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云系列：11

    又到了一年年底。谷安往年年会都在一月一号新年当天举行，但今年提前了一天。十二月的最后一天，威尔斯五星级酒店像往年一样被包了下来，只为谷安的年会而开放。场内很热闹，座位不固定，也不分部门，大家便随喜好跟朋友之类的坐在一起，除去好几位核心高管——他们是得和大老板尹朗坐在一桌的。

    尹朗的气压太强，不是有人很敢坐在他身边，于是这个大任就落到了平时看起来跟尹朗走的最近的姜郁文身上。年会刚开始时尹朗上台发表了讲话，但他一贯话少，不到五分钟便说完了话下台了。大家吃吃喝喝看着表演，可以说是一年当中最快乐的一天了。

    姜郁文左边坐着尹朗右边坐着凌曲水，他毫无形象的嗑瓜子，随口问凌曲水：“对了。阿水，今年我们部门轮到谁上去表演了？排练好了没？最近太忙了，我都忘了这事了。”

    每年的年会，每个部门都要有一个节目上台表演，这是不成文的规定。

    “你啊。”

    “哦。”姜郁文先是应了一声，接着反应到好像哪里不对，然后手中还没送到嘴边的那颗瓜子顿时掉在桌上。“你说什么？！！”

    哦？姜郁文要上台表演？一旁的尹朗来了兴趣。

    “就是你啊！咱们部门的人轮着来，这不是姜总您自己下的规定？您说的——什么来着，哦，一个都别想逃。”

    “那你们不跟我说？！我不问的话是不是等上台的时候才告诉我？”

    “这是咱们商量好的，想给姜总您一个大惊喜，大刺激。”凌曲水坏笑。

    “我刺激你个大头鬼，我惊喜你个大头鬼，我去你大……”姜郁文想说粗口，想到了身边的尹朗，还是硬生生的把粗口忍住了。但是姜郁文硬了，拳头硬了。

    “姜总要去表演？”尹朗露出了颇有兴趣的神色。“表演什么？”

    尹朗期待的眼神让姜郁文心惊胆战。等下，他的尹董都露出这样期待的眼神了，他还会有拒绝的余地吗？

    凌曲水大笑：“尹董，姜总他去给您表演个胸口碎大石，螳螂拳，猴王耍棍…”

    姜郁文的脸越来越黑，他的拳头更硬了，邦邦硬。

    “单纯”的尹朗对凌曲水的话很相信，他闻言有些惊讶，真诚的对姜郁文表示欣赏：“哦。原来姜总会那么多才艺？还真是蛮了不起的。”

    凌曲水这下真的是笑到流眼泪了，死死的捂着自己笑疼的肚子，碍于尹朗在面前不敢捶桌子，只好换成跺脚。

    姜郁文：“……”尹董您还真信啊？！凌曲水我操你大爷！

    面对老板的期待，姜郁文犹豫了一会儿只能硬着头皮道：“那…那我就上去唱首歌吧。”

    尹朗脸上不动声色，但其实他心里期待的一批。他还没有听过姜郁文真正的唱一首歌，上次听的寥寥几句还是夹杂在模糊不清的风声里。“嗯，那我拭目以待。”

    “姜总，您看尹董多给您赏脸啊，记得一会儿多表演点时间。”凌曲水笑岔气了，说话都上气不接下气。“能让尹董欣赏，您可是我们部门的骄傲！回头我肯定组织大家一起给您送面锦旗…”

    姜郁文脸上笑眯眯，心里日你妈麻卖批。

    尹朗的内心已经开始有些焦急，心想这台上的表演什么时候才会结束，什么时候才轮到姜郁文的部门，什么时候姜郁文才会上台表演？就这么一刹那，尹朗有些发愣——他在期待什么？他为什么要期待姜郁文上台唱歌？他最近是不是对姜郁文太过注意了？会期待他送的糖果巧克力，想尝试他喜欢吃的东西，不乐意他刻意的拉开与自己的距离…

    甚至有时候看姜郁文与他的朋友或是同事打打闹闹开玩笑时会有点羡慕能跟姜郁文这般自然又亲密的那个人…因为姜郁文对着他总是恭敬礼貌。不过尹朗还是很快想通了——或许是他的内心渴望与姜郁文成为朋友吧，毕竟朋友对尹朗而言是难以拥有的珍贵品。

    他眼里的情绪有些复杂。原来想跟别人成为朋友是这种心情，不是很好受。看见姜郁文与他人友好亲密时内心还会很不是滋味，说不出来的酸涩感。果然这对尹朗来说实在是太超纲了，跟人用心去打交道总比谈成生意难。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将尹朗从神游中惊醒。他看见打电话过来的人是最近有意向达成合作并且已经谈的差不多的山木雨公司的老董。这样的电话没有拒绝的理由，尹朗只好拿着手机离开会场，随便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将电话接起来。

