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生活如此美丽（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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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机纪元第5年的最后几天里。 林尘见到了阶梯计划的阶梯飞行器。 他在地球同步轨道上展开辐射帆，将太阳光短暂的反射到了北半球林尘在一天晚上看见了这橘红色的光芒。 之后光芒就慢慢消失了，然后加速到了肉眼看不见的情况。 林尘知道加速航段是从地球延伸至木星的轨道，这其中布置了1004枚各种当量的核弹阶梯，飞行器依次触发这些核弹地雷，为自己进行加速。 在这之后一切都步入了正轨，听闻章北海因增援未来计划冬眠后林尘也进行了冬眠。 他每年只想办法醒来一天，以此了解情况。 …… 危机纪元第8年。 希恩斯拖着冬眠后僵硬的脚步，走进了处在加蓬的一所实验室之中。 他没想过自己仅仅只冬眠了这么短的时间，就被别人叫醒了。 新一代超级计算机的大型研究项目同时进行了十二个。 其中有六个还未验证是否能够成功，但是剩下的六个有三个是传统结构的，一个是非封结构，另外分别是量子和生物分子计算机的项目，基本上都无法完成希恩斯和山杉惠子的设想。 这几年后杉山惠子又想到了新的办法。 用一个微型处理器模拟一个神经元，所有微处理器互联，然后动态的变更连接模式，最后把这样的微处理器制造1000亿个。 在想象中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但在这过程中，计算机的性能还是出现了进步。 传统结构把计算机性能提高了10000倍。 这是从摩尔定律中能够炸出的最后的东西了。 几天后，希恩斯和山杉惠子领导的研究小组取得了一些进展，他们发现最新的超级电脑，能够检索和定位，人类思维产生的大脑神经元网络区域。 在这个过程中。 一件有趣的事情发生了。 本该对生命任何无害的拍摄扫描，让一名参加实验的大学生得了恐水症。 不同于狂犬病上的狂犬病人怕水，这名大学生拒绝喝水，甚至连含有水的任何东西他都拒绝。 他坚持声称水是剧毒的！ 这并不是说他认为有人给他下毒，而是他认为水本身就有毒，他作为人类的观念和常识忽然被扭曲了。 …… 一个月后。 林尘在冬眠中被叫醒了。 在他冬眠后一直照看他的那名女性，是曾经就职于冬眠研究所的唐小然——也曾经是林尘的一名学生。 “怎么回事儿，还没有到既定的时间点吧？”林尘对被突然叫醒感到突兀，他原本的计划是在每年的七月份醒来一次，但是如今三月份他就被叫醒了。 “有一些新的进展需要你了解。” 林尘揉了揉脑袋，思维逐渐从那茫茫的迷雾中挣扎了出来，开始思考。 他的脑海里迅速想到了几种可能，可能来自定义，也可能来自西安斯，甚至可能来自罗辑，当然，最坏的那种可能则是来自智子来自三体世界对他的不信任。 “是西恩斯博士在大脑神经元网络中发现了人做出判断的思维机制，并且可以通过外力来影响这种判断决定。让人把本身是假的东西，不经思维的做出判断，信以为真。”唐小然解释道。 林尘点了点头。 唐小然一边检查着林尘的身体状况，一边继续说道：“他们从一个偶然发现开始进入了深层次的研究，目前已经将这种理论进行了应用。他们把那个设备叫为思想钢印。” “这是一个伟大的成就，但是有什么用处呢？又为什么要把我叫起来呢？” 这时，林尘的冬眠房外突然来了，一个人敲了敲门。 林尘扭头看过去发现正是希恩斯。 唐小然去给他开了门，并且自觉的留在了外面。 希恩斯走了进去道： “这个东西真的很有用。” “希恩斯博士，虽然我这时候说这种话有些问题，但是您真的很像一个在大清早就给人推销产品的推销员。”林尘打趣的说道。 “您还没认识到这个东西的绝佳用处。” “给全人类打上思想钢印？然后成为绝对的统治者，这个怎么样？看来你发明了一个足以改变人类社会结构的东西，但是对于我们同三体人的战争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处。”林尘摇摇头说道。 “不是这样的，难道你就从来没有想过用这个来打造一支拥有坚定的胜利信念的太空军队吗？”希恩斯进一步问道。 “我们现在已经有了，难道您认为我们太空舰队在目前还流行失败主义吗？”林尘问道。 希恩斯叹了口气，林尘说的的确是实话。 