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漏成筛子的济南城防

    济南城，一队队的斥候接连的进了城。看上去没有缺人。都是完整建制回来的。但是看脸色很不好。也没人敢上前问，在济南老城的布政司街上。洪武九年，“三司”即山东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案察使司、都指挥使司，迁来济南，承宣布政使司。铁铉和盛庸坐在花厅中，愁眉苦脸的看着斥候拿过来的一份份的报告。

    “燕逆这是阳谋，这是要让我们看到他们有那么多的火炮。济南城守不住啊！”盛庸垂头丧气的说道。

    “我把洪武帝的牌位放上城头！我不信了！这燕逆敢开炮！他能用这阳谋！我能不成就想不出么！”铁铉咬牙切齿的说道！

    “能有用么？”盛庸愁眉苦脸的样子看上去很苍老。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燕逆以清君侧靖难之名行谋逆篡位之实！我倒要看看他燕逆要不要脸！敢不敢对自己的先人下手！”铁铉对燕王是切齿痛恨的。他是个老派的文人，他的认知里面。身为臣子在道统面前，哪怕是错的都不能忤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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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中很快就传遍了斥候带来的消息。坊间各种传闻都有。但是有个消息却让大家感到甚为安慰。那就是东昌之役收敛了一万不到的尸体。也就是说大部分人都还活着！而燕军则带着破东昌城的火炮来济南城了！人总是到最后关头才会正视问题。当东昌之役惨败以后整个济南包括周边府县对未来都迷茫。要不要为这小皇帝陪葬？叔侄间有什么化不开仇恨。到时候谁赢了都是朱家人做皇帝。我们死不死有什么意思嘛。北平城锦衣卫对这种论调的散播也是花了很大力气。结果让济南城中很多本地的商贾乡老内心挣扎纠结。很多人开始想尽一切办法和北面对接。这时候四海商社北直隶分社的伙计都成了香饽饽。这里需要解释一下，为什么铁铉、盛庸不动四海商社。原因很简单，朝廷有都很大一部分收入是靠四海赚来的。你一旦动了四海，四海是敢断了大内的供应。到时候，呵呵呵呵。四海垄断的是最关键的民生类的商品。棉纱、盐、糖、铁料、烟草以及各类奢侈品。宫中女官们的女性用品都是四海在供应的。谁敢动四海？要知道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还是不共戴天的那种！要知道，建文帝每天都要吃的北京鸭可都是四海给供应的。而且建文一天不吃鸭子会浑身不舒服难受。已经有了很强的依赖。实际上大明璟专门用罂粟制品喂养北京鸭，然后专门用来供应皇宫里面。这么点含量就是医学昌明的后代都无法探查，别说大明了。实际上这个时候四海如果给建文断供，他能为了一口鸭子把皇位禅让给燕王。

    梅永琪除了在泺源门担任守备预备队之外，剩下的时间都接着招募之名游走于各大商贾富户之间。他们的稳定比地方官员还要重要。他们稳定了，地界上的商业就稳定了。商业稳定了市面也稳定了，市面稳定了人心就定了。四海商社也给出了承诺，只要是不帮着济南守备守城，或者有投献的重大功劳。四海商社保证他们的人身和财产的安全。未来还能成为四海商社的高等级客户。要知道四海商社是有九等差别待遇的。最高等的可以每季度拿到四海商社给出的周边商品价格指导，以及未来一年的商品走向和流向。这在当时可是极为机密的商业信息啊。早一日掌握就是早一日发财啊。曾经成为四海商社第一批二等客户的济南城珠宝店多宝阁的老板黄正礼。因为知道了日本的金银差价。用大量的人造宝石饰品从日本换回了大量的黄金。一下子身价百倍。这位之所以能成为四海的二等客户纯粹属于运气好。他原本是北平城琼花楼的白银供应商。在燕王起兵靖难以后绝大多数的周边商户都断了跟北平城的业务。这厮为了挣钱也是不要命了。亲自护送一批白银到北平城琼花楼。后来琼娘把这厮介绍给了张辅。后来这厮就他妈的发达了。看来做生意还是需要搏命的。张辅除了卖给了他一批人造宝石以外，还把他提升到了四海二等客户的地位。一般靠做生意最多提升到四海的三等客户。一等和二等是荣誉。到现在还没有一个一等客户呢。而二等客户目前也就他一个人。纯纯的千金买马骨。

