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连明鈺看得出来季云枫挺心烦，但碍于还是上班时间没多问些什么，下班回家后先联系了亲弟询问蓝慕林的事。

    「下星期三大哥是不是要去顶悦饭店？」

    「……对。」连明鈺不懂亲弟怎么没头没脑地问这个，「顶悦的老总回国了，说是办接风宴。」

    「顶悦跟纳江现在是合作关係，哥你知道吧？」

    「知道，纳江就是之前让利没谈好，合约没签成，另外找的合作商又出包，最后把责任都怪到季氏的那间公司，最后是顶悦那边出面帮忙搞定，救了纳江一把。」

    「对，虽然季氏和顶悦没有直接的利益关係，可纳江高董和顶悦老总的儿子何范叶可是好朋友，高董想搞事，这次接风宴可能也是个局。」

    「你到底想说什么？」

    「以下说的都是我猜的，哥你参考参考。」季云喧在床上换了个较舒服的坐姿，续道：「顶悦老总跟蓝慕林的父母是旧识，也算蓝慕林的长辈。这人在商场上名声不太好，手法挺脏，他攻击对手的手段也不怎么光明正大，不是泼人脏水就是直接扒人隐私；名利场上谁还没点不能说的秘密呢？万一被扒出来怎么办？所以心虚的人会迎合他。再来就是像大哥他们这种没东西能扒或扒不到的，适度地维持彼此在一种井水不犯河水的关係。」

    「前阵子纳江把脑筋动到蓝慕林身上，流言就是从那时候传出来的，我猜高董不知和何范叶谈了什么交易，请顶悦老总帮忙牵线蓝慕林，蓝慕林有可能碍于对方是父母旧识的长辈第一时间没拒绝会面，才会有后来这些流言。」季云喧将配配给的资料分析给亲哥听。

    「季氏和顶悦经营的產业不同，他们和纳江合作搞季氏没道理。」连明鈺道。

    「谁能保证季氏以后不会跨足旅游饭店业呢？」季云喧忽然觉得自己也有当总裁的感觉了，语气有点得瑟：「哥，对某些利欲薰心的豺狼虎豹来说，潜在敌人当然是能除就除。季氏集团在国内就算没到呼风唤雨的程度，但出了事对整个商界也会有不小的影响，拉下大哥对他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你怎么对这些事这么清楚？」

    「之前跟在大哥身边时，大哥偶尔会跟我提到生意上的事，再加上我自己查查资料看看旧新闻就融会贯通了。」

    「他没跟我提过这些。」

    「这太过功利的世界不适合你啊哥……」季云喧唏嘘道：「而且我将来要帮他分担公司事务，他当然会多教我一点东西。」

    是吗？当然不全是。

    季云枫的确有教弟弟生意上的事，但这些腥风血雨的黑暗内幕是配配给的。

    毕竟在季总心中，弟弟目前还不能上檯面。

    「我想这些大哥都知道，他只是觉得蓝慕林什么都不肯跟他说让他有些难过吧？他不说，大哥就没理由插手，蓝慕林摆明想自己处理这些事。」

    连明鈺不知该说什么，这算私事，他也不好突然就跟季云枫提起。

    「那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喜欢的人遇到难题，他实在无法袖手旁观。

    再不起眼的小忙都行，就是别让自己感到无能为力就好。

    「嗯……」季云喧想了一下，「若这真是一场局，我猜那天蓝慕林也会被邀请过去，毕竟他们想破坏他和大哥的关係，顶悦老总肯定会想办法要他出席。目前我们不知道蓝慕林到底想做什么就尽量别打草惊蛇，只能确定若是他们两人在那场合见面，高董一定会想办法搞事；那天看大哥愿不愿意让我跟，他如果不肯，我会想办法过去，咱们分头行动，我给你通风报信，你想办法不要让大哥见到蓝慕林。」