他在林尘面前来回走了一会儿，又坐到林尘床前叹息道：“常伟思将军也是这样说的，您在之前的影响远胜过我全人类都认为三体人是可以战胜的。” “本身就是可以战胜的。”林尘冷静的判断到。 希恩斯抬起头，焦虑的看着林尘，他似乎极力的想从自己的眼神中传达出什么东西，但是他也意识到，破壁人的存在让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在最终他忍不住问道： “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战争的残酷会让人们改变这一信念吗？” 林尘微微一笑：“的确有这种可能，但是有什么残酷，是比家园毁灭更残酷的呢？” 希恩斯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比毁灭家园更残酷的是……在见到己方与三体世界庞大的差距后，认识到我们无法保护自己的家园！这会摧毁每一个人类的神经。” 林尘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希恩斯。 这的确很残酷，但更残酷的事实是，林尘目前没有理由去支持他这个计划，因为会显得太多此一举。 希恩斯继续争取道： “退一万步讲，你为什么不愿意上一个保险呢？军队中又不是没有专门做思想工作的岗位，政委，牧师，思想钢印不过是更高效而已，完全可以使用。” “而且他甚至可以让人类在战斗的时候忘记死亡，发挥出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战斗能力，难道你们不心动吗？” 林尘深吸了一口气，问道：“常伟思那里怎么说？” “他认为要征求您的意见。因为最终PDC的决议会尊重您的意见的，你也知道这几年您的声望简直是越来越高……我们没有一个面壁者能够比过您。” 希恩斯说的是实话。 经济基础是一切社会结构的基石。 而科技的发展带来了经济的飞速进步的同时，同样也将加蓬逐渐变成了一个权力的中心，林尘则是站在加蓬的顶端。 林尘在这几年的时间里，逐渐成了那个全人类都信任的伟大象征。 他不再是打败三体人的象征，而是代表着人类进步的象征，他变成了一个人类世界的活着的神话。 与此同时，他还是太空舰队名义上的掌权者，虽然太空舰队现在还没有成型，但是林尘的必胜信念让人们都愿意把太空舰队的权限交给他来把握。 当然，各种实体肯做出这种让步的原因也是林尘经常冬眠，根本不会管事儿，这样他们在下面的可操作性就足够高，就可以互相斗争来争取利益。 不过，不止如此。 这种复杂的情况给了林尘足够多的可操作空间，他利用自己权力的便利性在智子的帮助下，将各国关键的岗位全部替换成了ETO成员。 而在ETO内部，他早在冯?诺依曼和墨子死后就完成了权力的整合。 也就是说，现在的世界。 虽然大家以为林尘只是名义上的那个伟大的象征。 但实际上，林尘握有的权力要比这些人想象的多得多，至少这些已经超过了面壁者该有的权力了。 如果他在PDC想要宣布某一件事情，那么，那些与会国的代表成员基本上都不会拒绝。 虽然已经有不少人发现了这种特殊情况，但是在现有的已经逐步稳定下来的结构之中，每个人的眼前都是一块模糊的信息迷雾，他们没有人能够明白到底是为什么会有这种变化，只能顺应这种变化来改变自己的行为方式。 林尘几次醒来后，基本就确定了一件事情： 人类世界进入了空前的繁荣，大低谷不会再发生了。 三体人在如今的人类文化产品中并不是一个具有威胁的死神形象。 而是一种虽然强大，但可以通过努力打败的形象。 人们认为，自己目前的努力工作让社会越变得越来越繁荣后，便可像打怪升级那样在400年后完成胜利。 而能够活到400年后的人，则可以享受这一嘉奖。 意志坚定的章北海就是因此冬眠的。 增援未来计划不再是将自己的信念增援给未来，而是将400年前的祝福增援给未来…… 总之，目前希恩斯想办的事情只要说服林尘就能够成功。 但是林尘却摇了摇头。 “抱歉。” “我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zWWx.org “没有为什么，人类之所以是人类，就是思想的自由，没有人有权利来禁顾他们的思想自由。” “难道你真的相信思想自由这种事情？如果您相信那八年前您为什么要搞出玄学风暴呢？难道这也是思想自由？”希恩斯感到林尘不可理喻。 “希恩斯博士，我知道你的痛苦在于：你那渺小的光芒与我太阳般的光辉相比不值一提。所以你想通过一些邪恶的进展来让您自己的历史上留下名字，这是每个人都有的私欲。我并不会责怪你。”林尘笑着说道。 