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八章 一眼万年
三人问询,纷纷走出船舱,站在顶层露台,可见繁忙热闹的江景。 此时离着虹桥还有一段距离,向前眺望,赫然可见一道曲线优美的“飞虹”横跨江面。飞虹设计优雅,又因体量巨大,而气势磅礴。 桥上车水马龙,繁华锦绣。 人在江面看桥,桥上的人们亦在桥栏边上,俯瞰江景。 其中意境,耐人寻味。 就连来自中土世界的南宫辞,都由衷钦赞:“便是弈城风雨桥,也不及这虹桥半分!” 此时,她和顾清风,也都明白了那道弧线的含义——看似简单的一笔,却是整个东南大陆,最为壮观的建筑! —— 过了虹桥,严雀让船家在北港靠岸。 三人顺着临江步道,心情明媚的向着虹桥逛去。 南宫辞看得仔细,只是踏足虹桥,并未看到哪里有什么“简笔鱼图”。 她见过了虹桥,也没再好意思问,就安静的陪在严雀身畔,光顾些虹桥上的小食铺子,一时不亦乐乎。 直到闻见糖酥香味…… 南宫辞闻得舒心,正向店家要了一包,却见严雀走向外侧步道,去到桥栏边缘。 从这一段开始,虹桥的桥栏拉上了金属丝网。 金属丝网上,挂着不计其数的铜锁。 有的颜色尚新,有的却已锈迹斑斑。 “店家,此间为何挂了这许多铜锁?”南宫辞等待着炒栗儿,好奇问道。 摊主老哥察言观色,又说起很久很久以前,一对情侣被家族拆散,最后投江殉情的故事。 “挂上这锁,是为了纪念他们,亦是为了表达至死不渝的爱情——这位小姐,有心上人了吧?赶明儿唤他来,老哥哥替你开导开导!” 摊主老哥很是精明,顺嘴这么一提,或许今天就能多赚几百银宝:“锁了人心,永不分离!” —— 严雀顺着桥栏,缓步向前。 约是听见摊主老哥的“忽悠”,脸上浮现出好看的微笑。 她身穿无为学院的导师白衣,在夏日之中灿然生光,引得路人纷纷注目,痴傻凝望。 这世间,竟有如此绝丽出尘的女子! …… 严雀步步走进,右手侧向探出,手指触碰到沿途的铜锁,仿佛看到一个又一个的爱情故事。 或许幸福美满,或许波折多舛。 都是这变幻莫测的人世间,一段值得珍惜的回忆。 直到…… 约摸桥心的位置。 严雀停下脚步,她白皙修长的手指,在不计其数的铜锁面前,陷入短暂的迷茫。 五年过去,又不知添了多少新锁。 好在丝网平铺,无法叠加多层,严雀很快锁定了位置,并且确定那一把铜锁,就是当年自己亲手挂上去的。 只是…… 昔日光芒闪亮的铜锁,已经爬满铜锈。 “夫君……” 严雀的指尖,闪出一道紫光,轻轻点在铜锁之上。 神奇的一幕旋即出现——紫光作用下,铜锁表面的锈迹纷纷斑驳,在稍有力度的江风中快速脱落! 数息功夫,便显现出“永结同心”的字样。 待锈迹被完全清理,严雀略带笑意的眼眸,闪过几分庆幸。 庆幸那年,自己一时冲动,抢过他手里的铜锁,挂在这桥栏之上。 …… 在“永结同心”字迹的下方,有两道弯曲的简笔画。 两相凝望,构成一条鱼儿的模样。 正是在无间地狱,发现的简笔鱼图! 谁能想到,竟是出于此处! …… “说什么两不相干……” 严雀凝望铜锁,指尖摩挲,八年前情景,犹在昨日。 唇角轻扬,气音笑骂:“真是个大傻子!” 恰是这柳暗花明的一刻,身后的书摊边,忽的传来一个声音:“说谁大傻子呢?” —— 咚咚…… 咚咚…… 严雀身形僵住,听到那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浑身如同过电一般,愣在远处,不敢回头。 她甚至有些害怕。 害怕回头去看,见到的又是“巧合”。 然而,隔着几步外,朝书摊看去的顾清风,早已表情颤抖,热泪奔流! 南宫辞见到开口之人,刚刚到手的糖炒栗子,居然失手跌落…… —— “哎哎哎,这位公子。”书摊老板哪里知道这些,嫌弃的看向跟前的短发男子,“你在我这摊前蹲了好几天,不买也就罢了,还勾搭姑娘?小心人家相好过来打你!” “咳……” 短发男子讪讪一笑,就取出一沓清澜银宝,往书摊老板怀里一抛:“你的书我全要了!” “这?”幸福来得太突然,书摊老板也愣住了。 只见短发男子开启虚戒,将自个儿售卖的书籍一扫而空——接着站起身来,伸手一定,将那包几乎坠地的糖炒栗子送回南宫辞手中。 走过两步,来到桥栏边上。 —— 夏日灿然,彼此皆是笑颜。 “我说你!” 严雀笑语之时,却颤声轻泣。 她哭着,又笑着。 侧伸出手,使出鹤山宗信手为锋的绝技,在那铜锁的简笔鱼图边上,划下三笔,竟成一只栩栩如生的青雀! “我说你啊……” “你是这天下,最傻的人!大傻子!”严雀用力的朝他喊道,仿佛回归青葱年少,仿佛一切都未发生。 仿佛,还是鹤山下匆忙的一瞥。 