    「好。」

    「哥，别想太多，不会有事的。」

    「我知道，你也别太勉强。」

    两兄弟通话完，连明鈺才稍微放下心休息吃饭，直到洗完澡要睡觉前，他本想和之前一样三人视讯，但思考了一会儿，他选择单独和季云枫通话。

    「季哥。」

    「嗯，要睡了？」

    「差不多了。」

    连明鈺看季云枫气色还行，头发微湿，应该是刚洗完澡不久。

    见他走到书柜旁挑了本书又走回床边，把书放在一旁，调了调手机镜头让连明鈺可以完全正视自己。

    他本来想跟季云枫说今天和亲弟谈过关于蓝慕林的事，但看对方现在心情不错又怕提起让对方不高兴，眼角馀光看到自己放在茶几上的皮夹里夹着的票券，到嘴边的话瞬间转了个弯：「季哥，下星期六你有空吗？」

    「行程表没事我就有空，怎么了？」他面无表情，偷偷伸出食指，在手机萤幕上轻轻戳着连明鈺的脸颊，然后描绘着对方的轮廓，重覆循环乐此不疲，心中那些鬱闷消散了些。

    由于镜头角度的关係，连明鈺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脸被某人的食指给调戏了，一脸正经道：「高小姐上次送给我一张绿林温泉山庄双人房两天一夜的度假券，说是她好友的爸爸的拜把兄弟的二阿姨的儿子开的，评价还不错，让我找朋友一起去体验看看……」

    季云枫停下调戏对方的食指，冷冷地开口：「高、小、姐？」

    那三个字被他毫无起伏的声调一字字念得彷彿是杀父仇人的名字。

    「啊？就是那个会计部的……」连明鈺一时之间不知怎么形容，想了一下对方的外表才大概描述道：「都穿着浅紫色套装，身材还不错，头发这么长还有点捲，高跟鞋那么高，讲话的时候非常抬头挺胸……」

    他边讲边比划着，说到抬头挺胸时还有点害羞，因为他想到每次跟对方说话时，对方都站得笔挺，让他必须保持直视对方的脸，就怕不小心乱瞄到对方的胸部让人家以为是性骚扰。

    「我知道她，最近很常来找你。」

    季云枫心想你还记得挺清楚的，连对方高跟鞋多高都知道。

    季总不开心了。

    「也没有很常，她说助理最近事情比较多，所以她就帮忙拿文件过来给我。」

    「嗯。」

    会计部喜欢把事情推给助理，主管自己到处间晃，此风不可长，明天通知开会。

    「我本来是不收的，结果她说她留着也没用，虽然她很想去，但她朋友都忙也没空陪她；这券期限只到月底，正好遇到我就送给我了，让我找朋友一起放松度个假。」

    连明鈺完全没想到对方是在暗示他约自己，他听到找朋友时只想到季云枫。

    他本来是想下星期三后再问的，毕竟下星期三是个关键日，如果蓝慕林的事结果不是很好，季云枫心情也一定会不好，到时还可以用这理由约人出来透透气散散心。

    结果今天想转话题不小心就提早问出来了。

    「券她送你的，你怎么不约她？」对方都说“很想去”了，难道连明鈺听不出来？

    「这是双人房券，她是个女的，我怎么能约她？」连明鈺有点惊讶，男女授受不亲这点常识难道季总不知道吗？

    「那如果是分开两间房呢？」季总现在就是个妒夫，只想无理取闹。

    「怎么可能？团体出游也就算了，孤男寡女的还是要避嫌，我对她没其他意思，不能这样约，会被误会！」虽然季云枫脸上没有表情，语气也平平的，但连明鈺感觉得到对方情绪不高，他不知为何有点心慌地继续解释：「我没想过要约她或其他人，我想约的一直都只有你。」

