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娇 第95节
书迷正在阅读:亲妈带娃,活着就行、穿成病秧子原配后[八零]、绝世神医、钓系美人和偏执大佬联姻了、清穿之咸鱼德妃小食堂、表妹不善(重生)、甜宠文里的反派女配、全京城都怕国公夫人、精灵,可我是个培育家啊、媚主丫鬟被发卖之后
她的语气尚且算是淡然,但话语中的字里行间,已隐隐透出些微不耐与愠怒来,停顿一瞬,回眸看向他,肩背挺直,下颌尖仰的更高,与他平视,鬓边步摇上的垂珠轻轻摇曳。 宋濯掀起眼帘,清隽目光在她露出的一截雪白脖颈上停留一瞬,随后缓缓上移,目光宛若有了实质,一寸寸贴着她的下颌肌肤,缠连着望入她湛湛的眼眸之中。 那分明是带着点慵懒的视线,却像是明镜折射的璀璨日光,能够穿透她的眼眸,直直地照入她的心尖,令她的心房、她自己都好似变得透明起来,所思所想皆无所遁形。 他道:“公主是不敢吗?” 姚蓁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长袖中的手指微微蜷缩。她明明并没有这个意思,被他那样的目光看着,却陡然觉得自己好似真的是不敢一般。 宋濯缓声道:“公主乃皇家血脉,是为尊上;濯乃臣子,位卑于公主,故而请公主相看。公主如若不愿,那臣便不打扰了。” 他的声音同方才并无二致,姚蓁却觉得哪里有些细微的不同。 好像是竭力控制住一些什么,转而用一种和缓的态度来同她交流。 这个时候,他倒是想起尊卑之别了。 姚蓁微微抿唇。 原本她因为他会说出一些令她难以招架的关系——譬如情人来。他的回复,竟出乎意料的极其循礼。只是她听了,心中却有些不是滋味。 宋濯定定看她一阵,行了一个告退之礼,转过身,拢着袖口要将那些画卷带走。 姚蓁不喜他方才那隐约带着一点强迫意味的话语与行为,所以不想同他搭话;但他如今态度和谦,陈词井井有条,她如若再不应允,好似有些说不过去。 她在心中叹息一声:“且慢。” 宋濯动作一停。 姚蓁看他清隽身形一阵,迈步回到桌案前,端坐在座椅上,身子微微前倾,将他卷到一半的画卷一一抚平,算是答应帮他相看。 她垂眸看着眼前的画卷,女郎们环肥燕瘦,被温柔的笔触描绘的跃然纸上,栩栩如生,画卷一隅用蝇头小楷书写着女郎们的籍贯、出身,事无巨细,介绍的十分详细。 姚蓁敛眉,神情专注地看着小字。她并不知宋濯的喜爱,不知如何选择,又不知该如何问他,思索一阵,决定从家世相当上下手。 翻看几页,她择定一人,指尖轻点画卷,示意宋濯看:“庐陵范氏,范太保之女,同你家世相当,如何?” 宋濯微微倾身,单手撑在桌沿,目光垂落在那行小字上,丝毫没有触及画像,浏览一阵,淡声道:“八字不合。” “……”姚蓁无法,只好将此张抽出,放到一旁,又翻看几页,“荥阳李氏,左都御史,你意下如何?” 宋濯的目光擦过纸张,落在姚蓁白嫩若笋尖的手指上:“生肖不合。” 那画卷厚厚一沓,数十张,姚蓁一连择了几张,皆被宋濯以各种理由否决。 姚蓁松开画卷,心中隐约浮现出一个念头,总感觉宋濯是存心来折磨她的。 至少他的目的不是单纯地让她来相看。 她狐疑地看向宋濯,少顷,宋濯将视线从墨字上挪开,偏头同她对视,长睫洒金,眼眸清湛,面色淡然,好似在微讽她的胡思乱想。 姚蓁挪开视线,定了定心神,转而继续看画卷。 他态度既然慵慵懒散,拒绝的理由千奇百怪,好似对自己的夫人毫不上心,姚蓁便也没必要仔细挑选,随手翻了几页,随意指着一张,道:“这位如何?” 介绍的小字在她这一侧,她没有念,宋濯便往她这边靠近一些,身子倾得更低,单手撑在椅扶手上,垂着眼眸,似是在仔细看字。再细看后,发现他又好似没有在看字,而是在看她的指尖。 他靠的有些近,脸庞同她一掌之距,冷冽气息蔓延过来。