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饭txt文学 - 耽美小说 - 孤烟黄沙在线阅读 - 第四十四章 毒誓

第四十四章 毒誓

    徐羡骋和额吉恰在帐里商谈。

    本来是在讨论一些琐碎事宜的,那额吉恰突然打断了徐羡骋的话。

    “那麦纡尔在军中的事情,你知道么?”额吉恰问。

    徐羡骋一头雾水,“麦纡尔不是在……”麦纡尔还在狄恰城内。他突然注意到额吉恰在和自己使眼色。

    徐羡骋瞅见帐营后漏出一角衣衫,他有些印象,是早上赫祖衣衫的花纹。

    “……前日乙那楼传信回来,愿归附世子,只不过要亲眼看到麦纡尔还活着,才好谈接下来的事,十日左右便到……”

    乙那楼是额尔齐玛手下的一位将领。

    徐羡骋盯着额吉恰,他知道额吉恰在探那外头的赫祖。

    若是赫祖传出了消息,所提到的将领极有可能会下狱,而他们这边十日左右便会有一场劫营。

    在那日严阵以待,也许可以擒获一些重要的人物。

    赫祖的衣摆在外头一闪而过。

    额吉恰对着徐羡骋挑了挑眉。

    待他们确认赫祖离开,徐羡骋才问,“大人认为兀人会相信?”

    “乞宥弥可能不信,但额尔齐玛多疑,怕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况且乞宥弥功高,额尔齐玛定是心有芥蒂。借着这个机会,除掉乙那楼,诱使乞宥弥来犯,不是一箭双雕?”

    徐羡骋明白他的意思,颔首道,“即使乞宥弥不来,也会在附近接应,若是他不来,在额尔齐玛那儿便多了一个话柄。”他去取烛台,用折子给烛台点上,青烟跳动着,

    “若是擒获那小姑娘的族人,怎么办?”徐羡骋问。

    “我知道你心意,这么待她,我心里也过意不去,”额吉恰道,“世子授意招降兀人将士,乞宥弥若是上钩,此番便可开个头。”

    徐羡骋没说话,他划清界限道,“这是大人的意思,可不是我的意思,若是孜特克那儿不高兴,还请大人帮我解释解释。”

    额吉恰挑了挑眉,“我是没想过孜特克的反应。”

    徐羡骋哼了一声,“我确实不喜欢那小丫头,叔叔倒是心心念念着她……”他是真不喜欢想孜特克和那赫祖,越说越没趣,“总之,投诚之事,还请大人和世子殿下慎重商量。”

    额吉恰颔首,“你下去罢。”

    徐羡骋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若是有一日,情势比人强,额吉恰大人,被迫离开世子,投诚他方,大人又会怎么做呢?”

    额吉恰低声道,“属下自然是追随世子,永无二心。”

    徐羡骋望着额吉恰,“是么?永无二心,这永字,恐怕是托大了,”他垂下眼,拍了拍额吉恰的肩膀,“大人,我们的情分,自护送小王子那日起,怎么也不算低了,若是到了那日,不管大人如何选择,望大人,多多念我们过往的日子……”

    额吉恰蹙眉,思量徐羡骋这话的意思。

    徐羡骋虽是在世子手下做事,世子原有意提拔,但随着徐羡骋在狄恰所作所为传回前线,又有叶将军有意无意地暗示挑拨,加上前阵子徐羡骋护驾有功,虽说那皇帝半死不活的,但也让世子非常恼火,渐渐与徐羡骋起了嫌隙。

    额吉恰不知徐羡骋是何意,“徐羡骋,莫要做出后悔的事。”

    徐羡骋道,“我可是惜命得很,只不过,哪怕额吉恰大人顶头换了人,或者,自己顶上了,我也愿意帮着额吉恰大人做事,”他笑了起来,状似无辜道,“大人,我刚刚说笑呢,别往心里去。”