    当然人造宝石也在各地售卖，当然都是以天然上品的宝石来售卖。价格都是上天的那种。而因为二等客户的身份，黄老板拿到的价格只是世面售卖价格的三成。可想而知，这里面的利润有多大。黄正礼早就成了燕王府在济南城的内线。且是在锦衣卫挂了号的。他的府上是锦衣卫在济南城的指挥使司所在。梅永琪几乎一旬要去三四次。黄正礼的府邸地下有个很大的地下空间。地道四通八达，最远的出口就在城门旁边黄正礼的物业中。济南城四门，东门齐川门、西门泺源门、南门舜田门、北门汇波门。四门皆筑有高大的城楼，除北门为水门，东南西三门皆设有重关(瓮城)。而黄正礼除了珠宝店之外，在张辅的授意下在四门边都开了车马店和茶铺、酒楼、客栈。当然是很多人出面的。黄正礼抓总而已。说穿了就是拿钱砸，收购了四门的产业而已。然后连成片，在地下开挖通道。一开始挖出来的土直接用车马店的马车运出城外处理。后来直接从城墙底下挖出城去，地道口就在城外车马店的后院里面。半夜土方装了车就直接在二十里长的黄河沿岸倾倒。后来实在是有点太过显眼就越跑越远。最后北面跑到济阳，南面跑到长清。因为城内的守军除了斥候都不出济南城。后来连巡逻的团练都是自己人了。就开始大规模的倾倒了。一次出动百辆马车也是有的。

    梅永琪进府是从旁边茶楼下面的地道进去的。为了掩人耳目，这帮货把济南城下面挖成了蜘蛛网了都。黄正礼正在安排手下配合锦衣卫在四门的地下挖地坑放火药。如果有什么万一就可以炸塌城墙了。而且各个城墙守备辖下的民夫都是黄正礼给召集的，都是自己人。如果挖到一起去也有个照应，可以掩护一下。现在是济南城的上层都在痛苦的就纠结。是要投降还是要逃走，除了铁铉和盛庸那些高管。大多数在地的山东人都在想着怎么投降才能在燕军那里得到更多的好处。但是除了能和燕军联系上的别的就很难做什么选择了。到时候直接拿着钱粮去劳军吧。

    “黄老板。”

    “梅千户！您来了！”

    “黄老板，我又不是平时不来。另外我是锦衣卫的百户，不是千户。”

    “这不是担心平时交错么，还是叫您千户不会穿帮啊。再说了这次顺利的话，您升任千户那也是应有之理。”

    “得得得，打住。火药都堆在你家地下，你也不怕。赶紧给四门都运出去。”

    “您看，您三天没来了吧。就这三天十二万斤黑火药都安排的妥妥的。除了水门其他的都安排好了。到时候除了城楼，连翁城都一起给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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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啊，那该是多么令人期待的场面啊。不过靠近四门的居民我已经都散发了通知，让他们在燕军攻城的第一时间就往后撤退。不然打起来他们首当其冲。一定会受到波及的。”

    “这几天我这里和商团的几位老哥都忙坏了。各家都腾出地方来准备收容这些居民。我这里还准备好了建材，万一需要未来可以帮他们重建。不过，燕军行军的速度有点慢啊。怎么还在路上啊。”

    “全军将士算上民夫加起来十几万人了。再说这次的进击济南城还有着别的目的。定州的平安、吴高还没动，怎么都要把他们调动出来。这样才能给他们消灭了。真定一定要拿回来，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这股南军必须要搞定的。所谓一战而决就是说的这个局面了。”

