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狼狈为奸暗陈仓(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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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话,王璟顿时双眸一亮,可他沉吟了一下,还是谨慎地问道:“俗话说无功不受禄。张统领如此厚待我,希望我为你做些什么?” “我希望王指挥使能加入我们。”张亨直言不讳。 “你们?”王璟挑起眉头,明知故问道:“还有谁?” 张亨微微扬起鼻尖,傲慢地说道:“都说眼下朝中官员分为三个党派:以首辅夏云卿为首的言官派,以你父亲王肃为首的宠臣派,还有以礼部尚书刘炳文为首的皇亲派。”他顿了顿又道:“我知道你父亲王肃和首辅夏云卿一向不对付,如果由我出面,把宠臣派和皇亲派联起手来,那岂不是从此就无敌了?” 王璟虽然纨绔却不傻,他理了理唇边的狗油胡,沉吟道:“我还是想不明白,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像张统领这般,既有强大的身家背景,又有金甲卫在手,难道还有什么事是你搞不定的?” 见他不上路,张亨只能咬着牙坦白道:“搞不定的不是事,而是两个人!” “什么人?”王璟诧异地看向他,心生狐疑。 “翊王和夏云卿!”张亨的脸色难看得吓人,从牙缝里吐出这两个名字,又道:“这两个人一直紧咬我们父子不放,非要将我们置于死地才甘心!着实可恨!所以我要王指挥使加入我们,一起对付这两个人!” 王璟不屑地笑了笑,漫不经心地问道:“这两个人着实棘手,可张统领为何要找上我?莫非你觉得,我能去和他们两个正面对抗?” 张亨哈哈一笑,说道:“若说这世上还有人,既有能力与此二人抗衡,又能真正制约住他,那就只有令尊一人了。只要他肯出手,此二人就是死路一条!” 王璟似乎很享受这样的恭维,脸上难掩得意之色。他勾起嘴角,幽幽笑道:“夏云卿此人倒好说,至于翊王嘛……毕竟是皇上的亲弟弟,我们父子有几个脑袋,敢和他过不去?” 张亨不屑地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羽枫瑾不过是个挂名的王爷,他有什么实权!大家瞧着皇上的面子叫他一声王爷,可心里谁也不拿他当回事儿,有什么可怕的!哪像你们王氏父子啊!才是真真正正的实权在握,皇上面前的大红人啊!在你们面前,他翊王不过蝼蚁而已,又有何惧!” 王璟捻了捻狗油胡,冷笑道:“张统领,话可不能这么说!许多人说我们父子靠巴结皇上走到今日,这话实在荒唐!话说‘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拿着皇上的俸禄却处处和皇上作对,那太愚蠢了。我们不过是顺从皇上的意思,忠心为皇上办事罢了!这才是一个臣子的分内之职!” 张亨听得有些不耐烦,敷衍地笑了笑:“指挥使说的是。那这件事你看……” “所以还是那句话。”王璟毫不留情地打断他,继续自顾自地说道:“不管你和翊王有多深的过节,皇上不想动他,我们就不能与他为敌!要不然,你若能逼得皇上想对翊王下手,到时候我们一定竭力相帮,如何?” 本以为王璟是个脑袋空空的蠢货,没想到他如此难搞,这有些超乎了张亨的想象。他深思了一下,才道:“好!只要你帮我对付夏云卿,翊王这个人我亲自来对付!” 王璟终于大笑了起来,向身旁的人勾勾手指,吩咐道:“去把通政使长官枚青叫来!” 手下人拱一拱手,立刻躬身退了出去。张亨满脸疑惑地看向他,可是王璟似乎并不想解释,继续翘着二郎腿,闭着眼睛轻哼着小曲。张亨见他自信满满的样子,知道他定有手段,便也不急着追问。 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方才还萦绕在耳边的谩骂声,不知在何时已经停止。他迟疑了一下,才敢挑起眼皮,下意识往案子上瞟了一眼:方才还骂不绝口的汉子早已昏死过去,不知死活。 一个衙役走过来,拱手问道:“指挥使,他昏死过去了,还接着打吗?” “先把他拖回牢房去,等伤口开始结痂时再拖出来打!看他还招不招!”王璟懒洋洋地说了一句,好像不是在指挥行刑,而是在安排一个游戏。 