    额吉恰默然。

    徐羡骋微笑着告退了。

    回去的路上徐羡骋还遇上了赫祖,瞅见这姑娘试图藏起自己手里的信鸽,他目不斜视地走了。

    徐羡骋回到帐里,瞅见孜特克盘腿坐在床上,勾着肩膀,挑虱子一样,挑那衣服上的碎发胡茬。

    “叔叔,”徐羡骋笑道,“这么多天了,还没挑干净啊。”

    孜特克嗯了一声道,“以后我剪头发,少来后面弄我。”

    徐羡骋去抱着孜特克,“叔叔的背又宽又好看,我总是瞧得心猿意马的……”他有心坦诚,“那赫……”他看到孜特克衣服上的缝痕,“叔叔衣上这口子,是谁缝的,怪精巧的。”

    孜特克一听他说话口气头就疼,“我自己缝的。”

    “叔叔什么时候手这么巧了?让我瞧瞧手,没少被扎罢?”

    孜特克看要瞒不住了,叹了一口气,吞吞吐吐道,“赫祖缝的。”

    徐羡骋挑眉道,“叔叔怎么不喊我缝?”

    “你不是有事儿么,没去打搅你,”孜特克道,“再说了你那缝得和狗啃了似的,甩个胳膊就裂开了。”

    “叔叔怎么拿去的?提着这衣服去的?还是去了那儿把衣服一脱,赤膊等人缝?”

    孜特克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徐羡骋眉毛一拧,神情嫉妒,又要开始发脾气。

    孜特克忙道,“你怎么总和那赫祖过不去?”他道,“今日这洞被刮破了,我没多想,顺路遇到她就去了,之前来的一路上都是她帮着缝补的,”他见徐羡骋的表情,服软道,“今天是我没考虑好,不该这么做。”

    “叔叔就这般让人看了去,赤膊着上身,”徐羡骋怒极反笑道,“叔叔是怎么想的呀?”

    孜特克道,“男人被瞧了身子,又不是什么大事,你也别太放在心上,之前受伤了,若不是她帮着清理伤口,我还不能熬过来呢。”

    徐羡骋表情变得很可怕,半晌才平复下来,压低声音道,“叔叔,若我和那额吉恰赤身共处一室,你不喝醋?”

    孜特克茫然道,“这和额吉恰有什么关系?不对……我为什么要吃那额吉恰的醋……”

    “叔叔真是好大的心,”徐羡骋笑道,脸色却异常阴沉难看,“我……”他低低道,“想把叔叔关起来,总觉得,若是不这么做,再这样下去,叔叔心就不在我这儿了。”

    “浑说什么?”孜特克道,“我若是不想你,我急着回来做什么?”孜特克觉得再说下去又要绕回谁爱谁,谁更爱谁,谁欠谁多一点的争论上了,他争不过徐羡骋,觉得吵上一场又要伤筋动骨,“不说这个了,阿骋,今日是我做错了,下回叔叔会注意的。”

    孜特克自从发现服软会让徐羡骋吃瘪后,道歉都特别痛快,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怪不得劲的,徐羡骋知道再胡搅蛮缠孜特克要烦了,他胸膛起伏着,神情又嫉妒又伤心。

    “对了,你刚刚有什么要和我商量的?”孜特克问。

    徐羡骋没好气道,“本来是觉着有,现在觉着不用和叔叔说也行。”

    孜特克没说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臭小子,没见着还怪想的,若是见着了,又觉得徐羡骋耍脾气烦,他摇了摇头,继续翻自己衣领上的头发。

    这些天徐羡骋有心和孜特克生气,晚上憋着劲折腾孜特克,折腾得狠了,孜特克觉得穿裤子臀腿火辣辣的,他和徐羡骋抱怨。

    徐羡骋笑嘻嘻的,“叔叔年纪轻轻的,怎么这就不行了?二十六七不正是如狼似虎的么?”

    孜特克道,“那也经不住你这么弄,你这般没节制,到了五十来岁,站都站不起来……”

    徐羡骋俊秀的眉眼里都是兴味,“叔叔说我站不起来?”

    孜特克还想说什么,乍地听见外头喊声震天,混杂着马蹄叮当和铳响。

    徐羡骋愣了一下,挑了挑眉,心道,这么早。

    孜特克起床穿衣,“外头怎么了?”

