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云系列：29

    众所周知，凌曲水教养极好且极少会发脾气。此时他爆发了，但对他的爆发，姜郁文无动于衷。他平静的还从抽屉里掏出了白桃的照片，塞进了辞职书的信封里面。

    “姜郁文你到底有没有听我在说话？”

    “有。”其实并没有。

    “姜郁文，老尹董给你的嘱托你都忘了是不是？为什么这么突然，你到底在发什么疯啊？”凌曲水恨铁不成钢的指着他。“我就说你最近怎么回事，整天心不在焉，根本就不是平时工作的状态！”

    “记得。尹董的嘱托我怎么敢忘记。没有尹董就没有今天的我。但是…”

    但是他做了比违背承诺还要更加可恶的事情啊。

    “没关系的。阿水，金濯只要我在一天，我都会继续背着。至于尹董…他会慢慢成长的，更何况，他成长的很快。今天尹董的能力，大家都清楚有多强。”姜郁文对他笑。“整个公司上下都知道我的左右手就是你，你要是能帮辅尹董也不是什么坏事。就是我走了，我也还是给尹董留下了些什么，比如你。”

    “你别在这里给我交代后事，姜郁文，我要理由，我要理由！你明白吗？”

    姜郁文的手顿了顿，接着他把信封重新封好口子，放在了桌上，语气依然平静。“你想知道么？”

    “你看我不想吗？！非得现在我在你面前上吊？”

    “好吧，如果是你的话，知道了也没什么。”姜郁文说是这么说，但是很明显他不敢直视凌曲水的眼睛。他现在才明白凌曲水当时的种种阻碍他和尹朗的行为都是因为什么。

    他的确懂了，可是又好像一切都太迟了。世界上没有神明，他们永远不会实现卑微如姜郁文的心愿。他想，或许是自己实在太过卑微，以至于连神明也看不见他。

    “你说得对，阿水，我喜欢尹董。”姜郁文停了停。“原来我喜欢他。”

    “……”凌曲水好像很惊讶，又好像不惊讶。毕竟他早已了然于心。“那至于因为这样的事情离开谷安吗，我寻思着整个公司上下暗恋尹董那也不止你一个啊。随便数数都成百上千好吧？”

    凌曲水自然也知道姜郁文心底的坎是什么，他故作轻松开了个玩笑。好朋友之间最大的默契便是不需要说破。

    “是啊。如果只是暗恋的话，那我应该还是有资格的。”姜郁文苦笑。“但是挽回不了了，一切都回不去了，回不去以前那样了，阿水。”

    “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跟他发生关系了。”姜郁文忽然想到了尹朗对他们之间关系的形容。“不，应该说，我强奸了他。”

    凌曲水“啊”了一声，椅子一翻连人带椅子一起摔倒在地上。姜郁文对凌曲水的反应并不在意，当说出‘强奸’的一刻时，他感觉自己的内心在用可清晰感知的速度在猛烈缩紧，痛的他呼吸不过来。

    是的，他连走在尹朗的身边都不配。尹朗说的没错，是他在强奸尹朗。如果不是那始料不及的媚药，他依然离尹朗很远很远。

    其实，现在也很远。

    心很痛是因为他知道尹朗说的是实话。

    “那天晚上我陪尹董去商谈，他的酒里被有心的人放了媚药。尹董撑了很久，一出门就倒下了。我像往常一样送他到酒店房间。”姜郁文道。“跟尹董一起开房，自和尹董工作以来，尹董先前酒量差总是喝的烂醉，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凌曲水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千言万语在看到姜郁文那通红的眼眶时却成了无语。

    “每次都是我睡在沙发上守着尹董。我背对他，他背对我，但是阿水，这应该是我能够到的最近的距离了。”他自嘲。

    “最该死的不是这件事，而是我把我跟他初发生关系那夜的事情拍了下来，威胁尹董继续跟我发生关系。”

    “…”凌曲水喉头一紧。他重新在姜郁文对面坐下来，或许他此刻该对姜郁文破口大骂他做了这样糊涂的事情。可凌曲水却只是心疼眼前的人。

    看着他懊恼，看着他绝望又痛苦。

    “但是我并不是这样想的。我想要的，我想要的根本不是这些…我从没有想过这些，我连站在尹董的身边都不敢想，怎么会敢想这些啊…”

    天上的太阳。

    地上的小虫。

    小虫能够享受到阳光时而照过来的温暖和灿烂，已经心怀感激。

    “可我又想离他近一点。一点也好。”

    “阿文…”

    “原来这就是你们说的喜欢啊。早知道这么难受，”姜郁文眼眶湿润的微笑，还是笑的很好看，哪怕此刻他好像万箭穿心。这是他多年来无数次勉强和无数次逞强而练出的功夫。“我就谁也不要喜欢了。”

    “阿文，这是控制不住的事情，你不要因为去喜欢谁而责怪自己。求而不得无论是什么都会让人痛苦难受的。”

