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主丫鬟被发卖之后 第7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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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摇摇头,强迫自己入睡。 她相信,谢霁庭不是束手就擒之人,他一定有法子逃过这一劫才会那般从容地离开的。 兴许,他只是护送公主到边境,就会随齐统领折返回来呢。毕竟到了边境,公主就会被移交给鞑靼迎亲的队伍了。 然而,过了两日,何春桃亲眼看到那位齐统领带着大批侍卫兵将折返回京,却迟迟不见谢霁庭身影。 她这才明白,谢霁庭不会再回来了,他是真的跟着永嘉公主去鞑靼了。 他就这么抛下馨如、抛下小安、抛下她们所有人离开了。 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确定谢霁庭不会再回来后, 何春桃情绪低落了两日,随即宽慰自己,不就是一个伙计吗?走了便走了,她离了他还过不了日子不成, 大不了再招一个好用的便是。 她把谢霁庭抛在脑后, 像从前一样, 平平淡淡地过日子。 这日, 姚立群一边擦桌子一边向她抱怨:“掌柜的,您到底什么时候招新伙计?我这每天一个人跑堂, 累都要累死了。” “你一个大男人,跑个堂就能把你累死?以前你没来时, 小谢不也是一个人跑堂, 怎么没见他叫累?亏你还是习武的!”何春桃鄙夷道。 “可我每天不但要跑堂, 还要帮我师父打铁啊!”姚立群辩解道。 “那我不管,谁让你欠我的银子还没还清?等你还清了不用再以工抵债了,我自会招个新的伙计!”何春桃哼声道。 姚立群掰着手指头一算, 还得几个月呢, 顿时哭丧起一张脸, 提议道:“要不,我去帮您把谢霁庭救回来?” “你有这个把握能把他救回来?”何春桃问。 “没把握。”姚立群摇摇头。 “没把握就老老实实擦桌子, 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何春桃没好气道。 其实就算姚立群有把握, 她也不能真的让他就这么去把谢霁庭带回来。 因为把人带回来简单,但带回来之后,如果和亲的事出了岔子, 就麻烦了。 到时候除了谢霁庭一家, 所有相干之人, 怕是都难逃罪责。 谢霁庭应该也是想到这一点, 才不做任何抵抗,认命地给公主做侍卫去了。 下午,何春桃闲着无事,又看起上次没看完的话本子来。 没看一会儿,就看到一个不认识的字,她习惯性地抬头想问谢霁庭,却见厅中只有自己一个人,这才记起谢霁庭已经离开了。 她低下头,把不认识的字囫囵过去,很快便看得入迷起来。 看着看着有些口渴了,她头也不抬地伸手从桌上提起茶壶倒了杯茶,又端起茶杯送到嘴边。 然而喝了一口才发现茶是凉的,她蹙了蹙眉,把茶杯搁回桌上,头也不抬地喊道:“小谢,茶凉了,快去烧壶热的过来。” 谁知喊完半天没听到动静,她皱着眉抬起头来,见厅中一片空荡,才恍然记起,谢霁庭是真的离开了。 他再也不会坐在一旁陪她看书,随时为她答疑解惑;也不会细心地为她添茶续水,让她时刻有热茶喝。 何春桃一时有些愣神,从何时起,她开始依赖于他的照料陪伴,以至于他一朝离开,她竟有些不习惯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就算是养只猫猫狗狗,一起生活久了,也会有感情。 就在她试图这般说服自己时,飞隼突然从门外进来,急声问道:“世子当真跟永嘉公主和亲去了?” 何春桃见他风尘仆仆的,显然是刚赶回来,也不知是从哪儿听说了这件事。 “飞隼,你回来了,你家世子确实给永嘉公主做侍卫去了。”她点点头道。 飞隼脸色当即一变,愤懑道:“我这就去把世子救回来。” “哎,你等等!”