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 谁的床

    不知道从哪一年开始，每年的节假日，秦仁就要面对一件很头疼的事情：探望老丈人。

    尤其是在自己和史莱姆被老丈人“捉奸在床”那天起，这事儿更是和上刑场差不了太多。

    “程叔叔好…中秋…嗯…”

    “程叔叔中秋快乐啊…”

    “程叔叔好啊…佟阿姨又漂亮了哈…”

    “程叔叔，佟阿姨，祝你们…”

    ……

    在去往程家的路上，秦仁也是很用心地地各种演练，以至于显得时间过的很快，没多一会儿，秦仁就下了地铁，来到了一处小区门口。

    【保利君悦府】

    大门门头上挂着五个大字，当年的定位也是个高档小区，不过如今已经过去很多年，不论户型还是小区设施，都已经不符合现今所谓高端楼盘的标准了，尤其是户型方面，除了面积意外，设计的还不如现在的很多刚需盘。

    但饶是如此，区位优势依旧撑着它的门面，2万左右一平的均价在很多人眼里已经是比较好的楼盘了。

    至于程家，之所以能住在里面，则纯粹是因为程家爸爸瞎猫碰着死耗子，在当初蓉城房价还不高的时候，用很低的价格就买下了这套房子。

    “几单元来着…”

    秦仁进了小区兜兜转转，最后来到1单元门口，不忙进去，先发条微信再说。

    【秦仁：我已到】

    【小橙子：收到】

    【小橙子：爸妈刚起床洗漱完，已经在看电视了，正好，放心上来吧。】

    【秦仁：收到】

    ……

    自从橙子留学后，每次去老丈人家，秦仁就是这样和小橙子互相通气，以避免出现去的不是时候，老丈人没睡醒或者不在等等不方便的情况。

    眼下在确认时机ok之后，秦仁也就放心地进了电梯。

    叮——

    到了，秦仁敲门，隔着门就听到里面欢快的一声“爸妈，我去开门~”。

    然后就是急促的一串脚步声。

    吱呀——

    “嗨~姐夫~”

    活蹦乱跳的小姨子出现在了门后，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挽起的可爱丸子头，笑起来会露出一丝俏皮的狡黠以及比姐姐要尖的洁白小虎牙。

    嗯，是熟悉的小橙子了。

    假期在家的小橙子穿的比较居家，上身就一件藕色的包臀长袖毛衫，足够保暖，也足够贴身地修饰着小姨子有致的身段儿，及至腿根儿的一截儿衣摆刚好能包住她精巧的臀线。

    不过比起这些，那双标志性的，纯黑天鹅绒连裤袜包裹的修长双腿，更加容易吸引秦仁的注意力，视线不知不觉地就产生了偏移…

    “姐夫…”

    “！”

    秦仁抬头，看到程思雨挤眉弄眼地从他手里接过了月饼，然后看了看客厅，稍微大声地说道：

    “姐夫你来就来吧，还提东西，快进来吧。”.

    小姨子的眼力劲儿还是有的，不过紧接着又凑到了秦仁耳边，暖暖的如兰气息连同悄悄话一起飘进了他的耳朵里：

    “笨蛋姐夫…就不能等进来再看啊…”

    “……”

    秦仁无言以对，稍微瞪了小橙子一眼，小橙子倒是不在意，嘻嘻哈哈地把月饼放到玄关柜上，然后接引着秦仁往客厅走去。

    “家里明天要扫除，就别换鞋了…爸！妈！姐夫来了~”

    秦仁跟着小姨子转过玄关，然后就见到了本次“任务”的两個目标。

    一个是程思云和程思雨的父亲，程定国。

    半花白的寸头，发丝如根根钢针一般耸立，粗狂而硬朗的线条让他的大众脸显得有些不怒自威，此时穿着皮夹克坐在沙发上，表情无喜无悲，眼睛往秦仁方向看了看，姑且还是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就重新看向了电视。

    而坐在他身边的另一个人，则是程家姐妹的母亲，佟璐。

    香芋色长袖，米色半身裙，面相和程定国截然相反，充满了淡淡的恬静温婉。

    “秦仁来啦？”

    “哎，阿姨好，叔叔好。”

    “快坐快坐，阿姨给你倒茶，小雨，快去洗个杯子出来。”

    “不用不用阿姨，我不渴。”

    “诶，跟阿姨还客气什么…”

    ……

    显然，不止是面相，程妈妈对秦仁的态度也和程爸爸不同。

    按理说，按照秦仁的“罪行”，当妈的说不定应该比当爹的更在意一些，对秦仁应该更没好脸色才对，可实际上佟璐却坚持“女儿相信他我就相信他”。

    对于这样的“丈母娘”，那秦仁自然是求之不得了，除了感激和敬爱以外没什么话好说的。

    “秦仁，说起来你还是今年第一个送我们月饼的呢。”

    “主要我来的早，还怕打扰叔叔阿姨呢。”