    徐羡骋起身给自己穿上胸甲道,“叔叔养伤罢,我出去瞧瞧。”

    孜特克给自己戴上胸甲,徐羡骋回头给他套上,“护心镜,可戴好了?”

    孜特克见他神情,心里一动,“我就在这一带,不乱跑,你放心。”

    徐羡骋飞身上马,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孜特克也打算去瞧瞧,他虽答应了徐羡骋这一阵子不掺和军中之事,但心里没当回事,还是决意去高处看看。

    他准备出帐营,却被人拦住,“大人,徐校尉吩咐过了,没到情急,是不会让您出去的。”

    “我不会乱跑的,回头再和他解释。”孜特克道。

    “请孜特克大人通融下,若是放走了大人,小人的日子就难过了。”

    孜特克回了营帐,内心犹疑。他们的营帐在军中,且里三层外三层地严加防守,确实用不着出去。

    天还未亮的时候,外头传来声响,孜特克往外望去,只见徐羡骋怀里揣着头盔,银甲上带着血,披头散发,额吉恰跟在他身后,头盔上头的白缨已经全被染红。

    二人看见了孜特克,顿了顿。

    “怎么了?”孜特克问。

    “——赫祖是暗探,”额吉恰道,徐羡骋几次试图打断,但他都没停下,“但我们已经设计擒获古里、赫尔鹰、采择等人,那乞宥弥在逃,但不远了,我已命人去追。”

    孜特克神情一震,“……什么?”

    徐羡骋解释道,“叔叔,这是额吉恰大人的主意,不是我的。”

    额吉恰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你不愿意,所以瞒着你,”他拍了拍孜特克的肩膀,“这机会难得,所以没和你商量,之后再和你解释。”

    孜特克好一阵没说话,接着,像是气极,猛地打掉额吉恰的手,“……属下告退。”

    额吉恰阖上眼,什么都没说。

    徐羡骋见孜特克的模样,便知道孜特克真的恼了,他回头望了一眼额吉恰,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跟着孜特克去了。

    “……你们都瞒着我。”待他们到了帐里,孜特克低声道,“这么大的事,不能和我说么?”

    徐羡骋道,“叔叔还在养伤,我们觉得,不好和叔叔多说,让叔叔担心。”

    “我受了伤,成了废人么?连事情都知道不得,”孜特克道,语气发抖,“我问你,那赫祖的哥哥弟弟被抓了,按律应当杀头,她呢?被卖入牙子为奴为婢,这是她应当得的么?”

    “若是她一直泄露消息,这次被擒获的人,怕不就变成了我们。”徐羡骋反呛道。

    “我们既然已经怀疑她,又怎么会沦落到这样的境地?”孜特克道,“她一个姑娘家,若是被卖到牙子里,你知道那些女孩儿,少不得被主人糟蹋欺辱,走在路上都会被人低看一眼……”

    徐羡骋道,“若是她哥哥降了,我自然不会亏待她,他们有几个能做到不贪生怕死的,过些时日,便纷纷降了,她是不会沦为奴隶的,”他深吸了一口气道,“若是她真成了奴隶,我们买下她,过段风头,再放回草原,不是一样的吗?”

    “你以为她是狗儿吗,还放回草原?她一个姑娘家没有心的?你没做过奴隶罢,徐羡骋,”孜特克怒道,“我曾以为你会懂的。”

    徐羡骋眼眶顿时红了,见孜特克想走,忙去拉对方。

    孜特克想甩开徐羡骋,半天没甩掉,“松手。”

    “叔叔,”徐羡骋眼泪滚了下来,“对不住,我错了,叔叔,别走……”

    孜特克听见徐羡骋的声音,往常他很快便心软了,此刻却觉得疲惫,“你松手。”

    “我不,”徐羡骋道,“叔叔不要对我生气,这事我都对额吉恰说过了,他坚持才……”

    孜特克,“那你为何不同我商量?”

