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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姐夫是太子 第611节

    读书人是有限的,真正有功名的读书人,自然不必讨生活,可寒门出身的读书人……如今却一个个都是宝贝。

    学正们一个个为难的样子,希望再给教书先生加一点薪俸。

    “不是我小气,而是因为这薪俸就算再加一级,不愿来的,依旧还是不愿来。”张安世道:“现在缺员多少?”

    王学正站了出来:“太平府这边缺员最多,还差七百多人。”

    “这么多?”张安世感慨:“可在招募呢?”

    “在呢。就在群儒阁那儿,四处招募……只是……来询问的人倒是有,可真正愿意入职的……还有就是……也有不少人……并不合格……虽有意愿,却也……”

    张安世气咻咻地道:“我就不信,还招揽不到人。是了,不如这样……”

    张安世回头,对一旁的书吏道:“今日下午,有什么安排?”

    “下午?”书吏取出一个簿子来,便道:“都督,下午有一批海商来访,还有……就是……凤阳府同知要来拜见……”

    张安世道:“取消了,改至明日。下午跟我走一趟,去群儒阁。”

    “这……”

    张安世道:“我亲自去一趟,才显得咱们对教书先生们的重视,至少这个样子要做出来,或许……可让人改观一些。”

    那王学正便道:“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都督重视文教,实在令人钦佩。”

    张安世道:“少说几句吧,这话你也只敢在我的面前说,有本事你去应天府大街上说去,信不信有人打死你。”

    王学正:“……”

    用过了午饭,吃饱喝足,张安世随即便带着人出发群儒阁。

    群儒阁这儿……人倒是不少。

    张安世一到,倒是引来了不少人要来见礼。

    张安世随扈,大多便衣,免得过于大张旗鼓,显得自己怕死。

    不过他内里,却穿着一层甲胄。

    张安世当下与大家见了礼,进入群儒阁,此处早有学正衙的文吏在此忙碌。

    几个教谕和训导,便连忙围上来,张安世道:“下午招了多少人?”

    一个训导道:“都督,有十三人。”

    张安世皱眉道:“太少了,我瞧外头应募者不少。”

    这训导苦笑道:“既是教书先生,总需有一些根底,有不少来应募者,只是勉强能够识文断字,算学也不精通,实在难以胜任。”

    张安世颔首点头:“接下来还有多少人要来应募?”

    一个训导看了看名录:“大抵有七十多个。”

    张安世道:“叫进来,我亲自验一验。”

    随行的官员不敢怠慢,张安世则是随即落座,抱起了有人斟来的茶盏。

    此时他气定神闲,若有所思的样子。

    “凤阳生员……刘春。”

    有人唱喏。

    随即,便有一人踏步进来,此人一丁点也不觉得畏怯,大喇喇地进来,抬头扫视这里一眼。

    而后朝张安世笑了笑道:“学生刘春,见过……”

    张安世道:“我乃张安世。”

    刘春点点头,依旧笑了笑,低头见有一个小凳,便径直落座,理了理自己的衣冠之后,抬头看向张安世。

    张安世道:“年龄几何?”

    “现年三十七。”

    张安世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这人……可不像三十七岁,看着三十岁上下的样子。

    这种情况比较少见,因为……古人都显老……

    有不少人年过四旬之后,就开始生许多白发了。

    这人倒是特别显年轻。

    “你为何想来教书?”

    “只是想来瞧一瞧……”

    张安世的脸顿时就拉了下来,随即狠狠地瞪了一旁的学正和训导一眼。

    这几人打了个寒颤,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

    这不是开玩笑吗?敢情人家是来凑热闹的,这样的人……也放进来面试?

    张安世便冷着脸道:“这里没什么热闹可瞧的,下一位。”

    这叫刘春的人却笑了笑道:“别急嘛,学生只是从未听说过,这区区一府之地,竟缺这么多的教书先生,所以才觉得好奇。而学生……恰好又读过一些书,便想着,或许学生和教书先生,颇有一些缘分,说不准,就来应募了呢。”

    张安世道:“你有功名吗?”

    “有……”

    张安世便道:“什么功名?”

    “差一点就中了秀才。”

    张安世:“……”

    张安世已经冷起了脸来,道:“那就是没有功名,没有功名还这样装逼,看来品行不好,下一位。”

    “且慢。”

    第342章 君臣相见

    这叫刘春的人气定神闲。

    这种神色,让张安世有些不悦。

    他对读书人的看法并不太好。

    若不是实在需要教书先生,也不至于跑来这里“作秀”。

    不过张安世终究还是忍耐住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今日自己是来招揽人才的。

    张安世道:“还有何事?”

    刘春道:“太平府这么多的学堂,敢问都督……官府的钱粮哪里来?”

    “税赋?”

    “税赋……”刘春道:“这么多的税赋吗?”

    “只要人人都缴纳税赋,还怕没有钱粮吗?”

    “话虽如此,可是……”

    张安世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们读书人……不,先生一定满腹疑惑,其实这太平府的手段,并不新鲜,无非就是民富国强两个字,百姓们富足,官府的税源也就大了,税源一大,能干的事就更多了。就说这太平府吧,太平府为了开拓财源,想尽办法,疏浚运河,这是为什么?不就是打通商人的脉络,给他们行商提供更大的便利,从而使商业兴盛起来,征收更多的商税吗?”