    “到底是锦衣卫的百户啊，这形势分析的有条有理的。您放心就算不是为了您，为了我自己。我都会全力以赴把差事办好。”黄正礼自从跟随了张辅就一直在得好处。当然不满足于现在的地位了。一直心心念念的让自己的荣誉二等客户的身份再上一层楼！毕竟背靠大树好办事么。

    “两位大人，地道通了。现在加固中。”黄正礼的管事进来打了个千儿给两位行了个礼。打千儿这个理解并非清代独有。据《大明会典》记载，明朝举国之令，使司、卫生院使用此礼仪。原因是士兵都是穿盔甲的，不方便向上级军官跪拜，而不是单膝或半膝弯曲。久而久之，就成了固定的礼仪。而建州女真学会就一直延续至今。所有真不是清代的。

    “梅千户，要不移步去看看呗？”黄正礼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走吧，去看看。”两人来到黄正礼后院。那里有个井台，井台上有个木梯搭在井沿之上。黄正礼当下就下了地道。梅永琪的跟班一脸的紧张。梅永琪笑了笑拍了拍跟班的肩膀。一脚就踏上了井沿。井圈不大，不过一个人上下是绰绰有余。下去到二十尺的地方，井中有个木架，而井壁上却有个大洞。侧身跟着黄正礼进去以后发现洞口虽然一般，但是里面却很大。九尺高六尺宽的，望不到头。济南这个地方的土具有湿陷性，压缩性比较小。承载力高。开凿大型地道是很适合的，不过还是需要加固。这里的地道这么大的规模当然需要加固。用的都是大明璟从基地搞来的彩钢板。这种建筑材料的特点就是重量轻、强度高、隔热保温、安装方便。而且大明璟定制的彩钢板都是那种卡扣式的。不用工具也能很快安装。至于开凿地道，他搞了很多的工兵铲和轨道车。就好像挖矿井一样的挖地道。这些设备是原本作为农户的民夫根本没有见过的高效率的设备。一面挖土一面铺设轨道，用小车运送挖掘出来的土方。速度非常之快。让原本的地道在短短十天就完成了。结果这帮民夫不干了，纷纷提出可以再挖的多一点。结果挖着挖着就挖成了这样。大明璟给出的工钱是每天二十五文，但是提前一天完成每一天赏一贯钱。当然前提是验收合格。这些这帮原来刨土的农户都成了挖地道的熟练工。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这么一段经历竟然让他们成为了世界上第一家隧道公司的第一批员工。他们最后把地道挖到了全世界！

    梅永琪虽然不是第一次下地道。但是对这里的彩钢板护墙一直有种莫名其妙的敬畏感。这玩意儿他提过。很轻很轻，他一个人能提一大摞。还有种是两块簿彩钢板中间夹了阻燃的泡沫材料的预制板。两边都有卡扣，可以无限的链接。他们当然从来没见过这种玩意儿。为了防止空气不好，特地做了通风管道。管道中用的不是风机，而是有抽吸效果的阵法。里面一直有新鲜空气流通。根本不像地下的感觉。通道中的轨道是双向的。统一的平板车上面有架子可以坐上去。车子用那种靠齿轮咬合的手摇杆来驱动。两人相对而坐，轮流按着横杆。速度还挺快的。一会儿就到了西门泺源门。这里轨道就到头了。外面的刚刚通，还正在铺设轨道。两边的支撑已经都做好了。黄正礼陪着梅永琪往前走。民夫们纷纷让开路，等走到联通的地方，看到几个民夫挥动着手中的工兵铲在拓宽通道。说是工兵铲实际上比燕军使用的大多了。是大明璟让基地按照工兵铲的简化放大的版本。可以折起来当锄头，背后有鹤嘴锄。一边有锯齿，一边有刃口。铲头也是有刃口的。用起来真的很方便。因为钢口好，基本上可以在对砍中将南军手中的腰刀完爆。说句不好听的，这帮农户就算是手持这工兵铲都能把现在济南城的守备兵给扫平了。不过大明璟不会答应这种打法的。他需要的是燕军堂堂正正的在正面战场上击败南军。当然他说的堂堂正正多少有点不要脸。

