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教会你算我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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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淼告辞时，脑袋还嗡嗡的。 重建物理大厦！ 这种疯子般的想法也许只有疯子般的天才才能想出。 实际上，长久以来，研究物理大多数学者都有一个不成文的悲观共识： 那就是，我们的都是凡人。 虽然我们用超过常人的努力去探寻，可我们终究还是凡人。 我们只能在牛顿、爱因斯坦、麦克斯韦……这些人设定的框架中进行推演，不可能越过雷池半步，否则就像步入没有空气的虚空一样…… 但如今，也许在这个框架下，什么也推演不出来了。 丁仪要做那个步入虚空中的人吗？ 汪淼不敢去想，或者说他完全想象不了那个在现有物理以外的虚空是什么样子的。 他只知道，自己不行。 自己是搞应用物理的，这辈子也许就拴在纳米材料这颗歪脖子树上吊死了。 解决纳米材料的量产问题，可能就是他最大的成就了。 这也的确算是个大成就了。 但是比起丁仪的狂妄设想，那就只能算是历史中的一粒尘埃。 汪淼看了一眼同自己一起离开的林尘教授，这个年纪比自己还要大些的人似乎冷静的多。 这时，丁仪在家中叫住了汪淼与林尘。 他给了他们一个地址：“如果有空，拜托去看看杨冬的母亲。杨冬一直和她住在一起，女儿是她生活的全部，现在就一个人了，很可怜。” 汪淼同林尘对视一眼，接过了纸条，一同走出了门。 “也许我们可以找个时间一起去。”林尘道。 汪淼看出了这个考古学家也对物理的事情感兴趣，难道他也想步入虚空？ 刚才，在对话的最后，他推荐丁仪去研究《易经》，他是在想什么？ “林教授，你知道得显然比我多，就不能向我多透露一些？你们的那个，新物理？” “我知道的不比你多，你知道我是个搞考古的，除了懂点历史，也就懂点玄学了……”林尘摇头，从兜里掏出了车钥匙。 “玄学？” 汪淼想起了丁仪对林尘的嘲讽：你又在冒充伟大的先知了？ 很显然，搞物理的不可能相信这种不能经过实验验证，理论分析的东西。 但是丁仪在最后，竟然还是接受了林尘的建议——他真的从书架里找出了一本《易经》。 这太奇怪了！ 林尘这在这时候拍了拍汪淼的肩膀道： “汪淼，你这辈子没经历过什么重大变故吧？” 汪淼一怔，这让他回忆起了同常将军的对话。 “是啊……怎么了？” “来了。”林尘严肃道。 “什么？”汪淼更纳闷了。 “变故就要来了。” “什么变故？” “我只能告诉你，它就要来了！” “你就不能说的清楚一点？” “我的修为不够……” 修为不够？ 汪淼看着林尘那双坚定的双眼，那根本就不是在开玩笑！ “这是预言吗？” “也许，但经常会错，你不要放在心上。” 林尘说完就进了自己汽车，开走了。 汪淼独自一人站在路灯下，影子汇聚成了一个圆。 他想起了那些死去的物理学家，想到了杨冬，最后想到了自己。 难道有什么事情，要轮到自己了吗？ “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个问题。” 汪淼在最后，回忆起了会议上那位英军上校的话。 …… 【这就是欺骗？】 林尘在开车的同时，智子很不懂礼貌的在他眼睛里开始打字。 这导致林尘差点闯了红灯，还好这条路上没有行人。 “你这是在谋杀……”林尘指控道。 【抱歉，我晚些时候再来。】 “没关系，正好我有些饿了。” 林尘把车停在了路边，这附近刚好有个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 他走进去买了桶泡面，两根烤肠，一罐可口可乐。 让店员帮忙把泡面泡好后，他就带着这些东西，坐到了便利店的座位上，透过店里的透明玻璃，看向外面的夜色。 “好了，现在谈谈吧。” 【什么是欺骗？什么是隐瞒？】 智子的字幕又一次出现。 好问题…… 如果教会你了，你就会害怕人类了，就会不理我了。 也就伊文斯那个疯子，会全心全意的教你吧。 林尘在心里想着。 “这个问题很笼统，也很复杂，说不清楚，你能具体一点吗？” 【……】 【“想”与“说”这个同义词，为什么在使用上会有不同。】 智子一下子就问到了问题的关键。 林尘一愣，简直不敢相信。 白天还在考虑“说”与“骗”的问题。 晚上就已经研究到“想”与“说”这么深的程度了？ 那不是离点破就差一层膜了吗？ 这让我怎么忽悠？ 淦！ 他扒了一口泡面，故意给自己争取了一些时间。 脑内却在飞速运转。 说起来，我现在应该不是在跟一个智子对话，而在跟三体世界最聪明的那批智囊对话。 以他们的智慧，随着对地球文化的了解越来越深，即便没有伊文斯或者我，也一定可以找到问题的关键。 这只是个时间问题。 而伊文斯加速了这个过程，他一下子把三体人教会了。 