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

    周犬全身都僵硬了，胸口剧烈起伏着，却仿佛怕碰碎了什么一般小心翼翼地慢慢地抬眼看向漓儿，只见漓儿慢慢睁开了双眼，那双清澈如叮咚泉水的眼睛望向周犬，声音有些嘶哑地说道：“少爷。”

    “漓儿。”周犬闭了闭眼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睁开眼朝漓儿看去，还好，漓儿的眼睛还是睁着，手里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

    “漓儿！”周犬终于放下心来，心中高兴地直想大喊一声，俯下身紧紧抱住漓儿，双臂箍得漓儿简直有些喘不过气来。

    漓儿脸色逐渐涨红，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周犬，咳嗽着说道：“少爷。。”

    周犬听见漓儿的咳嗽声才突然醒悟过来自己太过用力，双臂终于松了劲，把漓儿从床上扶起来靠着自己，突然又猛地抱住了漓儿，把头埋进漓儿肩头，低声唤着漓儿的名字。

    漓儿也搂住周犬的肩，突然顿了顿问道：“少爷，现在是晚上吗？”

    周犬一怔，一个不好的预感在心头涌现。周犬直起身看了一眼窗外明亮的阳光，伸出手在漓儿面前晃了晃。

    漓儿清澈的双眸里没有任何反应，周犬心里咯噔一下，仔细看着漓儿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曾经出现过的神采消失无踪，仿佛一湾平静的泉水，毫无波澜。

    漓儿听着周犬突然有些乱掉的呼吸，转着头望了望四周，平静地说道：“少爷，漓儿的眼睛是不是又看不见了。”

    漓儿听见身前的周犬突然叹了一口气，接着一双坚实的手臂紧紧抱住了自己。漓儿伸出手去摸索着周犬的脸，触手处竟有些微微的湿意。

    “小狗儿。。”漓儿眉心蹙了起来，轻轻摸了摸周犬的脸。

    周犬紧紧抱住漓儿，声音有些闷闷地说道：“为什么我总是让你受伤呢漓儿，为什么不是我。”

    漓儿什么也没说，只是搂住周犬的脖子，抬起头轻轻吻了吻周犬带着胡茬的下巴，突然仿佛被刺到一般一缩头，小声抗议了一声：“好扎啊少爷。”

    周犬被漓儿逗得一下子笑了出来，弹了弹漓儿的脑门，“现在就刮。”

    “少爷带我一起。”漓儿拉住周犬的手说道。

    “好。”周犬点点头，漆黑的眼睛里终于又有了光亮，一把抱起漓儿走出了房间，明媚的阳光洒在周犬和漓儿身上，暖洋洋的。

    周犬抱着漓儿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把漓儿放在洗漱台前的椅子上，自己来到镜子前准备刮胡子。周犬被镜子里出现的人吓了一跳，那双本来就漆黑的眼睛里全是红血丝，眼下一片青紫，下巴上长满了青色的胡茬，简直像是另一个人了。周犬无奈地笑了一声轻轻摇了摇头，在下巴上打上泡沫扬起脖子仔细刮着胡子。房间里一片安静，只有漓儿洗漱的水声和剃刀在皮肤上摩擦的声音，周犬仿佛松了一口气般轻轻叹息了一声，过去的几天自己仿佛一直在一场醒不来的噩梦中，现在才终于清醒过来。

    周犬洗完脸走到漓儿身旁坐下，漓儿的手摸索着抓住了周犬的衣角。

    “漓儿在这里等等我，我去找池修给你看看眼睛。”周犬温声对漓儿说道。

    漓儿摇摇头，手上又加了几分力道，“不行，我要和少爷一起去。”

    “好。”周犬笑了起来，摸摸漓儿的头。

    周犬把漓儿一把抱了起来，走出小院。漓儿搂着周犬的脖子，把脸埋在周犬胸膛里。

    “姐姐醒了吗！”突然哐啷一声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娇娇的声音在不远处响了起来。

    “嗯。”周犬对娇娇说道，“去告诉李苏。”

    “好的哥！”娇娇惊喜地欢呼一声，忙不迭地捡起了掉在地上的东西转身跑开。

    漓儿突然在周犬怀里笑了起来，抬起头对周犬说道：“少爷第一次把我从蛇花帮带出来也是这样。抱着我走了好久。”

    “是啊，就和那时一样。”周犬说道，看着漓儿又看不见了的眼睛，心中一沉。

    “不过有一点不一样。”漓儿想了想又说道，“现在我知道少爷长什么样子了。”

    周犬一愣，看向怀里的漓儿，心头无数思绪涌出，不禁收紧了怀抱，半晌才说出一句，“你不可以再离开我了。”

    “我知道了少爷。”漓儿乖巧地搂住周犬回答道。

    好在池医生说漓儿的眼睛只是因为失血过多身子太弱才暂时看不见的，只要好好调理很快就能治好了。漓儿在池医生那里也一直抓着周犬的衣角，仿佛害怕周犬跑掉一样。从池医生那里回来，小院里早就聚集了一大堆人，萧清看见漓儿的眼睛又哭了一场，逗得漓儿直乐，说萧清一定是这世界上最爱哭的武士。

    直到深夜众人才离开，漓儿和周犬灭了灯躺在床上说着话。漓儿的眼睛在黑夜中也闪闪发光，周犬侧过身看着漓儿的眼睛，脸上一直挂着温柔的笑意。

    漓儿打了个哈欠，窝进了周犬的怀里，小声说道：“漓儿困了。”

    周犬这些天来都没好好睡过觉，也有些困意袭来，抱着漓儿温暖的身子就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周犬一夜无梦地睡到了早上才被窗外的鸟叫吵醒，怀中空荡荡的没有漓儿的影子。周犬心中一惊，胳膊往身边一摸，床上也空空如也。

    周犬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心脏仿佛就要跳出胸腔，突然看见漓儿背对着自己在桌前坐着。周犬长舒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放心，就看见漓儿正在摸着自己昨天放在桌上的手枪，顿时一个箭步冲下床，抱住漓儿的腰把漓儿一把抱了起来离开了桌子。

    漓儿惊呼一声，搂住周犬的脖子。周犬抱着漓儿在床上坐下，让漓儿坐在自己的腿上，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桌上的手枪，昨天发生太多事了，忘记把手枪收起来了。

    “少爷。”漓儿起身跨坐在周犬身上，搂住周犬的脖子，低下头轻轻吻了一下周犬的脸。

    “少爷，漓儿不想要柳娘和萧清照顾我，漓儿也不想要少爷的铺子。漓儿只要少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