    徐羡骋低声道,“我想和叔叔商量,但那几日,叔叔又因赫祖和我吵架,我心里实在不舒服……”

    孜特克低声道,“又在找借口,徐羡骋,你能不能像个男人?做了不想说便坦荡承认?”

    徐羡骋道,“叔叔,我确实有私心,”他低声道,“赫祖这个机会,若是错过,便难再寻了,那乞宥弥及其部下确实骁勇善战,若是归降,对我们也是一大利事……”

    徐羡骋抬起头,发现孜特克已经走了,他追去欲去拉对方,却见孜特克甩开他的手,转身走了。

    徐羡骋留在原地,表情狰狞,胸口上下起伏着,双目赤红,狠狠一拳捶在一旁的木桩上。

    徐羡骋深吸了几口气,对着一旁路过的小卒道,“那额吉恰和俘虏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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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下数人均是兀人打扮,被厚重的绳索绑缚,跪在下方齐齐垂头。

    额吉恰喝了碗水,他劝降了许久,口干舌焦,“若是有人,能告诉我那乞宥弥的去处,便可免逃一死,若是归降于世子殿下,还可授予官职府邸,给他一个荣华富贵。”

    底下有兀人啐道,“呸,谁会做这贪生怕死之事,你要杀便杀。”

    额吉恰见劝不动,啧了一声。

    帐外响起马蹄叮当声,不出片刻,有人进门,那人走的又快又急,带起一阵寒风,“谁是赫尔鹰?”

    地上一个男人闻言抬头,他不过二十来岁的模样,身材高大,眼眶青黑,鹰钩鼻,露出的手臂和脖颈上都是伤疤,被绑缚的双臂龙飞凤舞地浮着一只鹰隼刺青。

    “你降不降?”那人抽出手里的剑,铮地一声,那泛着寒光的剑刃便架在赫尔鹰的脖颈上。

    ——来人是徐羡骋,此刻面色可怖,发丝凌乱,眼神如鹰隼一般,带着仇恨和怒火。

    “不降!”赫尔鹰面露憎恨。

    “好,我砍了你的脑袋,之后,我会将你的弟弟阉割,流放边塞筑墙,你的妹妹充入牙子,再把你的脑袋做成酒碗,让马拖上你的尸首,跑上三天三夜。你死后,那些降了部下,会继承你的军衔,去劫掠你的部族,”他一字一顿道,“赫尔鹰,我问你,你听好了么?”

    赫尔鹰怒极,胸口上下起伏,眼眶赤红。

    “——我数到十下,若是你不应,我立马砍下你的脑袋。”

    额吉恰及一干士兵均有些骇然。

    “一,二,三……四,五……”

    那赫尔鹰满头大汗,呼吸粗重,脖颈处有猩液汩汩流下。

    徐羡骋手臂发力,抬起那剑。

    赫尔鹰的双腿颤了起来,汗水从脑门滚落,至下巴没入胡须,打在地上。

    “六、七、八——把那小男孩拖下去——”

    几人上前,箍住了一旁的赫尔奇的肩臂,将他往下拖,那小男孩见状,哭了出声,“哥哥——”

    “够了,我降!”赫尔鹰大声道,“你放开我弟弟!”

    身边有兀人用兀语叫骂上了。

    徐羡骋手里的刀已在赫尔鹰的脖颈处留下一丝血痕,不断有猩红从那缝渗出,“告诉我,那乞宥弥的方位。”

    赫尔鹰嘶哑道,“你们先松开我。”

    额吉恰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手上的水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滚落到地上了。

    “派人去问,”徐羡骋路过那额吉恰,眉眼狠厉,对着一旁的兵卒吩咐道,“问不出来,就上刑拷打,再不说,就片了他,三千刀,一刀不准少。”

    “你去哪里?”额吉恰问道。

    徐羡骋没理他。

    待徐羡骋下到关押细作的帐营,果然见到了蜷在角落里的赫祖。

    赫祖垂着头,低声地哭,手上被绳索捆着,身边还站着孜特克,低声说着什么。

    “……我也不怪你,孜特克,”徐羡骋听见赫祖断断续续道,“我骗了你,被发现了,是罪有应得。”

    徐羡骋的靴钉敲在地上,发出回响,打断了这小姑娘和孜特克的叙话,“别讲这些了,赫祖,你哥哥已经答应了要归降世子。”

    赫祖惊讶地抬起了头,“他……是怎么……”

    孜特克望向徐羡骋,“怎么回事?”

