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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冬 第9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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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点半时,祁夏璟的保时捷稳稳停下楼下。

    黎冬接到电话准备下楼,离开前特意检查她新换的着装,玄关处弯腰亲吻撒娇的罐头后,关门快步下去。

    “哟,弟妹这一身,是特意和祁夏璟穿的情侣装吧,这一黑一白配的哦。”

    闻见其人先闻其声,黎冬开门还没看清人,保时捷后排就响起一道调侃声。

    头发梳到后、造型略显风骚的男人咧嘴笑的吊儿郎当,自我介绍道:“于邮,叫我于哥就成。”

    话毕,他抬手指旁边抬眼睛的沉稳男人,笑嘻嘻地顺道介绍:“喏,这是陈启,随便怎么叫他都行。”

    陈启推推眼镜,礼貌点头;“黎医生,你好。”

    “你们好。”

    黎冬打过招呼回身系安全带,转头对上祁夏璟似笑非笑的眼神,就见男人勾人的桃花眸眼神意味深长,看着她出门前特意换上的乳白色针织衫,两人一人纯黑一人纯白,看着确实很像情侣装。

    心思被窥探,黎冬避开眼神低头插扣,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就接过她手中的安全带,稳稳摁进孔内,发出清脆声线。

    男人侧身靠近,薄唇堪堪贴着她耳垂,低声带着点沉沉笑意:“衣服很好看。”

    于邮在后排接连啧啧出声。

    去小洋房的路上三人聊个不停,大多是于邮在说,陈启寡言、祁夏璟手撑着太阳穴懒洋洋地应付着,黎冬则不太懂该说什么。

    但她一路听下来,也基本能理解个七八分。

    大概是祁夏璟三人的公司和祁家的腾瑞有利益冲突,腾瑞想利用自身的浑厚财力,宁可赔本的多倍高额支付费用,也要阻遏祁夏璟和其他公司签订合约。

    祁夏璟的应对则是一次性向多家公司抛出橄榄枝,分散祁家注意的同时,暗中“藏着掖着”地和多家公司之外的又一家频繁互动,拟合同、谈条件等更像流程走完后,再故意放出消息,让祁家错以为最后提及的公司才是祁夏璟的目标。

    “祁承凯和颜茹要是知道,他们花了两个亿,从我们手里抢来的合作公司早就是个空壳子,估计要气疯吧。”

    于邮在车后座哈哈大笑,再次对祁夏璟佩服的五体投地:“你小子可真是心黑,放一波假消息还不够,鬼能猜到你每句话都特么假的——骗人连环上套啊!”

    小洋房位于环山而建的小山庄中,保时捷稳稳驶上半山腰。

    较于于邮的猖狂大笑,陈启则冷静许多:“先不说腾瑞会不会毁约,即便不毁约,两个亿也不会让祁家重创。”

    “留下污点就可以。”

    车内是祁夏璟倦懒平淡的声音,男人单手打转方向盘,将车开进山庄大门:“两个亿大额的合同毁约,不说官司会赔多少,腾瑞作为新入行的公司,却第一单大额就失信,近五年内,只会牢牢钉死各大合作商的黑名单上。”

    于邮好奇:“那要是祁家认栽、咬着牙用两个亿打水漂呢。”

    “两个亿的生意,却连最基本的公司调查都不做,”祁夏璟唇边勾起点冷淡笑容,反问道,“你以为,日后谁还敢跟他合作?”

    “......太可怕了你小子。”

    于邮从后视镜里看着面无表情的男人,想起他比自己还小上三岁,竟然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按理说,祁家怎么都该做点调查吧,那公司是明显是个空壳子,他们怎么就能直接上当了?”

