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心怀诡计
崔姑姑从老夫人霍氏的康安斋回到了景春居以后，就见到林青鸾正在房中煮茶。 现下多以冲泡茶为主，这古法的煮茶烹茶倒是少见了。 也不知肃王殿下打哪儿寻摸出了这么一本古籍，巴巴的让人送来，因着三夫人刘氏不让林青鸾练字，她便让茯苓找了那么一套家伙事儿，天天练起了烹煮茶艺。 “小姐，老奴不是让你好生休息吗？怎得一眼没看到，你又摆乎起这些子了？” 崔姑姑进了林青鸾的寝室，忍不住叨念道。 看到崔姑姑来了，林青鸾脸上露出了一抹甜美的笑容，冲她招手道： “姑姑可回来了，快来帮鸾儿尝尝这茶汤味道。” 说着，林青鸾就打开了一旁小炭炉上紫砂汤锅的盖子，一阵馥郁的茶汤香气扑面而来。 崔姑姑嗅了嗅空气中的香气，坐到了林青鸾的对面： “小姐这道茶中加入了椒、姜、桂枝、丁香等调味，以梅花上采集的雪水烹煮，倒是相得益彰，只是闻着，就颇为生津。若是佐以青团等米食糕点，望梅赏雪都是极佳的。” 撇掉了茶汤上泛白的沫子，林青鸾用竹勺盛了一小碗茶汤，双手奉予崔姑姑。又让茯苓白芷端了糕点过来，正是崔姑姑方才所说的青团和糯米水晶糕。 “大厨房里的厨娘，春分时采了不少艾叶晾晒研磨成粉，置于广口的坛子里密封储藏着。 前些日子听闻秋香姐姐有孕，我便带着白芷去给她道贺，见她正吃青团，才知道此事。 今儿要烹茶，就特地让厨娘做了些送来，也好与姑姑一同饮茶。 若是这茶姑姑尝着还能拿得出手，回头儿我可要让茯苓白芷她们，送去给祖母、爹娘尝尝呢！” 崔姑姑端起茶碗，细细看了那茶汤，而后抿了一口。 汤色清亮，味道醇厚，倒是真真有那么几分样子了。 崔姑姑满意的对她点头，林青鸾脸上又漾开了花儿，忙招呼茯苓和白芷用暖箱装了，送去康安斋与蘅芜院尝个鲜儿。 崔姑姑刚打康安斋回来，自是知道老夫人霍氏着人传了三房夫人，赶忙拦了两个丫鬟。 “老夫人刚传了三位夫人去，约莫有事儿交代夫人们，不便打扰。 况这茶汤须得趁热饮了，才能尝出其中滋味。 小姐不若迟些日子，等身子大好了，再寻时机，亲自烹茶敬献老夫人，岂不更好？” 林青鸾见崔姑姑劝阻，先是不着痕迹的看向了她，却见崔姑姑竟有些躲闪自己的目光，心下了然。旋即又笑道： “姑姑所言甚是，倒是鸾儿急于卖弄了。这茶艺才研习了几日，想是不得章法的。 方才姑姑约莫是怕打击了鸾儿，遂才有意诓我说好，倒是我着了相儿，信以为真了。 这茶，还是咱自家吃吧，等日后我精进了茶艺，再与祖母显摆。” 说着，林青鸾又让白芷和茯苓将剩下的茶点端来，主仆四人自个儿消化。 崔姑姑见林青鸾“误会”，这才心下松了口气。 她确是答应了林青鸾不将当日落水真相告诉旁人，可终究是心中郁气难平。 三夫人刘氏问话时，她是有意露出了破绽让刘氏起疑的。 因她知道，刘氏虽然待林青鸾如同亲女，有心疼爱。但终究事情太大，她担不起。在这侯府之中，唯一能够靠得住的，只有霍氏这个老夫人。 所以，方才霍氏寻她问话，她是有意说些似是而非的。霍氏如此精明的人物，哪里能听不出此中玄机？ 此事断不可张扬，终归那刘姨娘占了林青鸾生母的身份，如此倒行逆施，丧心病狂，纵是处置了，也会坏了鸾姐儿的名声，难免也会连累府中其他小姐。 但霍氏有的是手段，只要她肯出手，定然能让此事安稳度过。那作恶之人的下场，也不见得会比张扬起来好到哪儿去！ 晚间听闻霍氏赏了不少珍贵物件给刘姨娘，还是让李氏亲自带回去给刘姨娘，崔姑姑就安心了许多。 这二夫人李氏是个什么品性，崔姑姑一打进府就看出了个大概。 