恰恰是那一眼,让彼此的命运紧锁,永不分离! —— 短发男子,正是消失了五年的余斗。 —— 泪有点咸,有点甜 你的胸膛吻着我的侧脸 回头看踏过的雪 慢慢融化成草原 而我就像你 没有一秒,曾后悔 …… 爱那么绵,那么粘 管命运设定要谁离别 海岸线越让人流连 总是美得越蜿蜒 我们太倔强 连天都不忍,再反对 …… 深情一眼挚爱万年,几度轮回恋恋不灭 把岁月铺成红毯 见证我们的极限 心疼一句珍藏万年 誓言就该比永远更远 要不是沧海桑田,真爱怎么会浮现 (《一眼万年》by林俊杰) —— “雀儿。” 余斗看到她的举动,整理过无数遍的心绪,再难抑制。 他大步上前,就在无数人的注视之下,展开双臂,用力的将严雀拥进怀抱:“对不起,我回来晚了……是我回来晚了……” 严雀心里发颤,感受到那真实的呼吸,有力的心跳,这些年的煎熬,顿时飘散如烟。 她搂着余斗的脖子,与他的面颊紧紧贴在一起,耳鬓厮磨:“不说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夫君……我的夫君……” 怀里佳人轻泣,余斗柔声安慰,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才依依不舍的松开怀抱。此地人多眼杂,一些事,还是回家再说。 余斗视线抬起,看向桥栏边痴呆傻笑的汉子,脸上的笑容亦有些癫狂起来,直笑的双肩发颤。 …… 他笑着笑着,忽的清晰唤声:“哥!” “哎!哈哈……哈哈哈哈……”顾清风早忍不住,两步走过来,兄弟俩在哈哈大笑中,热烈相拥——“你个小豆豆,吓死我了!” 余斗龇牙眨眼,表情虽是戏谑,道出的言语,却是让人心头振奋:“用我们的五年,换东南四国百年太平——哥,你说值不值!” “……” 顾清风热泪直流,下意识看眼严雀,见得弟妹点头,他才用力一拍余斗的肩膀。 咆哮似道:“值,太他妈值了!” —— 兄弟相见罢,余斗又才看向捧着纸袋的南宫辞。 那年银月盛夏,东盟总部门前,太阴玄女笑颜如花。 大概,是余斗记忆里最美好,最单纯的道别。 只是那句“再见”,今日才能实现。 …… “小辞,我当初可没骗你。”余斗笑吟吟的道,仿佛那年茶肆中的坦诚相待,还存在一些隐瞒。 南宫辞登上虹桥之前,便已看破时局。 想起昔日之言,释然轻笑。 当年南宫辞曾有一问:余斗为何全力争冠? 余斗那时的回答,听来冠冕堂皇:为了东南大陆的百姓,安居乐业。 时至今日,才知他所言非虚。 …… 南宫辞本想说些喜庆词句,却在张口时眉目轻颤:“你……你就是个骗子!” 嘿?这幽怨劲儿…… 余斗歉意笑声,也不扭捏,就微微摊开双手——南宫辞见状,多年的酸楚顿时涌上心头,再也管不了许多,奋力向前,扑进他的怀里。 凤目滚落的泪水,在夏日之中,绚烂如虹。 —— 亲友四人,在虹桥上团聚。 欢声笑语中,不觉周围聚起越来越多的人群。 其实许多旁观者,并不知晓他们的身份,只是随意驻足,稍有艳羡的看着他们——人生一世,常常聚少离多。 这几个年轻人,该是经历了怎样的生离死别,才有此刻的热烈相拥? 恰在此刻,江面上忽起连片喧哗,众人循声看去时,竟见清澜江上游玄光闪耀——那并非江水波光,而是一望无际的剑光! 数之不尽的剑光,乃是由清澜宗执剑弟子引剑疾飞所致。 当先两人速度奇快,几下掠闪,便落于虹桥之上。 “是陛下!” “还有皇后!” 众人惊觉之时,纷纷跪拜行礼。 因为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当今清澜皇帝——王肃! 帝后——孟雪青! —— “嘿嘿……”余斗见着两人,笑容肆意,“姐,姐夫——我是要跪下磕头呢,还是……哎?” 话没说完,只见王肃狠狠瞪来一眼。 身上虽然穿着白金龙袍,他却上前两步,给了余斗一个重重的拥抱。 王肃松开手,声音故作狠厉:“你个臭豆豆,胡说什么!” 余斗龇牙咧嘴:“意思意思嘛。” 孟雪青见余斗安然无恙,面上手上的一些伤痕反而好了,大喜过望:“这下好了,咱们清澜国的靖安王,终于回来了!” “哈哈……”余斗感激一笑,终究还是抱拳行礼,“这些年,多谢陛下、皇后照拂,否则臣下家中,怕是支撑不住。” 王肃知他言语由衷,自己登上帝位,也在人前作个架势,摆手示意免礼。 视线偏转,看向疾掠而来的无数剑光,竟与孟雪青齐齐合手,微躬行礼:“靖安王,欢迎回朝!” 江上聚来的清澜宗执剑弟子,就在虹桥西侧排成阵列。 齐声呼喝:“国士无双!”苏落名的斗战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