    姜郁文深呼吸一口气。“管他呢？总之我已经…我已经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不想再伤害他，虽然我已经把他糟蹋了。但好在现在社会开放，是不是初夜也罢，尹董这样的条件，找到真爱应该很容易吧。我愿意赎罪，他让我去死，我也可以不犹豫。”

    “你真是疯了！！”

    “是啊。可是再怎么疯…”姜郁文痛苦的闭上眼睛。“我都再也撑不下去了。看到他痛苦我也很痛苦，伤害他我也很绝望，可我贪心了，经过了这些，我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陌生的和尹董共事…更何况，也无论如何都回不去了。一切都，一切都…”

    凌曲水看着姜郁文的模样，终是下定决心咬了咬牙，替姜郁文做了一个怎么也不可能是他凌曲水会想的决定。

    “既然如此。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阿文，你就放手赌一场吧。”

    “什么？”

    “还记得吗，老尹董曾经说过，如果你能和尹董在一起，那他再放心不过。”

    姜郁文嗤笑。“这种话，连我都不敢去相信，你怎么会去相信？”

    “真也好假也好，现在尹董父母已经离开了，尹董什么事都可以自己作主，对不对？”凌曲水握拳一锤锤到桌子上。“既然这样，那就让尹董喜欢上你，然后你们在一起，这不就皆大欢喜了？”

    “…你以为这个跟做梦一样容易吗？”

    白痴！尹董不喜欢你我头给你踢。凌曲水在心里骂了姜郁文几句。但他并不打算告诉姜郁文——姜郁文这么久才悟到他对尹朗的感情，以尹朗的个性来说则更难了。他们有个过程才会更好些。

    “你姜郁文还会怕输？什么都输过了，你还怕这个？不试试你又知道了？”凌曲水面带鄙夷。“活到现在黄土淹过你的小腿了你才开始会喜欢人，这你都不敢去追，就别说我凌曲水看不起你！”

    “更何况现在尹董单身你也单身，有什么不行的？啊？”

    姜郁文无奈。“阿水，我跟尹董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这话你也曾经提醒过我。我配不上他，你明白的。”

    “我可去你的配不上，我呸！话是我说的没错，但是我现在要收回！你姜郁文给谷安赚多少钱了？”凌曲水也是实话实说。“老实说，如果你姜郁文单飞出去自己创业了，以后迟早是尹董最最头痛的那个对手！”

    “我…”

    “姜郁文！我知道你没有赌过博，”凌曲水打断了姜郁文的话，眼神坚定中带着鼓励。

    他问姜郁文：

    “那你现在敢不敢来一局你人生中的第一场赌局？不赌就不赌，要赌就赌一把大的，怎么样？”

    “但…”

    “没有但是！”凌曲水的眼眶也红了，他几乎是破口大骂。

    “姜郁文，你从以前到现在都在妥协！你从不赌博，是因为你从来不敢给自己争取什么！”

    一语道破，姜郁文呆愣住，更显悲哀。是的，他从不敢争取什么，可自问他又有资格去争取什么呢？

    “尹董是高高在上没错，是有砸死无数人那么多的钱没错，可是，可是尹董也是有心脏的人啊。他又不是真的是神仙…”

    凌曲水的声音渐渐随着冷静而低了下来。

    “既然都到这个地步了，你强奸他你都敢，追他你反而不敢了吗？没出息。”

    “也许吧。”

    “姜郁文，试试看赌博的感觉吧，就赌这一把。”

    凌曲水看了他一眼，无限叹息。

    “如果输了，那你的辞职书给我复印一份，我陪你一起滚出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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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一次性爱里，都几乎耗光姜郁文所有的勇气，甚至在透支。只有用粗鄙的语言粗暴的动作才能掩盖住他的心虚。

    他知道尹朗是人，有心。但他的喜欢对着他依然难以启齿。

    他还记得今天那场会议——尹朗的每一个眼神，每一次隐忍的模样，都让姜郁文爱的发狂。

    尹朗终于开口主动渴求他了，姜郁文不敢有一丝愉悦，因为他知道那是因为情欲。

    难以忘记自己初开口唤自己高高在上的老板为“朗”时心中涌出的激动和难以置信。只是轻轻的叫一声“朗”，竟比什么性爱满足都要让他快乐和感动。

    姜郁文嘲讽自己在尹朗面前，卑微的好像地上的土。

    尹董，我有资格这样称呼您吗？

    如果是梦，就让我现在死掉，别再醒来了。

    尹朗的睡颜真的很可爱。不管以后是谁能够睡在他的身侧，能够日夜见到尹朗的容颜，都让姜郁文嫉妒愤恨的要发狂。

    姜郁文他看着尹朗熟睡的脸，低低唤着他。

    “朗。”

    朗，我最爱的朗。

    “你的身体很美味，可是除了身体…”

    你教会了我什么是爱，什么是喜欢，什么是因爱而卑微，什么是无尽的温柔。

    我既已经占有了你的身体，那能不能再得寸进尺一些，让你的这里——

    他低声说着，手指划过尹朗的胸膛，停在了他心脏的位置——

    也有我的一席之地？

    “你的心，我也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