姚蓁余光看不清他的神色,一时不知他是否在认真的看,亦不好阻拦,便将手往一旁挪了挪,手指微微蜷缩着收进手心。 宋濯依然摇头:“与濯心中所爱,并不相似。” 姚蓁没辙,有些无奈地道:“你喜爱什么,当说出来,我好依你喜爱,替你抉择。” 宋濯沉默一阵,蓦地转头看向她。恰好姚蓁疑他良久不语,在此时偏头看向他,二人之间的距离蓦地拉近,琼鼻擦过线条凌厉俊美的下颌,清润甜香与冷冽香气交织着碰撞,气息交.融着浓郁,在日光下浮动出暧.昧的氛围。 宋濯的一缕发拂过姚蓁的鬓发,有些痒,她的心房忽而不由自主地急跳起来,一时竟忘了避开,美目微微圆睁,同他对视。 太近了。 近到她看不清宋濯眼中的闪烁着的光泽,只能嗅着他冷香,从余光中瞥见他的喉结上下轻轻滚动一下,手指紧张而无措地蜷缩。 宋濯同她对视一阵,目光贴着她的琼鼻向下,落在她红润饱满的唇瓣上,流连不前。 他偏了偏头,如同从前许多次他要吻她那般。两人鼻间稀薄窄小的空气陡然升温,好似要将人密密麻麻的缠绕。 姚蓁没由来地有些喘不上气,微微张开一点唇,便于喘息。 宋濯睨着她唇上泛着的日光,薄唇微张,几乎是贴着她的唇瓣,低低地缓声道:“濯喜爱公主,心悦公主,因而想要公主这般的夫人。公主,选罢。” 这不是他第一次说喜爱她,两人亦不是第一次离得这样近,比这更近、更亲密的距离,他们有过许多次。姚蓁却没由来心神微乱,总觉得哪里有些不一样,心房嘭嘭跳个不停。 在感觉宋濯即将离她更近、几乎要吻上她时,她猛然将意识拉扯回笼,有些慌乱地转过身,手指抚上一沓画卷,翻找一阵,鬓边的垂珠因为太过突然的转身而不住摇动。 宋濯轻笑一声,直起身子。 姚蓁抿紧唇,心尖因宋濯的话而泛上一阵奇异的感觉,越发砰砰的跳动,脸颊上也有些热。 宋濯的意思,应该是喜爱她的长相。 于是她从一众画卷中挑选出几名形貌与她相似的贵女,一一指给他看:“她们同我容貌肖似,你意下如何?” 宋濯慵懒地掀起一点眼帘,目光极快地扫过她手中的画卷,淡声评价道:“不如蓁蓁貌美,令濯寤寐思服。” 姚蓁的耳垂蓦地红的滴血,在日光的相映下,几近透明。 她的眼睫扑簌一阵,转身看宋濯,眼中潋滟着涟漪,眉宇间中含着一点女儿家的含羞带怯,斥道:“你……你究竟想怎样?” 宋濯俊容清冷,神情庄然,眼眸清湛,像是不悲不喜的玉佛,不能理解她的意思。 “你来寻我相看,却将我她们比较,本是为了……”她停顿一瞬,有些想不通宋濯这样做的缘由,回溯一阵两人之间的对话,脸上蓦地一热。 宋濯是来寻她,闹出这样一场,不是为她,还能为了什么? 但这一猜测,她没有实质的证据,说不出口,半晌,喃喃道,“本是为了取弄我吧。” 取弄,像强大的猛兽兴之所至,戏耍跑不掉的弱小猎物那般取弄。 想到自己方才为他言语动容,帮他择选这样久,他却极有可能醉翁之意不在酒,姚蓁心中尚未完全平息的之火蓦地腾起,没什么威慑力地剜他一眼,不欲再同他交谈,放下画卷,要往内殿去。 她才站起身,尚未来得及迈步,便被宋濯长臂一捞,环着她的腰将她重新摁在座椅上。 姚蓁心中猛地一慌,本来要脱口而出的斥责因为惊怒而紧抿着唇吞回腹中,心中却不由自主地想到,这样的他才是真实的宋濯。 宋濯逆着光站在她面前,清隽身形挡住她离开的路:“为何要走?” 姚蓁危坐着,不理他。 宋濯侧身,将椅子拉近桌案前,示意她继续看那叠画卷,淡声道:“公主还未给濯选出妻子。” 姚蓁扫一眼画卷,睫羽轻眨,半晌,轻叹一声:“我不想选了,宋濯。” “为何不想选?”他微微躬身,捕捉着她的视线,要同她平视。 姚蓁看这他这张极其俊逸的脸,无言相对。心道,他如此挑剔,话里话外皆透露出非她不可之意,她当如何继续选下去? 她不声不语,宋濯垂眸看她,隔着一段距离,同她无声对峙,薄唇微抿。 