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 来年，一定是个好年
说要带着安穗下地狱的兰某人，在第二天就把内宅大院的管家权扔给了安穗。 美名其曰：府中一直没有人管，现在总算有一个侧妃了。 【要物尽其用。】 后面五个字是安穗自己补上的，兰渊客没说，但他敢打包票，这人一定是这个意思！ 过于了解枕边人也不是什么好事。 拿过府库钥匙的安穗，脑海中自动浮现一幅幅很久以前他被各种‘用来用去’的画面…… 兰渊客逆光背着手，老神在在，“府库钥匙拿好。有什么需要自己拿便是。” 兰渊客平日花消都是别人请客，逢年过节送来的礼物全都堆积在库房，日积月累之下金银财宝不可尽数。 拿着钥匙，就相当于这些东西全都交给了安穗。 倒是一点都不含糊。 安穗掂了掂钥匙，可恶啊，以为他是一点小恩小惠就能收买的人吗？ 然后狠狠握紧钥匙，点点头，“知道了。” 可恶啊，他还真的是！谁都别想从他这里抠走这把钥匙！ 鱼儿自从住进王府，一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安安静静做一个小透明。 兰渊默倒是时常上门找兰渊客喝酒。 每次他上门，安穗都悄悄把鱼儿叫过来，让两个人在不逾矩的情况下多相处相处。 安穗旁敲侧击问过鱼儿的意思，鱼儿给他摆了一个红彤彤的小脸。 安穗悟了，然后变本加厉，做红娘做得不亦乐乎。 看两个腼腆又内秀的小年轻谈恋爱，简直比他自己谈恋爱还快乐。 兰渊默不傻，对于自家‘嫂子’这种行为，他若是不愿意大可拒绝，可看他三四天上门一次的频率，应该是乐在其中的。 兰渊客说把权力下放就真的下放，任凭安穗怎么折腾都不过问一个字。 幸好安穗不是没有分寸的人，不然这偌大的王府不出一个月就被败光了。 安阳侯府也遣过几次人，第一次被安穗怼了出去，第二次第三次都是直接被杨管家笑眯眯的请出门，再往后，直接闭门谢客。 只谢安阳侯府的客。 杨管家的态度一定程度可以代表兰渊客的态度，这就代表，这位权倾天下的摄政王，打算给安穗撑腰。 安阳侯府悔不当初，谁能知道安穗竟然真的可以得摄政王青眼，从此一步登天，还把鱼儿也带了出去！ 他们倒是想直接把人抢回来，但摄政王府重兵把守，防守程度堪比皇宫内院，他们小小一个侯府，硬闯那可真是不要命了！ 阶级森严的古代，官大一级压死人，兰渊客在政务上轻飘飘打压几下，便叫那安阳侯府歇了心思，老老实实做起缩头乌龟，任凭侯府夫人和安小君绞烂多少手帕，都不敢再放肆。 但安穗却不会轻易放过那些人。 鱼儿他会好好安置，‘安穗’的仇，他也会好好回报。 不过目前……还是要先把这个年过好。 安穗入府的时候正是金秋飘香的季节，忙忙碌碌几个月，转眼就到了年关。 兰渊客不喜喧嚣热闹的氛围，往年府里是不过年的，下人们只能偷偷摸摸自己庆贺一二。 今年府里多了一个安穗，安穗可看不得这种外面锣鼓喧天，府里冷清萧梳的场景。 面对杨管家和刘娘子殷切的目光，安穗‘强行’无视兰渊客紧皱的眉头，表示今年一定要大办特办，让外面说闲话的人都瞧瞧，王府不是没有烟火气的！ 兰渊客也不是没人在意，没人祝福的煞神！ 不过原着里没有写过过年，安穗对这边的习俗并不了解，只能找杨管家和刘娘子详细了解一下当地的风俗，确保不会出错。 当地有一个很有意义的习俗，那就是大年夜时，给在意之人做一道鱼羹，寓意吃到的人可以年年有余，福寿康健。 兰渊客只在儿时收到过鱼羹。 那道饱含爱意的祝福早就变成记忆深处不可提及的内容。 其他的事安穗都放给刘娘子她们去操持，他只要最后验收一下。 所以安穗的重心都在做鱼羹上，他虽然会做简单的饭食，但这道鱼羹，他想尽善尽美。 王府厨房的王大厨，很不幸地被安穗缠了小七天，只为了一道鱼羹。 兰渊客对过年兴致不高，众人做准备的时候干脆绕开了这位王府正儿八经的主子，省得惹不痛快。 