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9 零贰伍玖是他的编号

    0259是白桉在地下城的编号。他是云海涯创立以来唯一一个参与了三次无尽城考核的奴隶，也是唯一一个在考核中获得满分却被判定为失格的奴隶，三次满分，三次失格，无一例外。

    无尽城的规矩早已刻入他的骨髓，他时时刻刻恪守着奴隶的本能，即使在成为白夜的助理调教师之后也从没有一天敢忘记。

    只是这次，霍斯那一连串的问句令他无法呼吸。他意识到，或许这些问题的答案，会和那个他记不起的交易有关，或许和白夜真正想要的东西有关……

    而白夜想要的，即便是削肉剔骨的疼痛亦或是无尽岁月的幽囚，他也会双手奉上。只为了报答神明在他无尽黑暗中撕开的一线裂缝，赐予他光，让他触碰到神的悲悯和温柔。

    他甚至愿意献祭自己……

    ————

    听到白桉这一连串的疑问，白夜不可避免的怔了一瞬，强行压回心头的躁动。他松开了手，看着那被他捏到泛着红印的下颚，又坐进了椅子，心道：“果然还是不懂，桉儿你真的是……”

    他没有在继续想下去，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若是霍斯一顿鞭子便能抽醒他。那自己也不会和他兜兜转转两年，却只唤醒了他的感激。

    尽管能确定白桉并没有苏醒，但白夜此时也意识到，这是白桉第一次反问自己。说不清楚是什么，但他的桉儿，确实和之前有些不同了。想到这里，白夜的心里终归还是愉悦多一些。

    他笑容毫不收敛，看向白桉，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宠溺说道，“桉儿，你放肆了。”

    “……”

    “先生……真的不可以告诉奴隶吗？”白桉大着胆子继续追问，只是声音有些渐弱。

    “桉儿，你不是记不得，而是不愿意再记得；你不是不懂，而是不愿意去懂”，他伸手摸了摸那银白色的发丝，仔细地将白桉的碎发拢到耳后，温柔道，“你不用勉强自己，时机到了，你自然就明白了。”

    果不其然，白夜低头便看到了那个像小鹿一般的眸子又充满了迷茫和不解。他用力揉搓了两下他头顶的银丝，“桉儿现在的任务是好好休息，快到年关，要忙的事情太多了，”他有点头疼的捏着自己的太阳穴，又道：“另外，今年商品奴之后的调教已经结束了，明天会有人接他们去做体检和测试，拍卖会开始前的调教，我会亲自去。”白夜起身坐到了书桌前。

    “先生，是奴隶做得不好，请先生责罚。”他下意识的开始自责，请罚的话脱口而出，然而，想起来白夜要亲自调教那四个奴隶这件事，他心里还是泛起了一丝不忍，担心那些孩子会受不住。

    “桉儿担心的话，可以一起来，”白夜怎么会不了解他的小心思，将那有些犹豫又不敢说话的表情收在眼底，随即意味深长的笑道，“我是说，桉儿可以和他们一起。”

    白桉身子猛的抖了一下，还没有来得及深想，便被戏谑的笑声打断，“不过我的桉儿这么宝贝，我怎么舍得让你和他们一起调教呢？”白夜轻松的说着，好像下午那四个被折磨到昏死的奴隶与他无关一样，继续道：“但如果桉儿想过来给他们求情，我也不是不能给那几个小奴隶，放放水。”

    白夜看着在自己的调戏下脸色微微发红却已经开始思考如何求情的白桉，嗤笑一下继续道：“不过确实还有一件事情要桉儿去做。今年的调教师考核大会快到了。过两天开会你再确认一下。我听说霍斯今年要搞点不一样的。不过，没有人比桉儿更熟悉调教师考核了吧，这考核对桉儿来说应该不难吧？桉儿不会给我丢脸的，对吗？”

    “是，奴隶不会让先生失望的。”虽是应了下来，但白桉心里还是暗暗地开始担心白夜说的不一样是什么。

    调教师考核每年都会举办，一般在年终拍卖会之前，岛上所有的调教师都要参加，这是云海涯保持调教师质量手段，而这种展示调教手段的大会自然也是云海涯的招牌之一。

    无尽城的普通调教师通过考核后有机会进入到浮空岛，成为高级调教师来调教普通的商品奴，或者进行公调表演之类的对外开放的调教工作。甚至有机会被名誉调教师选中，成为助理调教师。

    作为助理，甚至可以接受一些更为高级的顾客的定制订单，参与拍卖会来获得可观的收入。

    而浮空岛的高级调教师如无法通过考核，自然就会被降级后调去无尽城机械地完成流水线工作。

    至于像白夜这样的名誉调教师，虽不需要参与考核来证明自己的实力，但也要完成对所有考核的评分工作。

    其实并不是每个名誉调教师都需要助理，但助理的存在可以减轻KPI带来的压力。但在遇到白桉之前，白止卿并没有签下任何调教师做助理，原因很简单，他觉得麻烦。

    白止卿一向认为助理只会碍手碍脚，厌恶无用社交的他更喜欢窝在澈竹园睡觉。因此，每每到年终考核评分的时候，白止卿便陷入一种人间不值得的颓靡状态，这一向是他最讨厌的工作。