    张安世顿了顿:“我张安世是个实实在在的人,不喜欢玩虚的,只求实效。还有粮赋,这粮赋……想要征收更多,无非是尽力保证农户们可以丰收而已,而要让他们丰收,官府就必须想办法兴修水利,官府与百姓,乃是相辅相成的关系。可要做到相辅相成,其本质……就在于……梳理官民的关系。”

    刘春见张安世对自己没有什么好脸色,不过此时听了张安世的话,却时而摇头,时而点头:“梳理什么关系?”

    张安世道:“休戚与共!倘若税务的问题不梳理清楚,那么有钱粮的不纳税,如此一来,官府从他们身上得不到任何的收益,得不到收益,也就没有动力去做保障。就说商贾吧,若是不收商税,那么商贸发达不发达,和官府有什么关系?在许多地方,不少的官吏只晓得竭泽而渔,而商人呢,个个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如此,必然形成恶性循环。可太平府不同,太平府现在七八成的税赋,来源于商税,正因如此……官府比任何人都渴望,这商业能够繁华,所以表面上,官府从商人身上搜了不少税赋,可实际上……商贾们可以放心大胆的从商,反而促进了商贸。”

    “其实天底下的任何事,都是这么个理。不将大家系在一条绳上,只会两败俱伤,哪里有互惠互利的道理?”

    刘春笑了笑:“既然收来了许多税赋,为何要建学堂?”

    “我若说是民为本,你信吗?”

    刘春摇摇头。

    张安世道:“那我如果说……识字的人越多,这识字的人,能产生更大的价值,对我太平府的治理,有着巨大的好处,我恨不得天下人人都能读书,你信吗?”

    刘春一愣。

    张安世道:“历朝历代,朝廷最在乎的就是所谓的文教。可我来问你,所谓的文教……这千百年来,又有什么长进,我看没什么长进,那么你认为是什么缘故?”

    刘春皱眉:“是教化的方法不对。”

    “错了。”张安世眼下颇有几分想要将眼前这个读书人挂起来,拿来当靶子打的意思,从前自己遇到的读书人,大多数都是进士的级别,一个个都是能言善辩,引经据典,信手拈来,单论口舌之争,张安世只有被他们按在地上摩擦的份。

    今日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连秀才功名都没有考上的菜鸡,这是你自己撞到枪口上来的,那就别怪我张安世脚踢幼儿园了。

    张安世道:“不是方法不对,而是……教之无用,这天底下,绝大多数人……务农为生,还有不少人,为人奴仆,我来问你,这些人读书又有什么用?”

    刘春道:“他们读了书,自然也就不会沦为奴仆和务农了。”

    “这不可笑吗?”张安世笑了,不屑的看着刘春:“这就好像人人都可以考功名一样,若是人人都能考上功名,那么这天下,难道就可以人人都是举人和进士老爷,人人都可以吃喝不愁了吗?可实际上呢,有功名的人,绝大多数时候是少数,绝大多数人……需要务农,需要为人奴仆,去养活这些老爷。”

    刘春抿着嘴,若有所思。

    张安世道:“所以啊……要解决这所谓教化的问题,无非就是两条,其一……让人实实在在在教化之中,得到好处,比如这小学堂,能读书写字,将来他学其他的技艺,无论是算学,还有做匠人,亦或者是为吏,无论做什么,大家都发现,读书之后,自己学这些东西,更加事半功倍,有了这些看得见摸的着的东西,你不需要催促他们,这天下的父母,便是不吃不喝,也会咬紧牙关,将自己的子弟送到学堂里去。”

    “这其二,就是要脚踏实地,想办法,教授他们真正可以学以致用的东西,而不是虚妄的指望教授他们考功名的东西,难道你能指望,全天下的人,人人都掉书呆子,个个都能作的一手好文章吗?若如此……那么对生民有何益?”

    刘春想了想:“虽是如此,可是以利诱之……总觉得是旁门左道。”

    张安世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

    张安世道:“我瞧你这一身儒衫,倒是华美,只怕价钱虽不至不菲,却也需几两银子来置办吧。”

    “这……”

    张安世道:“你之所以说什么旁门左道,那是因为……你即便不去养活自己,也可以衣食无忧,所以才可以奢谈什么旁门左道,什么以利诱之,你这种人,我见的多了,自己没有饿肚子,便要求别人跟你一道高尚,自己有华美的衣衫,便要求别人不吃嗟来之食。你但凡见识过别人的艰辛,知道生活的不易,晓得有人为了吃饱穿暖何其忍辱负重。你就不敢说这样的话了。”

    “这就好像一个富贵之家出身的人,对着街上的乞儿大谈仁义道德一般。你衣食无忧了,却不让别人追求吃饱穿暖,这样的人非但可笑,而且可耻。”

    刘春听罢,想了想,他竟没有生气。

    当然张安世也不怕他生气,他一声号令,至少可以凑一个连的刀斧手出来,将眼前这人砍成肉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