大年夜这天，家家户户都挂上了红灯笼，似火龙一般盘踞在整个京都之上，七彩的饰旗高高飞扬于高楼暖阁，火树银花，万里长街回荡着喜庆之音。 冷清了许多年的摄政王府第一次挂上红灯笼，往来丫鬟各个喜气洋洋，换上了嫣红的新衣裳。 看着终于有人烟气儿的大宅院，杨管家欣慰地叹了口气。 摄政王府的用膳额度一直不多，因着过年，晚膳额外摆了满满一桌符合规制的晚宴。 金丝玉燕、翡翠琉璃、地里鲜…… 不过一众好菜都离兰渊客颇有距离，离他最近的，是一碗小小的鱼羹。 兰渊客摆了一下筷子，沉默不语。 安穗紧紧盯着兰渊客的动作，想第一时间得到他关于鱼羹的回应。 兰渊客终于动筷，用筷子夹起一块摇摇晃晃鱼羹，鱼羹色泽鲜嫩，形状完整，放入嘴中入口即化…… 虽然好吃，但不及府中大厨的水准。 想到杨管家汇报的内容，兰渊客抿去嘴边残渣，淡淡道：“无需做这些。” 鱼羹对他这样的人来说，早就遥不可及，这世上，已经无人会真心祝他安康。 安穗是否真心他不在乎，贪恋那一点温暖的人是他，只要安穗还在他身边就够了。 兰渊客如何想，安穗暂且不知，他正忙着找早就准备好的‘压岁钱’。 摄政王府的压岁钱，安穗参考了里的样式，用碎金子打造了几百个不同样式的小锞子，小猫小狗，梅花梨花……样式都可爱得很。 其中有一个最大的，穗禾样式的金锞子，是安穗特意留给兰渊客的。 安穗把小锞子放到兰渊客面前，握住他的手，认真道：“一口鱼羹一口福，须臾又是一年春，惟愿哀病不侵，身体康健，新岁送别旧日事，人间天地一夜新。” 安穗一个字一个字说得认真，兰渊客一个字一个字听得认真，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到最后反客为主，紧紧握住安穗的手，不让其离开。 “我的呢？”安穗孩子气地晃晃二人相连的手，笑出小月牙。 兰渊客取下手上的玉扳指和腰间玉佩，“这两样是我的身份信物。” 可以调动京郊四万兵马，也可以无需确认就进入他名下任何产业。 兰渊客语调平和，却没发现他直接用了‘我’字。 安穗：“……” 他要这个干什么……说句‘身体健康’都比送这俩玩意强！ 安穗把玉扳指和玉佩重新给兰渊客挂上，有些无奈，“来，跟我说，祝安穗身体健康，万事无忧！” 闻言，兰渊客皱了皱眉头，很是不解，“你自会无忧，本王会护着你。” 不是他自夸，现如今天下，还没有几个人能让他有忧。 有他在，安穗自然会无忧无虑的过日子。 安穗：“……”拿起鱼羹小碗堵在兰渊客嘴边，扯了扯嘴角，声音轻缓，“王爷吃，吃不完……” 爷就锤死你个破坏气氛的傻宝王爷！ 兰渊客品出未尽之意，挑挑眉梢，慢吞吞，慢吞吞咽下，看着竟有几分委屈…… 突然，“噗呲”‘噼里啪啦’声不绝于耳。 安穗放下筷子，惊喜地望向前院，“王爷，放烟花了！” 兰渊客不喜欢看烟花不喜欢凑热闹，但他还是放下筷子，“想看便去。” 话里话外都把自己摘出过年氛围之外，游离于整个世间，不参与任何事。 安穗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牵起兰渊客的手，“我想和王爷一起看，王爷允不允？” “……”兰渊客紧了紧衣袖，有些不自在。 安穗叹了口气，“走吧！” 兰渊客这个阴郁又自闭的闷葫芦，与其等他回应，还不如直接拉出去玩。 前院是几个小丫鬟在刘娘子的带领下在放烟花，如花一样年纪的小姑娘们脸颊红润，笑声如银铃，令人听着便心情愉悦。 兰渊客积威已久，若是出去势必扫兴，两个人就地靠着屋前长廊，欣赏夜空里七彩缤纷的烟花。 安穗伸手拨弄夜风，笑染唇角，“今年一定是个好年。” 上苍眷顾，今年雨雪顺遂，百姓富足，来年一定是一个丰收的好年。 兰渊客未置一词，却牵住安穗的手，与他一同看向夜空猛烈绽放的烟花。 安穗说得对，来年，一定是个好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