    一是因为他始终认为每个调教师的风格大相径庭，他不好做出评价；二是，他觉得绝大多数的调教师手法实在是不堪入目，每每被霍斯强行押了去评分，他都觉得是在浪费生命。

    而想到霍斯，白止卿的头就更加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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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止卿化名白夜来到云海涯之前，他是白氏资本——白家这一脉唯一的少爷。他始终认为自己唯一的工作就是在董事会和老爹反复商议过的方案上签上自己的大名。

    作为白家的少爷，他的日常就是，上班，签字，下班，回家。他对除了休息以外的任何事情都不上心。调教师也只不过是他日常消遣的爱好而已。

    而霍家是做军火走私和海上贸易起家的，自然和经营着世界上最大拍卖行的白家交好。因年岁相仿，白止卿从小便和霍家的小少爷霍斯一起长大。

    虽是发小，可二人的性子却是天差地别。把“静止”二字当作人生座右铭的白止卿始终无法理解做什么事情都风风火火的霍斯；年少轻狂的霍斯自然也无法理解白止卿的树袋熊属性。

    二人从来看不对眼，每每遇见都是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肯相让。

    直到后来霍斯成年后，离开霍家单独打拼，创立了云海涯，成为了这奴隶帝国的少主。虽此时的霍斯依然看不惯这位发小的行事作风，但对只把调教当爱好的白止卿在这方面的造诣却是相当认可，再加上云海涯那时也确实缺人。继而，不计前嫌地拨通了白止卿的电话，问他要不要给自己打工，来云海涯当调教师。

    这种明明可以躺在家里继承家产却还要出去自己打拼的行为被白止卿称为“傻逼”。他自然懒得去了解霍斯的家业，听到打工两个字后更是连“无聊”二字都欠奉，直截了当地挂断了霍斯的电话。

    只是白止卿没想到的是，出师不利的霍斯居然把主意打到了他老爹身上。白老爷子作为亲眼看着霍斯长大的长辈，想也没想就让人拟好了的合同，把自己儿子卖去了云海涯，美名其曰支持小辈的事业。因此，白止卿潇洒自在的日子被一份合同无情地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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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个极其普通的工作日，在白氏资本的顶楼召开股东例会，白夜特意准备了墨镜，打算在开会时小憩。但那日的例会却没什么内容，不过十几分钟便结束了。

    秘书按照惯例，把会议纪要和需要签字的文件放到了白夜面前。那会议内容和文件通常是早就和白老爷子交代过的。

    白止卿从不在重复的工作上浪费时间，没能在开会时小憩让他有些不爽，但还是在秘书拿来的文件上逐一签字后便下班了，他并没有注意到其中夹着一份来自“云海涯”的合同。

    几天后，秘书通知他上午有个商务，需要他亲自去一趟。摸鱼不成的白止卿有些郁闷，但该走的过场还是要去。

    他坐在云海涯来接他的飞机上，古香古色的内饰毫无使用痕迹，早已备好的茶水也是他喝惯了的金骏眉。这显然是某些人为了白家大少爷特意准备的，察觉到有些不对劲的白止卿难得没有在旅途中小憩。

    他让秘书拿出来了商务的合约，从头到尾认真地看起来，甲方的要求和他需要履行的义务映入眼帘，他嘴唇抿了起来，咬着牙强压了一口气。

    毕竟是自己签的文件，本着认真交易、履行合约的原则继续看了下去，佯作淡定的喝着茶，直到看到最后一页甲方的签名是霍斯时，终于是忍不住把合同摔到了地上。吓得立在一旁的秘书不敢出声。

    整个机舱回荡着白止卿怒极的低骂，“霍斯！你他妈是不是玩不起！”

    心里一万个不情愿的白止卿强行压下了被套路后想剁碎霍斯的心思。他虽对家族事业不上心，但毕竟出身白家，尊重生效的交易、履行生效的义务也是他人生的准则。既然已经签字，便一定要履行。可他到底是个商人，向来不做亏本的买卖，此刻在心里盘算着只要霍斯比他亏的多，这局就不算输。

    看着站在浮空岛停机坪上来接机的霍斯，白止卿缓缓走下飞机，对着霍斯露出一个礼貌却极其危险的笑容。

    不着痕迹无视了霍斯伸来的手，他退后一步微微躬身，抬手行了个极其敷衍的绅士礼，咬牙切齿地说道，“合作愉快，霍老板。”心里盘算着合同期结束后，他一定拿着砍刀去把霍斯的床劈得稀巴烂。

    但那时，白止卿不知道的是，他会在合同期满的最后一年的调教师大会上，遇到那样一个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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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奴隶的编号是0259。

    他一丝不挂地跪在这世界上最大的淫欲之都的中心。身上遍布淫靡的痕迹，却让人升不起半分欲念。

    那双空洞的眼睛虽然没有光泽，却清澈得摄人心魄，仿佛这一切的喧嚣都与他无关。

    枯荣随缘、不染尘埃。即使不着寸缕，仍然纯净圣洁。

    就只是在台下远远地看了他一眼，白止卿便将手中的玫瑰，折了又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