纵是在外人面前装出了宽容大度，贤良淑德的样子，可她眼底的精明算计却是藏不住的。那口蜜腹剑、笑里藏刀，便是说的她。m.zwWX.ORg 霍氏此举，意在挑拨李氏对那刘姨娘生了厌。毕竟是做妾的，让自家主母心生嫌隙，彻底厌恶了去，那刘姨娘又能讨得什么好去？纵是活着，还不如死了痛快！ 再说李氏，她是一路憋着火气回的侯府西苑。 林青鸾落个水，就见霍氏身边的赵妈妈跑前跑后的张罗着请郎中、安排膳食。 想她当日被人算计小产个死胎，康安斋居然连个动静都没有，霍氏反尔还因为她娘家嫂子将院子里的人都打发，换上了娘家送来的丫鬟婆子而禁了她整整两月的足！ 如此对比，怎能让李氏不恼？不怒？ 回了宜祥院，李氏进了屋坐到桌前，就扯了桌上的茶壶，咕嘟咕嘟灌了两大杯冷茶败火。 可看到随后进门的丫鬟们手上捧着、拎着的东西，那刚刚压下的火气就又腾的窜老高。扬手就将手里的茶杯，摔碎在了随自己去康安斋的大丫鬟红雨的脚下。 “又不是给我的东西，拿我屋里来作甚？是诚心要气死我吗？” 听到李氏的喝骂声，在旁边屋子得了信儿，正打算进门的翟妈妈顿了顿。然后才让小丫鬟打帘进到了屋里。 看到红雨红露并四个小丫鬟，手里都是大包小包的东西，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忙冲她们挥挥手： “既然是老夫人特意交代给刘姨娘的，就赶紧送去惠新苑吧。” 红雨红露得了翟妈妈的交代，赶忙带着四个小丫鬟退出门外。红荞正端着热茶要进门，见状小声提点了红雨一句： “送完就回自己房里，暂且别在夫人面前晃悠，省得让她看到又想起来，惹她不快。等夫人气消之后，再来跟前侍候。” 红雨知道红荞跟在李氏身边多年，对李氏的脾气性格相当的熟悉，这是在指点自己，赶忙点头应是。 翟妈妈走到李氏面前，见李氏坐在那里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气，眉头都蹙成了“川”字，忙出声劝慰道。 “气大伤身，夫人还是要保重身体，切莫动怒啊！” 李氏转头看向翟妈妈，目光不善。 但她毕竟是国公夫人身边侍候过的老人儿，也是看着李氏长大的，总是多有些脸面，颇受李氏敬重的。 “妈妈，你不说那贱人一定可以……” 翟妈妈闻言大惊，忙伸手假作要捂李氏的嘴，不让她再嚷嚷。 “夫人慎言，当心隔墙有耳！” 见红荞进来上茶，冲她使了个眼色。后者旋即会意，放下茶盏，便出门打发了门口的小丫鬟们，亲自守在了门前。 翟妈妈好声劝道：“夫人啊，虽然院子里都是咱们的人，但毕竟人心叵测。前阵子老夫人和二爷又将院子里都清理了一番，打发了不少人，也新补充了不少人，其中还不知道有没有旁人的眼线，夫人说话可要当心啊！” 李氏抿了抿嘴，面上还是恼得紧。 “要不是妈妈劝说，我又怎么答应让老夫人将娘家的丫鬟婆子送回去，换上了府里的？ 我二嫂好不容易替我将院子里的人都换了，我遇害一事又做不得假，何苦退让！反倒是如今，在自己院子里说句话都要小心提防，真真让人气闷！” 翟妈妈叹了口气：“夫人毕竟已经嫁作了林家妇，当时华夫人因为你刚小产身子孱弱，怕那暗中之人再施加毒手，所以才不得已将你院子里的人都换了。 可如今你身子大好，若是再如此，那让你婆母，让二爷怎么想？老夫人和二爷肃清府里的仆役，正好顺水推舟将一些不重要的人送回国公府去，也是示好的表现。 可不就是人一送回去，二爷就回来了？” 这点儿倒是真的。 当初李氏小产，因为诞下的死胎有异，所以李氏的二嫂华氏带着她的两个侄儿，直接来了卫勇侯府，将宜祥院里的丫鬟婆子和杂役，全都换成了节国公府的，身契也都在李氏她娘吴氏的手里。 