    “因为足够恨我。”

    话落祁夏璟踩下刹车,取出车钥匙丢给早早等候的门童,平波无澜的声音响起:“只要足够迫切的想弄死一个人,哪怕知道前方是陷阱,哪怕有半分机会,人都会义无反顾的跳下去。”

    “很幸运的是,”男人在死寂一片的封闭空间内,露出一记漫不经心的散漫笑意,

    “我所谓的‘父母’,完美符合上述条件。”

    沉默一路的黎冬只觉得心微微一沉。

    祁夏璟现在脸上的笑容神态,和昨晚连环逼问她的表情,几乎如出一辙。

    第56章

    话题过于沉重, 车内久久无人开口,连性格大咧咧的于邮都尴尬的不知所处。

    反观当事人祁夏璟倒是一脸无谓,车钥匙交递给门童后, 下去绕过车头,给副驾驶的黎冬开车门。

    即便是寒冬腊月, 位于山腰的私人山庄周围也是群树环绕,隐蔽性极好, 人均过万的消费、以及每日不过二位数的接客量,让来者非富即贵。

    此处空气新鲜, 木砌而成的屋与和横栏铺成的廊相辅相成, 在幽静环境中, 更显几分雅致高洁。

    由人引着, 四人同往预先订好的包厢走去。

    于邮背着手四处打量欣赏,嘴里啧啧称奇:“这里真不错, 依山傍水又安静,在魔都怎么就找不到这种地方——”

    话音未落, 男人看着前方不远处拐角出现的一行人,不由地暗暗骂出一句脏话:“真特么是冤家路窄了。”

    黎冬走在四人最后,隔着人看多年未见的颜茹。

    岁月流逝让女人不再年轻,少去印象中的几分精干冷厉,却仍旧是当年生人勿近的疏离。

    大概是来此谈生意,颜茹身边除了几位满脸奉承笑的成年人,还站着一名年龄约莫八九岁的男孩,还没长开的五官和祁夏璟有几分相似,双眼澄澈乌黑, 写满童真无邪。

    黎冬想, 男孩应该就是祁夏璟离开后、祁家接替他新生的孩子, 祁厦。

    似是对注视有所感应,原本目不斜视前行的颜茹脚步一顿,转头,视线不偏不倚地精准落在黎冬身上。

    同十年前一模一样,女人审视的目光如剔骨刺刀,平静而锐利,只轻飘飘落下就能轻易将人看穿。

    黎冬正要同女人眼神对上,视线突然被挡,是高瘦落拓的男人站在她面前,宽阔肩背,挡死了她和颜茹对视的所有可能。

    “走了。”

    祁夏璟波澜不惊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语气,

    黎冬还不及应答,手就被男人抓住往旁边带,干燥温柔的大手用了力,攥的她感受到疼痛。

    四人进包厢后,于邮脱下外套就忍不住道:“我和老陈昨天才和她聊过,今晚就迎面撞上。”

    “h市这么大,就真有这么凑巧的事?”

    “私人山庄本就只为富权服务,祁家有眼线再正常不过。”

    祁夏璟进屋仍牵着黎冬的手不放,连外套都不脱,唯有语气神态一派云淡风轻,再怎么看都毫无破绽。

    黎冬垂眸看两人紧握的双手,掌心被遍布的汗液打湿,触感黏腻。

    她倾身朝祁夏璟靠近,轻声问道:“......祁夏璟,你还好吗。”

    “嗯?”

    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他们正牵手,祁夏璟闻言放开她,又拿起面前卷起的湿毛巾,托着黎冬的手,细细擦拭她手中汗渍,勾唇语气懒淡:

    “今天下午一个人在家做什么。”

    见他笑容漫不经心,黎冬心情却越发沉重,她能确定昨晚感受到的不安绝非错觉,没再回答男人问题,匆匆张口想问:“你——”

    “都见面这么久了,祁夏璟你小子别光顾着和弟妹聊悄悄话啊。”

    “给咱正式介绍下弟妹呗,”于邮被对面小情侣的交头接耳腻歪到不行,银筷敲两下瓷碗,“也给弟妹介绍下我和老陈,不然这饭还怎么吃啊。”

    祁夏璟放下毛巾,不紧不慢地掀起眼皮看人,轻启薄唇反问:“她是我爱人,你还想听什么。”

    随即转头看向黎冬,言简意赅道:“对面两个,普通同事。”

