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九章 罗睺血脉
“不是！” 叶知秋摇着头：“我曾经有幸去过一次极东冰城，极东冰城是子母城，共有八子一母，还有三十二分城环绕于外，这只是极东冰城的一座分城。”. 楚希声不由‘嘶’的一声，倒吸了一口寒气。 极东冰城的一座分城就有如此规模，有着至少百万的人口，那么其主城又是什么样的规模？ 还有这么大的一块冰，又是怎么飘起来的？ “据说一剑倾城问铢衣败退大洋深处之后，得了一件极其强大的神器。这些冰城，都是依托这件神器建成。” 叶知秋将剑眉斜挑入鬓：“我观此处的飞空战舰将近万艘，船上兵员至少一百五十万之巨，不但军阵严整，将士也披甲执锐，装具精良。他们军威强盛，军势如荼，不知是意欲何为？” 她是军伍出身，对军事较为敏感。 那巨大冰城与万艘飞空战舰的行进方向，正是神州东岸。 楚希声不由想到了上一期的《论武神机》。 “很有可能是为攻伐大宁，天机散人说问铢衣必将复仇，此女一剑西来之际，神州或将有倾覆之忧。” 楚希声不由想到了铁旗帮。 秀水郡距离海边不远，舟家更是在海边的临海郡。 不知极东冰城的大军会在何处登陆，如果他们选在东州上岸，那就麻烦大了。 换成楚希声，大概率会选择临海郡登陆，这里是神秀江的入海口，极东冰城的大军可以沿着‘神秀江’深入内陆。 且大宁在沿途布置的军力极其虚弱，那些水师与地方州军，郡兵都腐朽不堪，沿途诸州都无抵抗之力。 不过极东冰城还有一个更好的选择，那就是‘沧浪河’的入海口天海郡。 沧浪河的水势比之神秀江更急，水运不如神秀江发达，却可一路沿河西进，直攻望安城。 楚希声在心里暗暗祈祷，希望极东冰城登陆的地点不是临海郡。 当然最好是不动刀兵，导致生灵涂炭。 否则铁旗帮的那点小身板，都经不起对方稍稍一压。 楚希声知道自己注定会是一个反贼。 一旦自己的身份曝光，必定会被朝廷全力通缉追杀。 所以铁旗帮未必要随着朝廷一路走到黑。 问题是他们即便想要弃暗投明，投靠极东冰城的海族，人家也未必能看得上。 铁旗帮如今是在无相神宗的羽翼庇护之下。 而他们无相神宗，也是问铢衣的仇敌之一。 “一剑倾城问铢衣！” 素封刀手按着诛戮神刀，目中显出了一抹异泽：“我们下去吧。” 她驾驭‘浴日神舟’，直接冲入到了水面之下。 这艘神舟的光遁之法在水下的速度也很快，就是方向偏的厉害，需要时不时的加以调整。 而且元力方面消耗的有点大。 以素封刀的修为，居然也时不时的就要停下来温养调息。 还有水下的压力，越到下面越是沉重。 即便‘浴日神舟’坚固的船体也发出了一阵‘嘎嚓’的响声。 船上的两人也承受不住。 楚希声还好，有着强度堪比四品上武修的钢筋铁骨，叶知秋却眉头微皱，她的口鼻又开始溢血，骨骼已在寸寸碎断的边缘。 素封刀不知是有意锤炼，还是无暇分心，对他们两人都置之不理。 这艘‘浴日神舟’不知往下沉入多少丈，直到他们看见了海底下方一個巨大的漩涡。 “这是‘无终洋’最大的海眼之一，也是归墟的所在。号称八纮九野之水，天汉之流，莫不注之，而无增无减焉。” 素封刀驾驭着‘浴日神舟’不但没有退避开来，反倒主动卷入进去。 楚希声瞬时只觉天旋地转，感觉自己被卷入到了滚筒洗衣机——不对，是破壁搅拌机！ 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被这巨大的漩涡给绞碎了，好几次差点被‘浴日神舟’甩出去，又被素封刀强扯了回来。 他们在巨大的漩涡里面搅拌了一刻时间，那漩涡的速度才稍稍放缓。 楚希声一等到这漩涡的卷动速度降低到自己可以承受的地步，就头重脚轻的冲到了船舷一侧，开始往外呕吐。 不过这是水里面，那些呕吐物吐出去，还是漂流在周围的水中。 楚希声只能操御‘诛天’刀意，召唤诛戮之雷，将之一一轰灭，免得碍眼。 叶知秋则慢了他一步，呕吐的更加厉害。 楚希声吐了一阵之后又干呕，足足过了一段时间才恢复过来。 他将脑内的晕眩感尽数压下，开始打量着周围。 