何春桃拉住他,劝道:“你一个人怎么去救他?再说,就算你把他救回来了,影响了两国联姻,上面怪罪下来,怕是连性命都不保。” “我不管,我一定要去救世子回来!”飞隼一把甩开她就要往外走。 “哎,你这个人怎么说你都不听呢?你家世子答应给公主做侍卫,一定是有他自己的考虑,你贸然去救人,万一反而坏事了怎么办?”何春桃说着快步走过去把门关上。 飞隼见她关门不让他出去,无比气愤道:“世子答应给公主做侍卫,不就是怕影响到您,影响到三小姐吗?世子一心为你,你不想法子救他就算了,还拦着不让我去救他,你心肠也太狠了些!亏世子这么多年对你一往情深……” 前面的指责也就罢了,后面的一往情深是咋回事? “你等等,你家世子怎么就这么多年对我一往情深了?”何春桃打断他。 飞隼犹豫了下,还是说了出来:“当年你到了澄晖院,却仍能经常外出行走,是世子给你的特许。世子得知你想恢复自由身出府嫁人,便开了府中先例,允许院中婢女到了年纪就能销了身契出府嫁人。” 何春桃听到这儿,不免有些讶异,她还以为她能外出行走,是因为她是厨娘。而院中婢女到了年纪就能销了身契出府嫁人这事儿,她一直以为是因为他心善,没想到竟是为了她才开的先例。 却听飞隼继续道:“可没想到,你竟趁世子醉酒做出那种事来!换做其他任何婢女,做出这种事,都只有死路一条,可世子非但在夫人面前求情放了你一条生路,后来得知你被卖出京后,更是让我去把你追回来,得知你被赵大原救了之后,又让我送银子送药材过去。可赵大原只收了药材不肯收银子,世子便又让我去请了曾太医为你医治,怕你不接受,还让曾太医扮作寻常大夫上门给你诊治,你要知道,曾太医可是连寻常公侯之家都请不动的!” 这些事何春桃之前听青鹞说过,因而听飞隼再说一遍,也并没有什么触动。 飞隼越说越气愤:“后来,你和赵大原去了青州。世子沉郁了许久,终究放心不下,特意领了一份需要南下的差事,途径青州去看你,正好看到你挺着孕肚给赵大原送饭,世子心伤至极,便没有露面,但离开前,还是留了银票给当地的汪举人,让汪举人对你们多加照料,通过请赵大原做活计慢慢把银子给你们,就是怕直接给银票,你们会不接受……” “你等等,”何春桃再次打断他,问道:“你家世子当时留了多少银票来着?” “大概是一千两吧。”飞隼想了想道。 何春桃一听气得够呛,她就说当年那个汪举人怎么老请赵大原做活,给的工钱也高,可满打满算,撑死给了不到五十两! 谢霁庭给他留了一千两银票,他竟然就给了赵大原不到五十两!还是让赵大原做了大半年的活儿才给了这么点!这心也太黑了些! 他但凡多给点,赵大原当年也不用因为交不上钱,上边关打仗去了。 她和赵大原也不至于造化弄人,到今天这个地步! “那后来呢?”何春桃生气地问。 “后来,后来世子回京后就大病了一场,之后就彻底戒情戒欲了。”飞隼答。 何春桃听得直皱眉,戒情戒欲是什么鬼? 不过,就算忽视飞隼说的这些,就凭谢霁庭这一年对她的照顾,这人,还确实得救。 大不了救回来后,大家一起逃命,后半辈子隐姓埋名过日子。 何春桃于是一咬牙道:“行了行了,你说的我都听懂了,你不就是想救你家世子回来么?你想救,那就救吧,不过,光靠你一个人可救不了人。” 她想了想,接着说:“这样吧,我和你一起去,再叫上小姚和焦屠户,到时候争取智取,不能蛮来,明白吗?” 飞隼这次回来其实带了一批好手回来,只是这批人不方便露面,便点头同意了她的提议。 何春桃于是找来姚立群和焦屠户,征求了下两人的意见,见两人都同意一起去,便各自简单收拾了下,带上干粮和水,准备出发了。 出发前,她放了巧秀的假,把小安和大黄暂时交托给李红杏照顾,想了想,还是把春雨带上了,想着万一到了地方人不好接近,可以让春雨去传个信。 因着不会骑马,为了赶路也不好坐马车,何春桃想了想,赁了头小毛驴骑着上路了。 马她不会骑,驴她还是会骑的。 离开时,一行人没有声张,也没有通知韩峻,悄无声息地就离开了。 