 一夕之间，爱子、长媳，连同一双尚未见到人世的皇孙都没了，武璋帝整个人都像是掉了魂儿一般，一夜白发！ 武璋帝重病不起，太子、太子妃薨世，朝里朝外都像是没了主心骨似的，乱成一团！ 而就在此时，北疆又传消息，元牧裹挟挹娄大军再次来犯！ 三个年长的皇子商议后决定，由肃王杨溯率军与许国公许睿分兵出击元牧和挹娄。晟王杨澄负责赈灾相关事宜，怀王杨淮负责监国处理政务！ 商议好后，兄弟三人找到了武璋帝说了他们的意见。 此时的武璋帝将自己关在乾清宫里，谁也不见。三位亲王只得跪在乾清宫外，让常林将他们的想法转呈武璋帝。 在殿外跪了许久，常林才出来转达圣意： “肃王与忠国公出征北疆，不破挹娄不准还朝！ 怀王杨淮负责巡视赈灾，钦此尚方宝剑，如遇贪官奸商，格杀勿论！ 晟王杨澄负责监国处理政务，每日和丞相林雍骕一同在乾清宫处理政务，得圣允后方可批复奏折！” * 武璋帝现在很缺钱，并且想尽一切办法筹钱，能省则省，就连他和皇后两个每顿饭只有两个菜，其中一个还必是咸菜或者腌菜。白面饼子都每三天才吃一顿，每顿基本上就是喝粥，或者杂粮窝窝，能省就省，绝不轻易浪费！ 这帝后如此接地气儿的膳食，若不是林青鸾听杨溯亲口说，都不敢相信！ 大军还京三天了，可是却迟迟不见封赏，对三军的犒劳也迟迟没有信儿。但大伙儿都听说大乾各地遭了灾，所以也没有那么浮躁，忠国公更是先从自己府库里取了银子分给兵士们，以免将士们心思浮动。 有样学样，义国公唐炳辰和晟王府也都出了银子，就连节国公府也出了血！唯独一开始吃了败仗被夺了帅旗的勇国公梁宇，他还觉得自己这回打了胜仗，等着武璋帝“功过相抵”，或许还能再奖赏些。 林青鸾在他们返京第三日，让林鹏霄将杨溯请到了府上，按照送行那日所说，亲自下厨烹制了一桌美味佳肴，为他们接风洗尘。 林鹏霄刚回来这三天，卫勇侯府的女眷们都极为有默契，谁也没有打扰他和卢箐，让他们小两口好生亲热去。 霍老夫人甚至将林鹏霄的长子垣哥儿给接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就怕他闹腾起来，打扰了他爹娘的“团圆”。 胖小子名唤林衡垣，武璋十五年元月出生，正是侯夫人江氏盼星星盼月亮盼来的大胖孙子！ 因为生在元月，卫勇侯府女眷们又盼望林鹏霄在战场安然无恙，早日归来团圆。他这辈儿排行一个“衡”字，一个“土”旁。因而取了谐音“垣”，霍老夫人赐名林衡垣。 一年多未见，十岁的林青鸾已经开始抽条儿，脸上肉肉的面颊没了，远远看去，杨溯差点儿没敢认。直到林青鸾冲他翻了个白眼叫他帮忙端菜，这才找到了那“熟悉”的感觉。 再怎么变化，都还是他的“娇气鸾儿”。 不过，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了！ 现下的林青鸾面如鹅卵，唇红齿白，鼻头俏丽，柳眉星眸，肤白胜雪，细腻光滑。 漂亮，比小时候更漂亮了！ 于是，杨溯就笑嘻嘻的被林青鸾指使的团团转，直到餐桌都摆满了，还想再跑一趟…… “哥哥怎得总瞅着鸾儿傻笑？莫不是草原呆久了，整个人都傻掉了不成？呵呵呵……” 林青鸾与他打趣了一句，便掩唇偷笑。 “你呀你，当真还是这性子，一见我就没大没小的，总打趣我。”杨溯想要伸手戳她额头，却被她躲过了。 “鸾儿已经是大姑娘了，哥哥莫要总来戳鸾儿额头，当心戳笨了，和哥哥一样成了傻子！” 众人闻言都笑成了一团。 杨溯今天是带着皇长孙杨炯一起来的。没办法，进宫请安出来的时候，正和林鹏霄说着今儿林青鸾下厨的事情，被路过的杨炯给撞见了，非缠着要一起来。杨溯让人给太子讲了一声，就直接带他出宫，来了卫勇侯府府上。 杨炯本就和林青雀有婚约，偶尔林青雀被武璋后召入宫中时，也有过接触，不算陌生。她温婉可人，一点儿也不害怕杨炯的坏脾气，倒是让杨炯对她产生了好感。 因为是在林鹏霄的松浩院，长辈们只是命人送了些酒菜点心和水果，并没有来打扰，众人倒也惬意自在的紧。 杨炯见到这一桌子好菜，眼珠子都直冒光。 林青雀见此情形，不由娇嗔他一句：“纵是我家鸾姐儿手艺出色，也不至于让皇长孙殿下如此吧？倒像是许久未沾荤腥一般，殿下这玩笑开得委实过火了。” 杨炯刚想辩驳，却见已经开席，他皇叔杨溯已经夹菜。赶忙抄起筷子就朝那红烧肘子而去！ 杨溯手中筷子不停，咽下口中的焖黄鱼就说道：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读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一点儿也不夸张，现下这般席面儿，就连我王府里也见不到。 现今国库空虚，各地灾情迭起都要赈灾，各项钱粮都拨去了赈灾。 军中将士的赏银还是几位国公自掏腰包给的，我王府本就刚立，没多少银钱，就这样还掏了大半用于抚恤将士。 回府至今，就和忠国公、恭盛合吃了一只鸡，还不如在草原吃的呢！” 杨炯闻言抗议了：“感情四叔在府中还能吃的上肉，那可比宫中好多了。现下宫中只有我娘三天一只鸡，就连皇爷爷都五日吃一鸡蛋，半月一道荤菜，日子过得哪里像是皇家，还不如一个侯府呢！” 林青鸾闻言皱眉，虽然早已知道国库吃紧，但没想到已经紧到这般地步！连皇宫里的龙子龙孙都要克扣吃食，难怪上辈子武璋帝的第二道“杀贪令”如此凶残暴戾！ 等到一顿饭吃完，林青鸾也基本摸清了现下的情况。好在杨溯待她一如既往，只要是她问的，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没有什么隐瞒。 打她五岁认识了杨溯，她便有意识的套取他的资源。当初杨溯那句私库但凡她看得上眼的都进了景春居，倒不是说笑，而是真的。 林青鸾有意识的积累钱财，这点没有隐瞒霍老夫人。甚至还是让霍老夫人帮忙，在京城周边置办了不少庄子、京内置办了店铺。 霍老夫人有时候都好奇她弄这么多钱做什么？小小年纪，就算日后嫁进王府，也用不着她花银子，自有王府供应。 林青鸾倒是振振有词：“祖母教诲过，要居安思危。有钱财傍身总是好的，到用时也不会犯难。” 可不，这用时说到就到！ 于是，就有了武璋帝所见的那十几口大木箱子。 里面放的不是别的，正是真金白银！陌语moyu的恶后重生：美人毒心倾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