楚希声不知这是何处。 周围都是水，黑漆漆的没有哪怕一点光。 楚希声无论用灵识，还是用眼睛，都看不到这水中的任何边界。 不过他们身上的压力倒是大大减轻。 水压还是有，却不像是之前那样，快把他们整个躯体碾碎。 此外楚希声还感觉到，周围的水还是在流动着，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流向某个方位。 这就意味着，此处并非死地。 “传闻中，归墟是源自于远古时代几位天帝打造的神宫。那个时候，整个世界都是一片汪洋大海，只有许多岛屿错落于海洋之上。 当时的几代天地霸主为控御天地，钳制四方大洋，都在九霄之上打造了规模宏大的神宫。在祂们陨落之后，这些神宫无一例外，都从云空坠落，沉入深海之中。在几百万甚至几千万年岁月之后，这些神宫陆续被海下洋流卷入海眼，拼凑成一座巨大的废墟，号为‘归墟’。” 素封刀一边驾船前行，一边说着话。 就在她说到‘归墟’二字时，忽然心中一动，看向了远方：“到了。” 楚希声却什么都没看见。 直到这艘浴日神舟又航行了一阵，他才看见了些许光亮。 这光亮越来越多越来越强，最终现于楚希声的眼前，是一座无比巨大的宫殿废墟。 楚希声看到了无数的恢弘建筑。 里面有宫殿，有高台，有楼阁，有长廊，全都巨大无比。 它们或是半埋在泥土内，或是顶部朝下，倒置其上。 这根本就不像是废墟，而是一座废弃的宫殿群。 里面每一座建筑都雄伟壮丽，丹楹刻桷，雕梁绣柱，美轮美奂。 楚希声还没看到归墟内部的情景。 不过那些位于宫殿之外的梁柱，无不雕着精美的图案，竟是在经历千万年的岁月洗刷之后，仍旧完好如初。上面的各种神兽惟妙惟肖，形神兼备；人物则栩栩如生，精妙传神。 楚希声不久前才见识过不周山的那座帝神宫。 其规模之宏大，简直就是神迹，是只有神灵才能建造出的奇迹。 然而那座帝神宫与此处相较，却是萤火较之于皓月。 光是面积就无法比较。 楚希声仅以目测，感觉这‘归墟’至少都有三千里的直径。 不周山的帝神宫，规模只有这里的百分之一。 楚希声难以想象，这个世界的远古时代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这座‘归墟’哪怕是由几座天帝宫拼凑而成，也是大的不可思议。 素封刀靠近之后，就驾驭着浴日神舟沉入归墟的内部。 说来奇怪，这归墟内部不但没有水压，从地面往上五百丈也没有任何水液。 楚希声与叶知秋不由四处扫望，窥看着周围那些殿宇内部的情况。 “不用看了。” 素封刀知道这两个弟子都是财迷，她微一摇头：“这里不是秘境，任何三品以上的巨灵与武修，只要持有能抗击涡流与水压的强大法器，都能够进入此地。 持续几百万年下来，这里面早就被扫荡一空，没剩下什么了。只有一些金银之类，还有些许不怎么值钱的珠宝，你们要是不嫌费事，等到事了之后，可以收集一些带出去。” 楚希声闻言却不肯尽信。 这归墟里面到处都是金光闪闪，光亮甚至远照到几十里的水域之外，怎么可能没有值钱的东西？ 不过片刻之后，楚希声就放弃了。 他还真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物品。 这些建筑虽然金光闪闪，却都是金银反射出的光。 所有的光源都来自分布于归墟四面八方的几十座巨大灯塔，里面燃烧着熊熊大火，永恒不灭，宛如太阳。 那些建筑里面还有一些夜明珠，放着莹白色的明光。 楚希声忖道这些夜明珠放了几百万年的光，那应该不是什么凡物吧？ 可当他仔细看，发现那还真是一些品质上佳的夜明珠。 楚希声现在虽然很缺钱，却还看不上那些墙壁上的金箔银箔与夜明珠，即便把它们带出去也卖不了多少钱。 倒是那些雕刻，都价值万金。 这些图画里面，都含着强大的天道之韵。 问题是楚希声没有虚空法器，带不走这些笨重之物。 与此同时，楚希声心里更滋生疑惑，这里的建筑为何千万年不朽，那些金银与夜明珠为何能长存至今？ “这里的所有事物之所以不朽不坏，是与一件远古神器的碎片有关。 