    “唉，小雨他爸的单位今年效益不好，今年月饼也没了，只发了购物卡…秦仁你呢，我听小鱼说，你们公司还挺好哈？”

    “嗯，还行…”

    ……

    秦仁和程定国隔着老远坐在沙发的另一头，佟夫人就一边泡茶一边和秦仁聊着。

    她是那种说话很慢的女人，声音柔柔的很好听，有点儿和程思云像，不过偶尔说快一点儿，声调又能听出一丝活泼的跃动感，变成程思雨的味道了，让人不由感慨三个人不愧是亲生的母女。

    当然，作为亲生母亲，能生出大小橙子两个这么漂亮的女儿，佟璐自身的硬件条件也不是一般女人可以比拟的。

    远黛柔眉，秋眸剪水，琼鼻挺翘，红唇嫣然，侧分的柔顺黑发搭在她的肩上，宛若一副静谧动人的山水画。

    虽说是四十多岁快五十的年纪，但岁月似乎舍不得在这位夫人的脸上留下痕迹，坐在秦仁的位置不近不远地看去，那未施粉黛的玉颜冰肌，细腻与娇柔的程度竟和她两个女儿的水平不相上下，让人很难不去想象她年轻时的样子。

    只不过，这样的佟夫人，似乎身体一直不太好。

    至少从秦仁认识她以来，就一直听橙子俩姐妹说她常生病，她的皮肤也因此会呈现出一点儿略显病态的苍白。

    “妈，给，吃月饼。”

    “诶哟，你这孩子就是嘴馋，怎么现在就打开了…”

    “没关系哒~”

    秦仁这边刚啜口茶水，小橙子那边已经把送来的月饼打开了，给自己选了个黑芝麻馅儿的小月饼，转身给秦仁也抵了一块：

    “给，姐夫，你也吃。”

    “啊，我就…”

    “咳！”

    秦仁话音未落，老丈人突然一个咳嗽，幽幽开口：

    “小雨，别一口一个姐夫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小云嫁人了…”

    “……”

    这种话的针对性就很强了，不过秦仁早就习惯了，反正不开腔就是，只是跟小姨子悄悄撇撇嘴，然后低下头，偷偷给老丈人翻个白眼儿。

    而程思雨眼见父亲为难姐夫，则是马上也给父亲递了一个月饼过去：

    “爸，吃吧。”

    “我不吃。”

    “哦？为什么呀？”

    小橙子露出了非常“疑惑”的神情：

    “今年你也要用秦仁的月饼去送礼吗？”

    “……”

    “可是这次的包装不太商务诶，爸，你领导会不会不喜欢啊？”

    “咳咳！…”

    全程坐在沙发上抱着手臂的程定国不淡定了，眉毛一抖，又是猛咳两声，然后给程思雨使起了眼色：

    “小雨你胡说什么呢…我送礼哪次不是自己买的…你记错了吧？”

    “没有啊。”

    程思雨无视了父亲的眼色：

    “不信你问妈妈，妈？”

    重新坐回沙发的佟璐看着丈夫的窘迫，也是有些忍俊不禁地莞尔一笑，正欲说什么，程定国直接匆忙挥挥手打断：

    “咳…好了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

    “诶？为什么不说了呀？爸，要不我再问问姐姐？”

    “哎呀她又不在家，知道什么…不说了不说了…”

    “哦，好吧~”

    于是程思雨就不说了，摇头晃脑地吃起了月饼，小手则是悄悄给不远处的姐夫比了一个“耶”。

    这丫头…

    秦仁看到也是暗自好笑，心中微微一暖，只觉得此时帮姐夫“扳回一城”的小姨子，要比家里的团团更像一只狡猾的小狐狸。

    ————————

    秦仁每次拜访老丈人的时间并不长，这样对双方其实都好，程定国全程一般也不会主动跟秦仁说话，只有在秦仁主动问一些“身体好不好”之类的问题的时候，才会回复一两句“嗯”“是”之类。

    因此，秦仁在程家的大部分时候，其实都是和佟璐佟夫人在聊。

    佟夫人则会旁敲侧击地问一些表面上自己关心，实际上也是程定国难免会在意的问题。

    比如公司啊，工作啊，生活啊之类。

    聊的好了，就会扯到感情。

    毕竟秦仁和程思云在名义上是分手了，所以佟璐偶尔就会问些“在公司有没有漂亮女同事”这样比较委婉的问题，虽然明知道秦仁的回答，不过也是借此让这小伙子多在程定国面前表表决心。

    而秦仁每次也很懂事地接下“丈母娘”的助攻。

    “阿姨，你也知道我们公司是建筑设计，全是画图的，所以跟程序员一样，男的很多，少数的几个女同事也没有谈得上漂亮的。”

    “嗯嗯，这样啊…”

    佟璐笑吟吟地应和着，旁边的程定国反正依旧不吭声，小橙子倒是眼珠子一转，挽过母亲的胳膊：

    “妈，你的问题有漏洞。”

    “漏洞？”