    “刚刚才归降的,叔叔又一直在这里陪着这小姑娘,哪有闲心分给其他人呢?”徐羡骋话语甜蜜,表情却无一丝笑意,“怕是还不知道罢?”

    孜特克垂下眼。

    “若是归降了,”赫祖沉默良久,小声道,“他们以后怎么见人,草原上,其他家族,又如何看得起他们?”

    “你放心,其他人也会依附的,到时候,都是贪生怕死之流,没几个硬骨头,”徐羡骋用二指挪着自己手上的骨刺扳指,“不过是要荣华富贵,那额尔齐玛给不了他们,自然有人能给,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哥哥,可真是个俊杰呀。”他讽刺道。

    赫祖不是没听出他的讽刺,她沉默了许久,低声道,“……额尔齐玛鲁莽又狂妄,我本就不愿和他一伍,我只是想将那麦纡尔所在位置告诉哈曼公主,不过是路上被我那哥哥截了去,献给额尔齐玛罢了……”

    赫祖深吸了一口气,自她知道赫尔鹰归降后,便不再哭泣,她抬起头,问道,“他归降后,你们如何待他?”

    “先关上他一阵,”徐羡骋道,“待抓到了那乞宥弥,再说。”

    “赫尔奇呢?”

    “和赫尔鹰关在一起。”

    徐羡骋望了那赫祖一眼,鹰隼一般的眼神钩住赫祖,接着他上前牵住了孜特克的手,将对方的五指合拢,拉至唇边吻了吻孜特克欲抽回的手。

    赫祖捂着唇后退。

    孜特克甩不开他,只得跟着他走了一段路,“……你说的,可是实情?”

    “自然是真的,前阵子,就是瞒了叔叔几天,叔叔都这般生气,我现在怎么还敢骗叔叔呢。”

    孜特克道,“你好好说话。”

    徐羡骋望着孜特克,他的眼鼻泛红,缓缓道,“叔叔,我难受,你都不哄哄我。”

    孜特克深吸了一口气,“若是真的如此,我得向你道歉,”他放缓声音,“刚刚我是冲动了,对着你发了火,现在事已解决,我向你赔个不是。”

    “叔叔,我问你,若是那赫尔鹰拒降被杀,赫祖和弟弟要被打入奴籍,你是不是要连夜奔走,送那赫祖和赫尔奇去安全的地方,把我孤零零地撇下?”

    孜特克低头不语,半晌道,“这事别再提了,既然是没有的事,为什么为此伤神?”

    徐羡骋表情晦暗,“叔叔,我的好叔叔,”他带着眼泪道,“你明明知道,我离了叔叔便活不下去,还这么待我……叔叔的心是石头做的么?”

    孜特克长叹道,“我真不知道,”他说,“羡骋,若是不这么做,我过不去我自己那一关,我会抱愧终身的。”

    徐羡骋怒极反笑,他猛地上前,将孜特克压在那木桩上,手蛮横地卡住对方的后脑,狠狠地咬上了孜特克的唇。

    这一吻着实用力,孜特克觉得口舌处弥散着铁锈味,他的面颊被徐羡骋的泪水打湿,血泪交织,苦涩极了。

    “叔叔对所有人愧疚,但却不包括我……”徐羡骋道。

    孜特克低声道,“不说了,再说又没完没了……”

    “叔叔心里,责任重要过我是么?”徐羡骋发着抖问。

    孜特克没回答。

    徐羡骋笑了,带着眼泪,“叔叔,连骗我都不肯么。”

    孜特克低声道,“……我……做不到。”

    徐羡骋笑得很难看,“……叔叔真是天下第一好心人,再找不出叔叔这般好的男人了。”

    孜特克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