    “你这可就没意思了啊,兄弟同甘共苦七八年,到你嘴里,怎么好像路人甲似的。”

    不得不承认,于邮活跃气氛的能力确实强悍,进来时气氛还因为撞见颜茹犹如凝固,几个玩笑下来,彻底将话题引到三人的有趣往事。

    “刚在a国起步那会是真没钱啊,最窘迫的时候,我和老陈挤着一张床睡,祁夏璟嫌弃我们俩脚臭,宁可去实验室打地铺,也不肯和我们‘同流合污’。”

    “后来终于有钱租住一间工作室,满心欢喜地搬进去,好家伙隔音差的,对门男的一晚身寸了几次都听得清清楚楚。”

    “哦还有一次,祁夏璟为了谈合作非要上门找人,结果保镖根本不放我们进去,富人区附近的餐馆随便就几千刀,把我们仨卖了都没这些钱。”

    “你猜祁夏璟想了什么法子?”于邮神秘兮兮地看向黎冬,见她茫然就哈哈大笑,“他路边找了个流浪汉问最近的救济点,领着我和老陈现场进去报名——因为志愿者都能领到一份免费午餐!”

    祁夏璟在旁笑骂:“还不是你非嚷嚷着要吃饭。”

    “你以为谁都像你啊,三天三夜不吃不喝都拼命赛神仙,我们可是凡人肉胎好吧!”

    “......”

    后来连寡言少语的陈启都加入追忆话题,当年艰苦对如今事业成功的三人,不过谈资而已。

    在场只有黎冬笑不出来。

    在她的印象中,意气风发的少年永远高调恣意,一身铮铮傲骨该如寒冬松柏屹立不倒,在最好的年纪里,该如夏日最炙热的烈阳,尽情燃烧。

    而不是现在这样,为了最基本的生计委曲求全、受尽委屈。

    “怎么这个表情。”

    耳畔响起祁夏璟低醇沉哑的声音,男人今晚喝了些酒,说话时带着点醉人的淡淡酒气。

    男人唇边笑容散漫,领口衣扣敞着,颇有几分颓然的性感。

    见黎冬抿唇不说话,祁夏璟朝她位置凑近,低头同她咬耳朵:“嫌吵的话,我带你回去。”

    “没有,”黎冬摇头,垂眸躲开对视,轻声低喊他名字,“祁夏璟,我好像错过你了很长一段人生。”

    如今他苦尽甘来,而她再也无法陪他走过最艰难的十年。

    “那十年没什么重要的,”祁夏璟温柔地抬手揉她发顶,轻描淡写的口吻,

    “当个笑话听吧。”

    黎冬怔怔望着男人唇边轻慢笑意。

    “啧啧啧,看看祁夏璟这幅信手拈来的撩妹模样,谁能想到他以前那副拒人千里的鬼样子。”

    “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于邮举杯仰头一饮而尽,右手搭上陈启肩膀,话里带着几分醉意,“弟妹我和你说,以前给祁夏璟告白的人可不要太多,什么样的漂亮美女没有?你猜他怎么说的?”

    “他信誓旦旦地告诉人美女,”于邮没骨头似的瘫靠在椅子里,学着祁夏璟的模样挑眉,吊儿郎当道,“‘抱歉,我是单身主义者。’”

    “放屁你单身主义者!居然比我和老陈还先找到对象,有没有天理了!”

    祁夏璟笑看对面两人愤愤不平,骨节分明的手轻晃高脚杯,放至唇边轻抿,随即勾唇应下:“怎么不能信。”

    “她不在时,我是单身主义者;她在时,我便是黎冬至上主义者。”1?g

    男人抬起眉梢,轻飘飘地反问:“有问题?”

    “骚啊兄弟,”于邮佩服地竖起大拇指,“情话一套一套的,你是真的骚。”

    祁夏璟风轻云淡地举杯回敬:“过奖。”

    席间又是一片欢声笑语,功成名就的三人笑谈过去往事,祁夏璟自始至终都是满不在乎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