这事李氏大哥是与林雍骕讲过的，林雍骕也是为了李氏的安全答应了的。 可怎想霍氏因此动了气，林雍骕打康安斋回来后也和李氏讲了霍氏的“好意”。让她做足小月子，留两个得力的丫鬟婆子就行，其他的都打发回娘家吧。 李氏没听，还和林雍骕发生了口角。 打那儿以后林雍骕便没再进过李氏的宜祥院，即使来了也是看她一眼，竟是连盏茶也是不喝的。 那几个月里，就连初一十五，林雍骕都是歇在了前院的书房，就是不愿留宿宜祥院。 偶有留宿后院，也是宿在两个姨娘的院子里，着实让李氏闹了个没脸，被江氏明嘲暗讽了好久。 翟妈妈苦劝李氏良久，这才趁着霍氏和林雍骕肃清侯府奴仆杂役的时候，只留了几个大丫鬟和翟妈妈，其他的婆子丫鬟都送回了娘家，才让林雍骕又愿意留宿宜祥院。 虽然现在武璋帝否了“双凤之说”，但是李氏和她娘家却觉得这说头只真不假，不然也不会有武璋后暗中要定下侯府三个女孩儿的事情了。 李家分析，那“双凤”应当是指林雍骕的两个女儿。且林凤瑶和林青鸾本就是同日所生，更符合预言。 至于林青鸾被定给了肃王，许是皇家为掩人耳目之举，况两个女娃儿如今尚且年幼，日后究竟如何，无明旨便没有定数。 眼见林青鸾在国宴上大放异彩，在府中又深得老夫人霍氏之心，李氏自然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便与娘家商议着，想要让这“凶凤”名头落到林青鸾的身上，这样她的凤姐儿才能成为他人心中稳妥的“吉凤”。 可怎么才能让林青鸾顶上“凶凤”的名头呢？ 翟妈妈深知刘姨娘是个可用的！ 利用她的愚忠性格，或许能够成事。 便私下偷偷找了刘姨娘，先是与她回忆了往事，让她感念国公夫人吴氏对她的大恩。 又故意给刘姨娘念叨了那“双凤之说”，因着刘姨娘消息不通，所以故意诓骗于她。 “你便是个命硬的，刑克了你爹娘兄弟，就你活了下来。 咱们国公夫人心善收留了你，还让你跟在二小姐身边。待得二小姐出嫁，也允了你陪嫁过来，成了姑爷的姨娘，享了福。 可怎曾想到，你竟然生下了个祸害！ 若不是这次府中遇到如此凶险，国公夫人经高人点化，还不知你生下的那祸害，日后还会祸患咱们大乾社稷！ 现下她才五岁的女娃，就早慧近妖，不是祸害是什么？ 她一近了龙子，吸收了龙气，就祸患得咱朝廷血流成河，死了多少人啊！ 若是让她长大，那还得了?” 就是这么一通忽悠，若是换作他人，许是不信的。 可刘姨娘常年待在后院里，甚少与外界接触，消息也不灵通，为人又极为笃信神佛，这才被翟妈妈忽悠个不轻。 头脑一热，觉得自己有罪，便想着与林青鸾一同死了，以赎其罪。 翟妈妈好生安抚了李氏，又对她道： “之前是老奴安排的不周全，没想到刘姨娘能失手。 不过，动手的人是刘姨娘，老夫人再怎么查，也不会想到刘姨娘能谋害亲女上头去。 今儿老夫人赏下如此之多的东西，就是最好的证明！ 既然老夫人都没怀疑，那么咱们日后再徐徐图之便是了。 总归姐儿还小，咱们有的是机会！” “可她肚子里又有了一个贱种！” 李氏虽然得了翟妈妈的劝慰，但还是对刘姨娘又有身孕一事极为介意。 翟妈妈却笑了： “夫人急什么？ 能生下一个凶凤，亦能再怀煞星！ 若是运用得当，说不得能一举两得，让夫人从此顺心。” 李氏不解，翟妈妈伸出手指，指了指留香院的方位。 李氏眼睛一亮，终于展露了笑颜： “妈妈可是又有好主意了？” 翟妈妈意味深长的看着李氏，点了点头。陌语moyu的恶后重生：美人毒心倾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