希恩斯瞪大了双眼，他尽力的保持一个绅士该有的教养，但是在最后，他还是摘下自己的眼镜，用毫不含糊的目光展示着自己的鄙夷，说道： “虽然我很想尊重您。但是您这番话只能得到我的鄙视。” 希恩斯说完，气冲冲的走出了冬眠室。 林尘则笑了笑道： “你还太年轻，你在想什么，我全都看透了。” 希恩斯走出门，又拐回来，嘲讽的问道：“您难道在扮演伟大的先知吗？看起来你已经在这种身份中无法自拔了！” 希恩斯离开后，唐小然才走了进来，坐在林尘的病床前关心的看着林尘。 “是吗……” 林尘喃喃自语的问道。 这些年，他才逐渐感受到了面壁者的诅咒是有多么的庞大： 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得到别人的误解，也都要主动得到别人的误解…… “老师，我相信您。”唐小然在一旁说道。 林尘看了一眼女孩，叹息道： “你这孩子，都30了，还不结婚吗？” “没有合适的，而且……” “而且？” “而且我只要守着您就好了，我觉得这就是我这辈子的意义了。” “当初我只是想让你别走歪路，自强自立，别攀附权势。怎么到头来你还是回到了我身边？” “嗯，也许是缘分吧！”唐小然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笑着说道。 林尘目光悲悯，他也算是看着这个孩子长大的人了。 几十年前，他终于赚到了穿越后的第一笔金。 那时自觉风光无限，想要衣锦还乡。 直到回到了那个贫穷的川渝村庄，他才惊恶的发现，林家村变成了唐家村。 自己想象中的年轻的父母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家里的那土坯房倒是没什么变化，不过这家的家主人姓唐，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 林尘从那时才惊觉，自己穿越过来的世界，与之前的世界是不同的，是有一定微妙变化的。 再到后来，他才搞清楚，这原来是在三体世界里。 也许是对于家乡的怀恋，也许仅仅是对于贫穷的同情。 他选择了为这个村庄盖一座学校，资助了这个村子里的孩子上学……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这举动，能够在十几年后让他享受到命运的眷顾。 那个村子里竟然真有一个学习出众的女孩考了出来。 叫唐小然。 她竟然真的考到了自己所在的学校，林尘当时有种看自己外甥女出息的感觉。 虽然唐小然的成绩在学校里并不好，但是他还是动用自己的关系让唐小然在自己这里完成了研究生的学业。 这在外人看来当然是不可理喻的，但是那又如何呢？ 人做事情为什么要让外人看来是合理的呢？人的一生这么短暂，又要遭遇这么多的意外，如果不能在关键时刻做出自己想做的选择，那就太悲哀了。 可是，他的这一善举，也让唐小然起了误会。 她的姐姐为了支撑唐小然在这个城市的开支，被一名山西老板包养了。这个女孩儿误以为这是一种大城市中的生活方式。 在林尘做出保她读完研究生的举动后，她觉得林尘也是想包养她…… 林尘当时气的差点犯心脏病，把她骂走了。 但是在几年后。 她又自己回来了……说出了想呆在林尘身边这番话。 林尘这才愈发感到了命运在捉弄他。 “孩子，我已经50多岁了，太老了……” “没关系林老师，您再多等眠几年，我们的岁数就一样大了，那时就合适了。” “这是在耽误你自己的青春。” 唐小然拉起了林尘的手，将手贴在了自己的脸颊上，轻轻摇了摇头。 “林尘，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林尘看着这孩子的酒窝，恍惚回到了自己的少年时代。 那时自己也有喜欢的女孩，也有这样的酒窝，可是一次穿越，让所有事情都变了。 “唉，世事无常，随你开心吧……” …… 行星防御理事会的面壁计划听证会。 希恩斯希望做出最后的努力。 他对思想钢印的介绍引起了各国代表近些年来少有的激动情绪！ “希恩斯博士，您知道您的才华，为人类带来了什么吗？”美国代表指责道。 法国代表也不甘落后的离开了自己的座位，走上前跟希恩斯对质道： “人类的思想，在近几年刚刚得到了极大的解放。就连最贫穷的非洲，也因为我们的建设产生了前所未有的经济奇迹。人们不再拘泥于资本理论的单方面束缚将目光更多的移到了人本身上！全世界的人民过上了更好的生活，一个个困难的问题被我们解决，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可您，竟然要在这种时候？把这些自由的人！