素封刀背负着手，继续驾驭舟船在那些殿宇中快速穿梭：“那件神器叫做永恒神碑，可以让这附近一切事物，都永恒不朽。此物在久远之前被一位强大无比的造化大能摧毁，不过它的碎片，依然有着永恒之力，被称为永恒之石。 那些天帝们为让自己的帝宫不朽不灭，长存于世，都会收集一些永恒之石，作为天宫的根基，所以这归墟里的绝大多数东西看着完好，可如果你能把它带出去，就会迅速腐朽，化为泥沙。” 楚希声忖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能够摧毁永恒？ 他随后抬起头，遥望着那些灯塔：“那么那些灯塔上的火焰是怎么回事？难道也是永恒之力？还有那永恒之石，就没法取走？” “取不走的，没有凌驾于诸天神灵之上的力量，在接触的瞬间就会被永恒固化。” 素封刀语声悠然：“灯塔上的火当然是有人看护，许多生灵为求长生不死，会来到归墟，求取永恒之谜。便是我们人族，许多寿命将尽的武修都会如此。 他们当中有些人成功了，却也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被称为墟族。有些人失败，在此处化作一具石像。” 她说话的时候蓦然一道刀气斩出，轰向了旁边一处光芒不及的阴暗所在。 随后那个方向传出一声尖叫，一个黑色的身影蓦然从内飞出。它狠狠的看了素封刀一眼，就身影瞬闪，远远退开。 楚希声目光微凝。 那黑影的速度极快，不过他还是看清楚了它的本质。 “这是，僵尸？” “这只是墟族的一种，不死生灵之一。传闻中四大尸皇之二的旱魃与后卿，都藏身于此。不过我们无需担心，旱魃，后卿与赢勾，要么是玄黄始帝的部属，要么就是玄黄始帝的女儿。在他们清醒的时候不会与人族作对。” 素封刀眸光一沉：“只要新一代的望天犼没有出世，他们是安全的。那些墟族也不用在意，它们不到不得已，不会与活人照面。” 就在他们说话的这几十个呼吸间，浴日神舟已经穿行了将近七百多里。 素封刀最终在一座大殿前，停了下来。 楚希声第一时间，就望见大殿前方有着一座巨大石台，还有石台上的一只半球体。 那是一只血红色的巨大眼瞳，体积足有风车大小，而且是最大号的风车。 巨眼后方则飘着无数断裂的神经与血管。 楚希声只看了这巨大眼瞳一眼，就已感知到内中蕴藏着的凶暴，狂战，屠杀，诛戮，破坏与毁灭之力，还有无边的煞力。 他心内瞬时升起了无数暴戾的念头，想要与人战斗，要毁灭周围的一切，眼仁则一阵剧痛。 楚希声连忙闭眼，最近他的眼睛炸裂了很多次。 “这是罗睺留下的一只眼瞳，被一位天帝打造成‘监天之眼’，用于监察天地生灵，施展神罚。很多人尝试把它带出去，都没有成功。这‘监天之眼’与附近的一块‘永恒之石’连在了一起，想要拿监天之眼，就要先收取永恒之石。” 素封刀一声哂笑：“不过此处却是我诛天一脉，觉醒罗睺之血的最佳所在。” 她就在监天之眼的前方端坐了下来，从袖中取出那七滴由叶知秋提炼出的罗睺精血，开始调配药物。 药物是无相神宗早就准备好的，关键是罗睺遗留下来的各种血脉。 万魔窟内部关押万魔，八十多头超品巨神。 里面什么样的巨灵血脉都能寻到，只需抽取祭炼便可。 之所以要从魔罗族人的躯体中提取精血为药引，是因这一族具有罗睺血脉中最核心的‘根骨’，是罗睺一切能力的基石。 同时他们的精血，也是最安全的药引。经历数千万年岁月，魔罗族与盘古族裔通婚过无数次，血脉与人族较为接近。 从魔罗族的精血入手，最契合人体。 “我调制药物需时九日，希声你可以尝试吸收此地的罗睺凶煞，融入你自身的‘无相神锋煞’与‘有无形混元神煞’当中，这是‘无相神锋煞’的核心之一，不可或缺。 如果你能参悟‘监天之眼’中的诛灭之意，那是最好不过。还有知秋，你准备在脸上的什么地方留疤？” 叶知秋眨了眨眼，神色不解：“留疤？” “罗睺血脉与修罗血脉颇有渊源。阿修罗一脉，男的丑陋，女的极美，罗睺血脉却是反着来。” 素封刀苦笑了一声：“你们觉醒了罗睺血脉之后，男的会变得更加英俊，更有魅力，女的则会变得丑陋。