    “对，你光问了漂亮女同事，还没问漂亮女领导呢~”

    “诶呀，对呢…”

    佟璐一双玉手轻轻合十，恍然地看向女儿：

    “小雨，你们公司有漂亮的女领导吗？不会是你们那个部长吧？”

    “别问我，我脸盲，分不清漂亮不漂亮，妈你还是问秦仁吧~”

    于是佟夫人转头看向秦仁：

    “秦仁？”

    “呃……”

    结果眼下目光一转，发现连一直不动如山的老丈人都沉着脸朝自己投来了锐利的目光，惊的他立刻摆手：

    “其实我们部长还好，而且她是个工作狂，总之……”

    秦仁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说了，干脆还是使出自己比较拿手的转移话题大法。

    “对了阿姨，我突然想起来，我们部门还确实有个特别特别漂亮，人也特别特别好的女同事。”

    “诶？”

    佟璐眨了眨美眸，有点儿意外：

    “谁啊？”

    秦仁朝着小姨子微微一笑：

    “就是思雨啊。”

    “我…我不算…”

    小橙子可没想秦仁来了这一手，毕竟是当着爸爸妈妈的面夸她，而长期以来，这可是只有姐姐才能享受到的待遇，因此就猝不及防地让她脸红了一下，嘟嘟囔囔地看起了电视不看秦仁了。

    知子莫过父，知女莫过母。

    女儿脸色的微小变化，落在佟璐眼里，似乎被她这个当妈的看出了些什么，却又似乎并不意外，眼神闪过一些起起伏伏的细微波动后，轻笑着继续接过话茬：

    “倒也是了，小雨和小云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秦仁你和小云处的来，自然也看得上小雨…”

    “咳！”

    此时，【老父亲の咳嗽】再次发动，程定国喝了口茶水，“幽怨”地很小声地提醒了一下妻子：

    “注意措辞啊，什么叫看得上…”

    “就是看得上嘛。”

    佟夫人下巴微微一抬，提高了音量道：

    “哦，你把小云流放到异国他乡，小雨的事儿你也要管？”

    “不是，怎么叫流放嘛…”

    程定国的气势梅开二度地被夫人怼了下来，佟夫人则是不理他，不想给他摆臭脸的机会了，微笑着继续和秦仁聊着：

    “秦仁，以前小云在大学受你照顾了，现在小雨在公司又要劳烦你照顾，真是给你添麻烦了啊…”

    “阿姨言过了，没有照顾不照顾的，思雨在公司本来是很优秀的员工。”

    “唉，说是这么说，只是这双胞胎吧就是比一般姐妹让人操心，小时候什么东西都要同一个，同一件衣服，同一个玩具…那时候我还想呢，以后长大了，要还是什么都喜欢同一个，可就有意思了…”

    “哈…哈哈，是啊…”

    ……

    也不知道是不是秦仁的错觉，后来的聊天过程中，他总觉得佟夫人有点儿怪怪的。

    怎么说呢…

    老是说一些耐人寻味的，惹人联想的，让人琢磨不透的话，那眼神里逗趣儿般的隐隐的促狭，让秦仁在某个瞬间，仿佛在这位母亲身上看到了一点儿程思雨平时捉弄自己的影子，也让秦仁不由再次感慨，不愧是亲生妈妈，真是两个女儿的集大成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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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我带秦仁去卧室里看看姐姐的东西。”

    “嗯好，去吧。”

    临了到了该走的时候，小橙子也不忘把姐夫骗到“小黑屋”，说是看东西，其实就是留他再多待会儿，门一关之后，就捧着小肚子躺在床上，乐呵呵地肆无忌惮地笑话起今天老父亲的窘样来了。

    “黑心小棉袄。”

    秦仁一边评价，一边看着卧室里的四周。

    这个地方他已经许久没来了，很多东西都没有变，秦仁甚至还依稀记得墙上的哪些海报是橙子的，哪些是小橙子的。

    “咦？你们的床…”

    看到姐妹俩从小用到大的上下铺双层床，秦仁忽然有点儿想不起来了：

    “谁睡上面，谁睡下面来着？”

    “你猜~”

    “不说算了。”

    程思雨肯定是不会轻易给答案的，秦仁就懒得猜了，伸手在她的鼻子上戳了戳。

    然而，这随意的一个举动，手指头却一下被程思雨紧紧握住，接着下一刻，秦仁有些发懵间，就踉踉跄跄地被小姨子拽到了床边。

    “思…思雨…”

    “……”

    好闻的气息吹在秦仁鼻尖，他有些呆呆地看着身下近在咫尺的程思雨的精致脸蛋儿，看着她不知何时漾起盈盈水色的双眸，看着她微微扬起的依旧有些促狭之意的唇角，贴着她柔软的胸口，感受着她清晰的心跳和呼吸的起伏，耳边幽幽传来的则是她那莫名诱人的小恶魔似的柔声低语：

    “姐夫…我们现在，就是在姐姐的床上哦…~”一文倒的没人比我更懂魔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