    回头说那几个民工在干活儿么，一铲下去，土屑纷飞。这泥土基本就像沙土一样的掉落。梅永琪从旁边的民夫手中拿过一柄工兵铲开始试试手，结果没几下他就上瘾了。这力量不用很大就可以让泥土轻松的被铲下来。实际上泥土很紧实，但是铲子设计的中心很好。挥动后半个铲头直接就进去了。然后往后一拉土就下来了。

    “这物件太厉害了！那位真的太令人惊叹了。”黄正礼感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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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的是世子的伴读么？”梅永琪多少有点留恋的放下了手中的铲子。想想自己那柄从锦衣卫指挥使罗秉忠手中接过的绣春刀。这柄刀在梅永琪拿到手之后花了足足两百贯把刀的重心改成了自己最顺手。刀背上还加装了配重。这把原本只有三斤重的绣春刀加到了三斤八两。挥砍起来更加势大力沉。刀刃很锋利且很硬。和人拼刀从来没有瞌过口子。这是令他最得意的事情。这位传奇的世子伴读搞出来了太多的神奇。他们锦衣卫的装备基本都是这位搞出来的。比如拇指扣，小小的。但是很好用。一个苏秦背剑就能让对象无法动弹。小小的好像李子大小的手雷。有带燃烧效果的，有破片的。还有一种能发出巨大响声和光亮的。他们很喜欢用。往屋子里面扔一个，里面的人基本上都失去了听觉和视觉。他们大部分都在训练的时候尝试过这个味道。还是减配版本。这玩意儿一炸，他眼睛都睁不开了。脑袋里面嗡嗡直响，站都站不住。起码半柱香才恢复自己的视力。耳朵里面则一直在嗡嗡的。直到第二天才恢复。所以他们可能会忘了带钱都不会忘了带两个这种嗡嗡弹。

    黄正礼也没有在民夫面前太多提及了世子伴读。他们看了工程进度，黄正礼还给在场的民夫发了赏钱。让民夫们当即表示能再加快进度。看来钞能力放在任何时候都是有效的。黄正礼和梅永琪顺着通道直接出了城。到了城外的黄正礼的车马店中。

    黄正礼小小意义的问了梅永琪：“你说燕王这次攻打济南城，城中的守将会不会投降？”

    “铁铉一定不会，这厮是个老顽固。盛庸本来就是北元降将。但是家眷都在金陵，应该不会轻易投降。而南军基本上都耗尽了。目前守城的都是本地的军士以及附近州府的屯田军士。他们到时候是否还愿意为朝廷拼命真的不好说。起码我守的西门泺源门的守军就人心惶惶。”

    “燕王还是早点来的好。”

    “你是等着赏赐吧？”梅永琪哪里会不知道黄正礼的心思。

    “您又何尝不是呢？”黄正礼猥琐的笑容让梅永琪也不得不跟着笑了起来。

    “我离开金陵的时候做梦都没有想到现在的日子。”梅永琪感叹道。

    黄正礼多少知道点这位年轻百户的传闻：“和您一样，我原来就是个小商人。怎么都想不到能燕王跟前的红人张府一家搭上线。这段时间过得好像做梦一样。上位对我如此的信任。我在济南要钱有钱要人有人。也算得上呼风唤雨了啊。”

    “给你交个底，锦衣卫新成立的谍报司。你是谍报司的试百户。是张大人举荐并担保的你。你的官服、牙牌、文书都在北平府锦衣卫指挥使司呢。这次事了，不出意外你会把那个试字去掉。”梅永琪多少有点羡慕黄正礼的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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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事儿真的假的？没人跟我说啊！”黄正礼相当激动。

    “我来之前就听说了，你在济南的经营张大人很是看中。亲自向我们指挥使罗大人推荐的你。你小子运气真的好啊！”

    “我一定要好好感谢张大人的知遇之恩啊！张大人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啊！”

    “得得得，等这边事了。你去北平府述职的时候再向张大人尽忠吧。”梅永琪被黄正礼的肉麻麻翻了。静安法老的万年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