    新年将至，对方打电话来无非就是对尹朗一番虚伪的寒暄和新年的问候祝福，总之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废话，可居然说了有将近十来分钟，连尹朗这种向来平和不愠不怒的好性子都有点不耐烦了。总算是挂了电话，他想回去会场，又正好听见几个从会场里出来去洗手间的女职员们的聊天。

    “我天，姜总唱歌也太好听了吧？我以前从来都不知道！姜总真是人帅声音好听唱歌更好听！”

    “是啊，以后姜总肯定会对女朋友唱情歌的吧？我好羡慕！想想已经要酸死了。”

    “就是说啊，真不知道哪个幸运星能成为姜总的枕边人呢。”

    “哈哈哈反正不是你！”

    “也不会是你！”两个女生打打闹闹说笑着渐行渐远。

    尹朗凌乱了。所以…刚才在他打电话那会儿，姜郁文已经上台表演完唱完歌了？！他呆在原地好一会儿，脸上总没情绪的尹朗一时像变脸一样的因为心情复杂而变换着情绪。最后的最后，他脸臭的像谈垮了一项上亿生意。

    当尹朗回到座位上时，脸色又臭又难看，气场比平时更让人感到压迫，坐在这桌的人都因为尹朗散发出的情绪而不敢打闹了。姜郁文壮着胆子问了句：“尹董，刚刚电话里…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吗？”

    这话问的尹朗更是心里一阵窝火。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如此强烈的在生气！——因为那些毫无意义的废话，他错过了姜郁文的唱歌表演！面对姜郁文的问题，尹朗最后摇了摇头当作回答，因为他气的一句话都不想说。

    感觉到尹朗身上的怒火近乎要燃烧了，姜郁文也就不敢再多嘴了，连带着瓜子也不敢再磕了，生怕嗑瓜子的声音惹到他老板，毕竟人生气的时候可能看别人呼吸都是有罪的。

    生气的尹朗总是带着些孩子气。就像是现在，结束了年会大家散场回家时，外面居然下起了大雨。虽然来时天气蛮阴沉，但也不像要下雨的样子，所以尹朗没有带伞，而他的车停在陆地停车场上，离这酒店大堂还有些距离。有些人好心的想给尹朗送伞，但是感觉到尹朗的气场，还是决定开溜算了。

    尹朗本来就很郁闷，看到这个天气顿时就觉得连老天都在跟他过不去。这样想着，没伞的尹朗直接赌气一般的一头栽进了大雨里。雨很大，豆大的冰凉雨点很快打湿了尹朗单件的白色衬衫。这时临近一月，还属于冬季，但因为会场内很暖，尹朗便也就只穿了一件衣服。冬天本该很少有这样的大雨，这不是跟他尹朗过不去是什么？晦气，晦气到家了！

    “尹董？您在做什么呢？！”姜郁文刚从酒店里出来去取车，就在路上看见他老板只身走在大雨里——他只穿了一件衬衫，而且还没有打伞！他下意识大步跑了过去，用雨伞遮住了尹朗。“您怎么淋雨？就算没有带伞，您也可以和前台服务员说一声让他们送您过来的。”

    尹朗闷闷的不说话，生气的尹朗不喜欢说话，一个字都不想说。不过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因为寒冷而在发抖。

    姜郁文很难忽视尹朗因为湿透了而变的近乎透明的白衬衫。衣服底下那平日里被尹朗藏的严严实实的漂亮锁骨、身形连同胸前那两颗淡红色的可爱乳头都若隐若现。姜郁文莫名其妙觉得有点口干舌燥——刚刚唱歌了的缘故？姜郁文吞口水，觉得似乎有点不太对劲，有点不爽。他赶紧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尹朗身上，把他的“一片春光”挡住，这可怎么能便宜了别人？！

    “尹董您车在哪？我送您过去。您回去赶紧换件衣服洗个澡吧，不然会感冒的。”姜郁文惊觉自己连声音都变得低哑起来。

    当姜郁文回到车上抓着方向盘傻坐了一会儿后，总算是意识到了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他低头看着自己两腿间不知为何高傲仰头的好兄弟，仿佛他的好兄弟已经隔开了裤子与内裤的布料在骄傲的与他四目对视。

    再抬头时，他正好看见尹朗开着车从他面前路过，两三秒后便消失在了他的视野里。

    姜郁文抓着方向盘心里五味陈杂——他，他这是因为尹朗…因为尹朗而…勃、勃、勃勃勃起了？！

    完蛋。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

    几天后，尹朗突然放弃了与山木雨公司早已约定好了的合作决定。这个决定实在是很突然很没有征兆，连带着姜郁文也感到非常的惊讶，但是没有人敢质疑老板的决定。更何况是这个看起来那么高冷不好相处的尹董。

    至于尹朗究竟是因为什么而突然做了这样的一个决定，

    至今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