    说完后没三秒，他才发现自己这句话根本无异于告白，脑袋一时卡壳，尷尬地想直接切断通话。

    季云枫原本因为不开心而停止调戏的食指又开始在萤幕上戳戳画画的，他垂眸，就像真的在思考要不要答应邀约一样。

    「季哥，这事不急，时间不早了先休息吧？」连明鈺看对方的反应有些小小的失望，但这种事不能勉强。

    虽然他和季云枫两人间的关係挺不错的，但可能也还没到能单独约出去玩的程度。

    「嗯，下星期五你来季家住一晚，星期六早上我们一起出发。」

    季云枫语气一样淡淡的，因为房内灯光的关係，连明鈺没看清他泛红的耳根。

    「啊？真的吗？季哥你答应了？」连明鈺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原本因失望黯淡下来的双眼又亮了起来。

    季云枫嗯了一声，见到对方喜不自禁地看着自己，唇角也微微扬起。

    「睡吧。」

    「季哥晚安！」

    ＊＊

    时间到了关键的星期三。

    顶悦老总的接风宴就是蓝慕林转为反派的关键日。

    在原剧情中，季云枫不知道蓝慕林会出席这场宴会。

    其实他知道顶悦老总和蓝父蓝母是旧识，他们不在国内，蓝慕林以相熟的晚辈身份参加不会有任何问题。

    但当季云枫和蓝慕林在会场上相遇时，蓝慕林却只是点头打个招呼，这客气疏离的动作让周围听过风声的人不禁猜想这两人该不会要拆伙了吧？

    两人都没对对方多说什么，直到最后宴会要结束前，顶悦老总把蓝慕林叫了过去，说这个后辈有多优秀，自己多欣赏这个后辈云云，说完后还拍拍对方的肩勉励几句，意有所指道：「不要让我们失望。」

    然后蓝慕林就从那时开始被强迫降智，成了昔日好友的敌人，斗来斗去斗到把自己餵鯊鱼。

    而季云枫也因为这件事之后，季氏和黑道有掛鉤的说法更是甚嚣尘上，但他本人始终没有对外解释。

    主角受得知主角攻把曾经的好兄弟丢公海餵鯊鱼后，得知对方原来和黑道有关係，深感对方残暴不仁无情无义惨无人道人性灭绝，于是他害怕地下定决心要离主角攻愈远愈好。

    但是，不管主角受逃去哪都会跟深情配角也就是书里的季云喧联络；深情配角本来就想撮合主角攻受呀，于是他一方面不断地跟主角受说自家大哥多好多好，外面的人都是因为嫉妬才乱讲话不要相信那些人。

    另一方面他也知道自家大哥对主角受有点意思，一直给自家大哥透露主角受的所在位置，让主角两人不断地在地球上各个角落相遇相知相爱相惜，最后共结连理。

    一个跑一个追，就是书名“真爱往哪跑”的由来。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句是在骂哪个不爱回家的熊孩子。

    季云喧坐在客厅，听配配念课文式的讲述剧情，心想他这角色应该是gps才对，精准为主角攻定位找真爱。

    看着打扮比平时帅十倍的霸总哥哥像要去迎亲似的准备出门接亲哥，他再次忍不住问道：

    「大哥，真的不能带我去吗？」

    这句话他从星期一就开始问。

    「不能，那边人太多，不适合你。」

    他大哥也是从星期一就这样答。

    待确定自己360度都无可挑剔后，季云枫回头看着由正坐变瘫坐的弟弟。

    「那不是什么必要出席的场合，只是顶悦老总毕竟是商界的前辈，给我帖子就是给我一个尊重，我也是基于对前辈的尊重去露个脸而已，不会待太久。」

    季云喧心想，等你看到蓝慕林也在那就不会这样想了。

    「我知道了，大哥出门小心。」

    他起身，乖巧地送自家哥哥出门。

    季云枫右眼皮跳了一下，他觉得弟弟在打什么鬼主意，可是他没有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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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云喧：哪有什么鬼主意？我是要去劝人为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