等两个手下将那个大汉拖走后,张亨才鼓起勇气环顾着四周,看到这些面无表情、甚是麻木的人,他只觉得头皮发麻、全身一阵阵冷意袭来: 这里所有的人,对待死亡和变态似乎都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这里哪里是监狱!明明就是人间炼狱。 王璟看穿他的恐惧,更加有恃无恐地说道:“我王璟这个人呢,没我父亲本事那么大,但谁让皇上看上咱,让咱坐了这么重要的位置呢,所以就不要怪咱仗着手中的权利,和你这皇亲国戚讲讲条件了!毕竟,咱们先礼后兵嘛!”wap..OrG 张亨冷冷一笑,向他一抬手,故作镇定地说道:“什么条件,你讲得出,我张亨就做得到!” “好!”王璟从桌子上放下两条腿,狞笑着说道:“今日,张统领送给我的礼物,很符合我的心意,我也能感受到你的诚意。既然你现在想要拉拢我,我王璟除了财色,也没什么其他的爱好……” “这个绝对没问题!”张亨立刻打断他,拍着胸脯说道:“只要王指挥使看上的女人,相中的物件,我都能统统送到你府上去!” “别急,别急啊,你看我这不还没说完呢!”王璟故意慢悠悠地说道:“我王璟除了财、色这两样,最看重的便是忠诚!只要投奔我的人,都必须要忠于我。做到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如果有人胆敢背叛我,都会被丢到这里,尝尝地狱真正的滋味……”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张亨一眼。 张亨沉着脸死瞪着他,咬着牙沉吟了半天,才冷声说道:“你要我忠于你,那我也要问问你,你可会忠于平阳侯!” 王璟一撇嘴,指着门外不以为意地说道:“这件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是你来求我的,不是我求你!如果你不满意,门在那边,慢走不送!” 张亨皱着眉头,迟疑了半天,才冷哼道:“好,你让我忠于你没问题,可你也得拿出点真本事,向我证明你有能力摆平夏云卿!” 王璟笑着打了一个响指,向身旁的人说道:“通政使司的枚青应该到了,去把他给我带来!” 听到这个名字已经出现了两次,却只闻其人未见其容,张亨不禁心生好奇: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真有本事扳倒夏云卿吗? 不过一会儿,走廊里一阵脚步声响起。张亨侧目看去,只见两名衙役带着一位身穿官袍的男子,大步走进门来。张亨眯起眼细细打量起来者: 枚青看上去不过二十七八岁的年纪,长得面白无须、身形消瘦,举手投足间有些唯唯诺诺,和他的身份十分不符。看到他这副窝囊的样子,张亨所有的期待瞬间幻灭。 枚青走过来向王璟拱手施礼,小声地问道:“王指挥使,您找我?” 王璟鼻子里轻蔑的“嗯”了一声,微微抬起眼皮,傲慢地问道:“听说你近日收到了一封弹劾夏首辅的奏折?” 枚青迟疑了一下,才极慢地从袖中拿出一封奏章双手奉上。王璟一把拿过奏章,打开来看了一眼,一拍大腿哈哈大笑起来。 王璟将奏章丢给张亨,懒洋洋地说道:“有了这个,夏首辅自顾不暇,还怕他不放手你们父子的案子吗?” 张亨狐疑地打开奏章匆匆扫了一下,冷哼道:“这是什么意思?我看不明白!” “啧啧”王璟撇撇嘴,脸上难掩讥诮:“哎,张统领再多谋,也不过是一介武夫。这朝政中的事,你还是没摸到门路啊!我懒得和你解释,你若信我,那夏云卿这人,我一封奏折就可以将他搞垮。你若不信我,那就慢走不送!” 张亨没有急于回答他的话,而是侧目打量着身旁谨小慎微的枚青,指着他问道:“王指挥使,怎么不和介绍一下这位兄弟?他是如何拿到弹劾首辅的奏章?” 王璟不屑地白了那枚青一眼,有些不耐烦地介绍着:“难道张统领没有听过,大名鼎鼎的淡墨探花枚青吗?他可是字字锦绣、文采飞扬,写的文章连皇上也改不得一个字!现在,他是通政司的长官,专门负责全国各部交给皇上的奏章。所以,拿到一封弹劾首辅的奏章又有何难?” 张亨顿时明白了枚青的本事,或者说这不是他的本事,而是他手中权利的厉害——被称为“喉舌之司”的通政使司,是负责朝廷与各个部门交流沟通的中枢,位列九卿。 负责人事调动的王肃,在这个位置上安排了自己的人,就能在第一时间掌握全国各地给皇上的上疏,并从中剔除掉对自己不利的疏奏。 张亨不由得缓缓拍掌,由衷地赞叹道:“王尚书还真是手眼通天啊!竟在这样重要的位置上安插了自己的人。难怪他能风光这么多年!我今日真是受教了!”一抹轻焰的连枝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