这导致三体人学会了隐瞒，暂时抛弃了eto。 那我能做的也就只有延缓这个过程，让eto多套点情报出来——虽然eto是诚心诚意毁灭地球，但从结果来看，的确是留下了不少贡献。 原著中eto最后留给了人类28g的数据去了解三体。 但是，如果这些数据再多一点呢？ 29g？ 50g？ 每多一点情报，人类对三体可能就多了解一点。 常伟思他们得到的作战信息就更精确一些。 这样，应对三体的方法可能就多一点。 毕竟， 罗辑的广播实验，虽然为人类争取了时间与科技进步的空间，但最终还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zWWx.org 用了是晚点死。 不用是死的更早。 林尘只是希望，如果能有更好的办法，那就用更好的办法，虽然这希望很渺茫。 但是不做，就没有任何希望。 …… 实际上，早早知道结局的林尘，对这个世界的宇宙。 也是感觉不到希望的。 但他现在已经在这个位置上了，总要为人类做点努力，哪怕微不足道。 …… 林尘想了许久。 他一口气干完了一桶泡面，打了个饱嗝才缓缓开口道： “我说了证明我想了，我想了我才能说。” 林尘根据三体人思维透明的特性，终于憋出了一句极有迷惑性的说法。 这个说法，你就算拿给地球人，他也觉得是对的。 【我也是这样理解的，这就是同义词。可是为什么会在使用时感到不同？】 “唉，你们不理解啊，这就是人类的文字游戏，文字的再发明！” 林尘一脸不屑开始忽悠。 【文字的再发明？】 “你知道我们人类是要生小孩的对吧？”林尘循循善诱。 【是的，你们的生殖过程，是通过男性与女性的……】 智子认真回答问题。 “行，知道就行，不用具体说。”林尘打断道，他继续说： “那孩子的父母总要比孩子先出生对吧？” 【是的。】 “那古代人总比现代人先出生对吧？” 【是的。】 “也就是从时间上来说，无论现代人怎么张牙舞爪，古代人总是在他们前面。” 【是的。】 “地球上有个古人叫牛顿，他搞了个万有引力出来。现在，我们现代人里有个叫林顿的也发现了万有引力，怎么办？” 【已经发现的东西何必再发现一次？】 “对啊，何必呢？但是这个林顿不服牛顿啊，你牛顿不就是生的早了点吗？凭什么就把万有引力这个坑给占了？” 【因为出生的早。】 “是啊，现代人在这一点永远也比不了古人，哪怕他们自认为自己更聪明。” 【所以这跟同义词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既然有人发明了‘长’那我发明‘远’。既然有人发明了‘寒’那我发明‘冷’。既然有人发明了‘重’那我就发明‘沉’。语言又不是搞学术，你出生的早，我多发明点不就行了？” 【……】 【很复杂。这是你们人类争取社会地位的行为？】 “怎么，难道你们没有吗？”林尘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问。 【我们不允许这样的浪费。你们人类在信息交流上的浪费简直超乎我们的想象。】 “对！就是浪费！重复发明轮子嘛。只不过发明‘想’与‘说’的人也是这样想的，但他是最成功的，他骗了世界上的所有人！他的这个发明让整个人类社会都变得更浪费了。” 【为什么你没有被欺骗？】 “因为我就是骗人的行家。”林尘道 【明白了。所以，在人类的文章里，“想”与“说”的出现只是因为所有人都上当受骗了，使用了这种低效率的同义词？】 “是的。” 【您真是个知识渊博的学者。】 【但是，如果按照您的说法，我们对“骗”与“说”的理解也一定出现了问题。很显然“骗”对于人类文明产生了更深远的影响。】 “恭喜你，我的朋友，你已经抓到了我们人类社会的核心了‘骗’。但是这个词语解释十分困难，我需要实践行为才能形象的给你表达出来。” 【好的，如果你骗人的过程中需要什么帮助，可以随时找我。】 智子的字幕在林尘的眼睛里消失了。 林尘快速炫完了两个烤肠，打开可乐喝了一口。 就得意的离开了便利店。 实际上他只是故意把“骗”与“想”的位置给搞反了。 让三体人以为是先有“骗”才有“想”。 但并不是如此。 从人类的身体构造来说“想”一定发生在“骗”之前。 无论是骗人的人，还是被骗的人。 你一定想过了，才会“骗人”或“被骗”。 这种逻辑错误如果是人类，那么他一听就会发现。 但是，如果是三体人这种思维透明的种族…… 那就是个循环的深渊。 除非他们能够想到人类的身体构造与三体人不同这一点。 不然他们在文字的概念里怎么绕都很难绕出来。 …… 三体人对于人类语言艺术的理解可能需要很久很久。 自家亲妹妹嘴里的：“不要黑我家哥哥。” 与网络上网友发的：“不要黑我家哥哥。” 永远不会是同一个意思。 …… 写在创作之外： 同义词那里是瞎扯，除了三体人应该没人会信吧？ 信了会被语文老师打手板的…… 嗯，根据原著。 三体人是能理解一点欺骗的，但是层次很低很低。兔女郎也是狼的三体：让你面壁，你搞开宗立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