自由进行思想的人！打上钢印？” 英国代表也担忧的看着自己国家的面壁者：“人类失去自由思想的能力和战争失败，哪个更悲惨呢？” “当然是后者！”希恩斯反驳道，“而且，使用思想钢印本身就可以是在人们的自由意志下完成的！” “你怎么敢肯定呢？”俄罗斯代表问。他接着举起双手说道：“泰勒要剥夺人的生命。雷迪亚兹要剥夺整个太阳系的生命，而你，而你最恐怖，你竟然想剥夺人类的思想生命？你们这些面壁者到底想干什么啊！” 另一名国家代表也问道：“就算你们做不到林尘教授那样的功绩。难道你们就不能像罗辑博士一样安稳一些吗？” 这番话竟然罕见的在这种时候赢得了一番共鸣。 华夏代表说：“我相信各国会一致同意封杀这个东西，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好讨论的事情了。” 希恩斯看着这群疯狂的人，疯狂质问道： “为什么你们都这么敏感呢？难道所谓的思想控制不是一直在发生的吗？从每一个人的手机，到每一处的信息载体，不都是到处都充斥着权力的滋味吗？难道你们都认为自己的思想是自由的？不受前人的文化影响？不受社会影响？那不就是空中楼阁吗？我如今只是想把楼阁的地基打深一些，为什么你们就要有这么大的反应？” 会议主席啪啪用木锥敲了两声。 众人看过去，现在的主席是一名德国人。 这名德国人就显得格外冷静了。 “各位，我们的世界处在一种空前的繁荣状态下，虽然基础物理仍然没有太大的进展，但是我们在理论上已经可以做出同三体人一样速度的飞船，甚至更快。这代表着我们有能力与他们进行太空战争……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人类的发展被某种限制思想的东西所打断，那是得不偿失的。” “你是什么意思？”有一名代表问。 “我建议各退一步，把这种思想武器封藏起来，在大决战来临之际，再由士兵们选择自己是否需要使用。”这名德国人说。 “这是个好建议，我们各退一步，总行了吧！”希恩斯看到了一丝曙光，赶忙说道。 “只要这项技术还留存于世，总有人会把它发明出来的！封杀是没有意义的。”希恩斯继续劝道。 这时，会场内的所有人陷入了沉默。 希恩斯在这时抓紧了机会说道： “我们只将一个命题留在上面，那就是人类必胜的命题。这样总可以了吧？到时候所有士兵都可以通过这个加强自己的信念，而不是被控制！” 各国代表进行了短暂的交流后，开始犹豫了。 “这是一个很好的命题，我们作为人类并不总能保持冷静，这导致许多战术层面上的事情并不能如理论一般发挥真正的作用，如果在士兵的脑中有思想钢印，也许可以提高我们的胜率。”德国代表说道。 “哼，你们可真是热衷于此。”美国人说。 “难道你们不是一样的吗？大家只是通过不同的手段达成一致的事情而已。” “我们是自由的国家！”美国人强调的。 “我看未必吧……” 加蓬代表在这时候说。 美国代表看着加蓬代表，咬了咬牙，没有发作。 如今的美国，早就不是八年前的美国了，它实际上是由三个国家构成的伪统一政体——由于大量资源流出，美国的社会结构变得急剧不稳定，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分裂。 神圣美利坚帝国，美利坚军工复合公司，自由人公会新美国，这三个实体以一种奇怪的方式出现在了美洲的土地上，虽然他们都对外宣称美国没有分裂。 但实际上，一个国家至少要在美国开设三家大使馆。 这种奇怪的模式主要依附在如今以华夏为主导的世界里。美国虽然是一种可分可不分的情况下，却没有发生内战，而是一个半死不活的形态延续着。 在一番激烈的争论下。 希恩斯竟然奇迹的争取到了这些人的支持。 以微弱的优势赢得了PDC的审议通过，PDC讨论决定，加思想钢印保密封存在一处没有任何人知道的地区，等到400年后再酌情使用。 希恩斯兴奋的调制好了6台思想钢印机器。 他将所有命题都设置成了人类必胜。 但是，他在所有人都看不见，包括质子也没有发现的情况下，改了一个小小的正负号。 在之后，他就又与自己的妻子一起进行了冬眠。 然而…… 他冬眠后不久，这六台所谓保密中的保密的思想钢印机器所在地，就被“炸毁”了。 …… 一个月后。 林尘召集来了所有ETO成员。 他将思想钢印机器上的命题： 人类必胜。 改成了新的命题： 忠于三体。 他让除了自己以外ETO的成员都打上了这个钢印。 第一舰队里的三体人很满意，现在他们可以信任所有ETO成员了。兔女郎也是狼的三体：让你面壁，你搞开宗立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