这与罗睺身具的天规道律息息相关，无法避免。不过我们诛天一脉有着一种秘法，可以用一条伤疤代替，不会影响容貌。” 她眼角的疤痕，就是因此而来。 否则当今之世，谁有资格在她脸上留疤！ 楚希声闻言一乐，他随后好奇的问：“那么霸武王呢？她脸上为什么没有？” “她还没能觉醒罗睺。”素封刀的动作一顿，又恢复如常：“她有着‘归一’血脉，可以拟化出部分罗睺之力，支撑前期的诛天刀修行足够了。” 接下来她没再说话，专心配药。 楚希声则专心吸取‘罗睺凶煞’。 提炼吸收‘罗睺凶煞’的过程异常艰难。 楚希声用了足足九日，才提炼出了五缕。 他的‘无相神锋煞’本就极少，凝聚在一起只有拳头大小的一团，这‘罗睺凶煞’就更小了，只有发丝粗细。 且楚希声每凝练一缕，他的躯体就会爆散一次，血肉支离，肺腑破碎。 ‘罗睺凶煞’因罗睺之眼而生，内中蕴藏着极其强大的力量，他现在只能勉强承受。 好在这煞力只要有了一点根本，以后就可以蕴养壮大。 楚希声将其中二缕融入‘有无形混元神煞’，三缕融入‘无相神锋煞’。 这‘罗睺凶煞’的质量极高，一当融入进去，他的这两种煞力就发生了质的变化。 它们都变得更锋锐，也变得更加坚固。 尤其‘无相神锋煞’，楚希声试了试，发现这刀煞的破甲破罡之力已经强到变态。 他没找到任何东西，能够扛住‘无相神锋煞’的刀锋。 可惜量太少，用不了几次。 与此同时，楚希声也拍了几次脑门，居然从罗睺之眼当中，领悟了不少东西。 让人惊讶的是叶知秋，她没有‘无相神锋煞’为基础，居然也强行提炼出一丝罗睺凶煞。 这令素封刀都惊奇不已，特意看了叶知秋一眼。 ‘无相神锋煞’是她苦心孤诣创出，用于承载罗睺凶煞之物。 如果没有根基，就会损伤自身本元，长久下去，身体会逐渐虚弱。 叶知秋这是强行为之，有点不顾后果。 素封刀旋即就收回目光。 时之秘境回归时序长河之后，进入的条件大大放宽。叶知秋之前没有进入的资格，现在却有了。 等这次回去，让她把欠缺的基础补上就是。 就在九日之后，两份猩红色的血滴，在素封刀的身前成形。 楚希声看着那血滴，脑海中竟有点晕眩。 他望见那血滴忽而变化成一个小人，忽而衍化成一口长枪，又突然凝聚出一口战刀，内中凸显出各种天道之韵，变化不定。 “成了！” 素封刀长身立起：“你二人即刻入定，调息养神。” 楚希声不敢怠慢，当即收敛心神，进入到物我两忘的状态。 同时开始调息，恢复自身的元力与元神。 就在他的一身状态，恢复全盛之际。就觉素封刀在他眉心一点，将那滴猩红色的血液融入进去。 这次他没有血肉爆裂的情况，周身却燃烧起了血焰，五脏六腑中则温度大增，五内如焚。 楚希声感觉自己血脉深处，有一股力量在觉醒，还有一些东西融入了进去。 整个过程痛苦不堪，如同被凌迟刀割。 楚希声勉力支撑，差点被凌迟之痛折腾的快要发疯。 就在不知多久之后，他发现自己的元神也在剧烈变化，体会到近似于肉体凌迟的痛苦。 他的灵魂像是被人切成了一片片，重新拼凑在一起。 楚希声几次差点晕迷了过去。 不过他谨记素封刀的交代，晕迷之后，虽然也能完成觉醒，却是最等而下之的选择。 他一直死咬着牙关，苦苦承受。 同时分出部分注意力，感应着肉身与血脉变化的过程，这对他有着极大的益处。 以后无论是继续提升罗睺血脉，还是参研诛天刀，或是学习其它与罗睺有关的招法，都裨益无穷。 而随着体内痛苦的减弱，楚希声逐渐全神贯注。 他完全不知时间变化，直到体内最后的异变完成，最后的痛苦消失，楚希声终于回过神。 此时叶知秋还没有完全觉醒‘罗睺血脉’，她的浑身上下仍在燃烧着血红色的火焰。 素封刀则背负着手立于高台上，与那‘罗睺之瞳’对视。 楚希声则第一时间看向了自己的人物面板。 只见那天赋一栏，赫然有着‘罗睺（一阶）’的字样。 他的罗睺血脉才刚觉醒，所以只是一阶。 楚希声又凝神看着这两个字，想要知道罗睺血脉的具体能力。 他的脑海当中也随后浮现出了一段信息——开荒的霸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