到了鞑靼,在草原上奔驰了数日,突遇大雾,临时赁来的小毛驴也不听使唤,死活不肯往前走,一行人只好停下来原地休息了半日。 待到浓雾渐渐散开,几人正要再次启程时,却见远处一人一马穿过白雾朝他们驰骋而来。 担心来者不善,几人对视一眼,俱都警惕起来。 待到来人渐近,何春桃才认出来,这人身影有些眼熟,不是谢霁庭,还能是谁? 见谢霁庭骑到近前才猛地一勒缰绳停了下来,翻身下马朝她走了过来。 何春桃眼眶微湿,亦朝他走了过去。 谢霁庭看到她眼中泪光,忙快走两步到她身前,张开双臂,欲要揽她入怀。 谁知她非但没有投入他的怀抱,反而抬手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紧接其后的是她的一通斥骂:“你还知道回来啊!你不是攀你的公主高枝去了吗?还回来干什么?你就这么潇洒地走了,把我们都抛下了,你知不知道馨如她们有多担心?你走了,谁教小安读书,谁来喂养春雨,谁来给我跑堂……” 谢霁庭懵了下,正欲解释,忽地,骂声骤停,有香软入怀,亦有湿意浸入袍领。 她趴在他怀里,呜呜哭道:“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呢。我做梦都梦到你被那个永嘉公主折磨欺负,呜呜呜……” 他低头,看着她有些杂乱的头顶,抬手帮她理了理碎发,将她发间的草叶一点点摘了出去,温声安抚道:“好了,我这不是没事么?莫哭了!” 何春桃才不管,抓着他的衣领子哭了个够,又把眼泪都在他胸口蹭干净了,才从他怀里抬起头来。 一转头,见姚立群三人都默默地蹲远了些,还算识趣,便拉着谢霁庭坐下,细细问道:“你到底为什么要跟着永嘉公主去和亲?” 其实当日那个齐统领威胁谢霁庭时,他就算一时半会儿想不到办法应付,也多少能想法子拖延两日,但他偏偏没有,反而干脆地离开了。 所以她一直怀疑他是另有打算,可这么多天他都没回来,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她才决定,和飞隼他们一起来救他。 谢霁庭一听就知道她猜到了他是另有打算。 的确,他此次痛快地答应随永嘉公主去鞑靼,一是因为鞑靼突然派使团来大夏求娶公主,意图不明,他想混进鞑靼的迎亲队伍探探虚实。 二是因为他想从永嘉公主口中套话,看看四公主曾经对他做过什么,他有预感,这件事或许与谋逆案有关。 三则是因为,他想试试看,如果他离开几日,她会是何反应。 如今看来,这三个问题都有了答案。 鞑靼确实不止是想要和亲那么简单,四公主也不止在谋逆案中动了手脚,而春桃,似是终于愿意面对自己的内心了。 后两个目的不好与她言说,谢霁庭便只说了第一条,说完还补了一句:“我和韩峻商量过,没有比这更好的混入鞑靼迎亲队伍的机会了。” 何春桃没想到谢霁庭竟是为了这个才去的,既然涉及国家安危,她自然不好责怪他。 但听到最后一句时,她还是免不了发了脾气:“所以你跟韩峻合起伙来骗我一个?” 她就说怎么上次找韩峻帮忙,韩峻毫不犹豫地推拒了不说,还没待一会儿就匆匆走了,定是怕说多了露馅! “因是临时决定的,这才没来得及跟你说。韩峻应该也是怕你担心,才没有多说。”谢霁庭解释。 何春桃暂且接受了这个解释,又问:“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永嘉公主应该不会轻易放你离开吧。” 谢霁庭闻言沉默了下,前些天他经常和永嘉公主在马车上对弈,除了套话,也在想该用什么法子脱身。 他可以花言巧语哄骗她,也可以装惨博她同情,但他都没有,他只是平静地与她对弈交谈,展现出和从前一样的翩翩风姿和清正之气。 他不再自称草民,而是做回了从前那个矜贵清雅的英国公世子。 他能够看到,她眼中渐渐重聚起对他的倾慕和欣赏。 接下来,他在言谈中不经意地流露出自己尚存为国为民之心,远大高尚之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