他潜心苦学来的欲擒故纵之术,用在姚蓁身上,本欲激一激她,但好像并未取得多少成效。 他盯着她瞧。 须臾后觉得,又好像有一些效果。 他从她眼眸之中窥探不到情意——或许有一点,但这可怜的、微薄到不足为提的分毫,甚至不如将她吻的情|动时,她水涔涔的眼中所流露出的那样多。 但她既忽然不愿给他选妻子……是不是说明,她其实心中是有些醋意的;她心中有醋意,便说明其实她还是有一些在意他的,说不定她其实是想要他夫人这个位置。 他眼中乍现清明,愉悦地低笑一声,窗前流泻进殿中的日光都因他这一声笑而摇曳起来。 姚蓁不明白他兀自站了一阵,怎么忽然就笑出来了,茫然的、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宋濯漆黑的眼眸,水洗一般的发亮,如同狼王盯上猎物那般盯着她。姚蓁脊背一麻,她太熟悉他这种细微的神情。 这种神情,她总感觉宋濯接下来会做些什么。 这个念头甫一冒出,她眼前的日光蓦地被一个倾身过来的身影遮住,浓郁的隽长身影将她整个儿覆住。 男人的鼻息落在头顶,宋濯吻着她的鬓发,手背上青筋起伏一阵,像是在压制着一些情绪,终于克制不住,强势地挑起她的下颌,强迫她承受他的吻。 “她们无法同你相较。”良久,宋濯松开她的唇,摩挲着她的下颌,听她紊乱的鼻息,满意地从她水波潋滟的眼眸中窥见一丝湿润的情|动,心尖泛开细密的愉悦,而他不知不觉中已习惯这种被姚蓁所牵动心弦的感觉。 他想方设法想要掌控她,却总是被姚蓁无心的掌控。 姚蓁听见他的说话声,但方才心慌意乱,没有听清他话语的内容,便睁着水眸看向他的脸庞,想从宋濯的神情中判断出他说了什么。 她睫羽湿润,有几缕沾在绯湿的眼尾,勾挑着至纯至媚的神态。 宋濯看着她因他的吻而产生的动容神色,又轻笑一声。 “吾心悦公主,故而甚私公主也。公主既然愿意成为濯的妻子,那濯便向陛下禀报,择日为你我二人赐婚。” 第84章 情痴 这话脱口而出后, 不及姚蓁作出反应,宋濯身形忽然一顿,目光微凝, 清隽的眉宇间攒出一些微妙的情绪来。 这番话说的太过缠绵,缠绵的犹如一个痴情汉, 是他从前从来不屑一顾的情|爱。往先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如今却因姚蓁而逐渐转变为自己不齿的模样。 宋濯心中微哂。 他垂眸,看见姚蓁漂亮的、含着水光的眼眸睁大, 水润的红唇亦是微微张开,像是仔细回想了一阵,颤声质问他:“等一下,我什么时候说愿意成为你的妻子了?” 宋濯不应, 牵起她的一只手,垂眸看向自己手背上浮现的青色脉络, 感觉到有什么情愫在他的血脉与五脏六腑中叫嚣着冲撞。 他知晓这种情愫因姚蓁而起。 她置身事外,牵动着他, 使他的心脏加速跳动, 他已经逐渐习惯,故而他虽心跳加速, 心中却如同深邃的海那般平静。 是, 姚蓁的确没有亲口说出她想。 他是故意这样说的。 依照他的逻辑,可以强行将她不想为他择选夫人, 勉强理解为她想。 但其实他对她毫无办法。 所以宋濯近乎偏执地将这段时日的伪装与隐忍撕碎,用着看似温柔的、实则没有选择的话语,强势地将她推向自己, 削去退路, 令她别无他选, 隐晦地强迫她只能选择他。 姚蓁为了逃离他,将自己折腾到病重脆弱的模样,他因此心痛,难以想象她再次失去鲜活与生气的模样,便步步为谋,忍耐着想将她时刻掌控的心情,苦心经营,欲擒故纵。 可计策未经全然实现,一经他见到姚蓁,便溃不成兵。 宋濯屈膝蹲在姚蓁的贵妃椅前,长指挤入姚蓁的指尖,与她十指紧扣,手指摩挲,像是借着她肌肤下鲜活跳动的血脉来缓解他的情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