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穷光蛋
李若辰说：“如果你们再这样来扰乱我的生活，那我只能带着眠眠，离开这个城市。” 其实住了五年，他对青岸这个城市，不是没有感情，尤其这里也是眠眠出生成长的地方。但，比起韩初凛和雁戎无孔不入的骚扰来说，搬家可能会产生的一系列难题显得无足轻重。雁戎忍得住一两天不去找眠眠，不可能永远不去看孩子。他不希望眠眠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韩初凛急了，喊道：“你还想跑哪去？我们又没有逼你，只是想看一看你，跟你说几句话，这都不行吗？” 他心想，自己看李若辰真是看走眼了。他只觉得李若辰软弱，窝囊，没想到李若辰绝情起来，比数九寒冬里的冰块还要强硬。之前，不过是因为李若辰还有在意的筹码捏在他们手里，不得不就范。 这场谈话很快就结束了。自听到李若辰说，原本想要打掉孩子，只是因为身体原因未能实现后，雁戎便整个人如同三魂丢了七魄，心不在焉起来。韩初凛更是怕自己说多错多，真逼得李若辰连夜搬家。 其实雁戎原本想好了各色说辞，按照他自己的心意，当场威逼加利诱把人先绑回去，也是未尝不可的。只是这五年来反反复复，入梦凌迟的深度恐惧，让他不敢在把那些下三滥的招数，再用到李若辰身上了。 晚上，韩初凛接到了他妈妈的电话。 虽然韩夫人一直在国外治疗，他的童年，青年，都很少有母亲的陪伴。但整个家里，韩初凛也只听点他妈妈的话。 韩初凛盯着屏幕上的“妈妈”二字，等铃响了一会儿，才接通了电话。 “初凛？” “嗯，妈。” “金豆银豆，明天就叫人给你托运过去。小狗乍一换环境，也有可能水土不服，你注意一点。你在那边要忙那么久吗？”韩夫人温温柔柔的询问声从听筒里传出来。 韩初凛一直养着金豆银豆，上学时候没人照看，他就把两只狗送回了家里，让保姆看着。这几年过去，他们家人都养出感情了。 因为不知道要在青岸呆多久，韩初凛就想着把它们带过来，至少能从李若辰跟前分点注意力之类的。想到这里，他更觉得心头一股子郁结之气难消。 雁戎有闺女，而他只有两条狗，还是当时被李若辰一起抛弃的狗。保姆养狗养的精细，他回家又少，这两个小家伙现在真是狗眼看人低，见了他连凑上来卖个萌都不会。 这他妈都什么事啊。 “学校的事儿，出了点问题，我得盯着。”韩初凛口气不太好，勉强敷衍着。 “麻烦吗？要是需要什么，别自己扛着，跟家里人讲。” “没事，妈，我能解决。” 韩初凛顿了一下，说，“妈，你知道的，我费这么大心力，建这些学校，是为了什么。那时候，你告诉我，做错了事情要道歉，要补偿别人，但我连他的人影都看不见，要怎么补偿他？” 韩夫人沉默了片刻，“凛凛……这件事情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也惹得你爸爸不高兴。过去五年的事，就别再纠结了，好吗？” “不好。”韩初凛生硬地吐出这两个字，“妈，我已经找到他了。” “找到他了？”韩夫人的声音难掩惊讶。 “对，我终于找到他了。”韩初凛冷冷道，“我不仅找到他了，我还知道了，当时送他走的人到底是谁。是你吧，妈，你真善良，想的也周到，还给他弄了个假身份，你让我小舅办的？还是哪个亲戚？” “凛凛你听我说……” “听你说什么？”韩初凛扬高了音量，“妈！你明明把我怎么找他的看在眼里！五年！你知道他在哪，一个字都没给我透露！你别说这是为了我好，你要是真为了我好，就不应该把他送走！” “初凛，事情确实是你小舅办的，我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况且，我当时答应了他，不会把他的下落告诉任何人。你怎么，你怎么能跟我生这么大的气呢？”韩夫人颤抖着嗓音说。 “你答应他了，那我呢？我是不是你儿子？要不是我凑巧遇见他，我是不是这辈子都要像个傻逼一样被我最亲爱的家人蒙在鼓里？妈！你为什么非要插手管这件事？以前你也没管过我吧！” 韩初凛出离地愤怒，吼完就狠狠地挂掉了电话。过去几分钟，他又觉得自己话说重了，他妈本来就身体差，不能动气。他锤了下自己的脑袋，烦躁到无以复加，只觉得没一件事情是顺心的。 他打电话，叫客房服务送了几瓶洋酒上来，自己闷声喝到意识不清，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韩初凛看见手机上有好几个韩初晴的未接来电。宿醉后的头痛欲裂让人不舒服极了，他打算等过会儿，稍微好受点再给他姐打回去。 他和雁戎想住得离李若辰近点，最好是能在他那个小区里找个闲置的房子，吃过饭就来前台结账退房了。 “先生，不好意思，您这张卡已经被冻结了。” 韩初凛打了个哈欠，不甚在意地又掏出一张卡，扔到柜台上。 “呃……您这张卡余额不足……” “我来吧。”雁戎拿出钱夹。 “等一下。”韩初凛拧起了眉毛，感觉事情不对劲。他点的那几瓶酒，加起来最多十几万，怎么可能出现余额不足的情况。 白色的柜台之上，散落了十几张各色各样的卡，无一例外地无法使用。 雁戎付钱签字时，韩初凛想起了那几个未接来电，揉着眉心去拨韩初晴的电话。 “喂，姐，我的卡怎么全不能用了？” “你怎么才回我电话！你怎么回事啊？你跟妈说什么了？妈都被你气哭了，爸一回来，听说又是为了那个李什么的事情，气得快把茶几给掀了。爸让我给你带话，要么赶紧回家，别再牵扯那个姓李的，要么就永远别回来了。” “妈哭了？”韩初凛小声道。 “是啊，眼睛都肿了。你知道，妈的病，医生也嘱咐过需要保持心情愉悦。”韩初晴冷道，“你要是不知轻重到，为了个外人，把妈气出个什么好歹，不光爸不饶你，我也不饶你。” “妈现在怎么样？” “她知道爸把你的钱都给断了，正劝呢。你现在赶紧回来吧，我给你订个机票。” 韩初凛攥着手机，低声道：“你替我跟妈道个歉，我不是有心的。我现在不能回去。” “你不回……” 韩初凛把电话掐断了。 挂完电话，他一瞬间的茫然起来，觉得自己十分不孝，就连这种时候，也不能全心全意地挂念他妈妈的身体，脑子里一大半塞的还是李若辰。 雁戎已经把事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看着他问：“吵架了？” “我马上就是个穷光蛋了。”韩初凛苦笑道。 雁戎若有所思道：“穷光蛋。” “妈的……”韩初凛骂道，“老头真是下手太毒了，一张都不给我留。” “这是个机会。”雁戎突然说。 “什么机会？”韩初凛皱眉，“你他妈不是打算落井下石吧？有你这样当兄弟的吗？” 雁戎解自己手腕上七位数的表，淡声道：“你信不信，如果我们两个一分钱没有，李若辰不会那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