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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你到了桓府,何时拿我当过君子?” 我:“……” “话不可这么说。”我忙将他的手拉下来,讪讪道,“你在我心中一直是君子,不曾变过。” 这是真心话,虽然我总骗他卖字,从他身上揩油水,还一向颇多腹诽,但这并不妨碍他在我眼中的举世无双。 公子看上去仍然不信,但并未继续纠结。 “你方才说要拿宁寿县主要挟豫章王,如何要挟?”他饶有兴味地问道,“万一豫章王有那断腕之心,决意攻城呢?” 我说:“那便须得我亲自出马了。” 公子讶然:“哦?” 我得意道,“上回在雒阳,他对我言听计从,此番我晓之以天道数理,劝他认清形势,归顺圣上,他不会不听。” 公子的唇角抽了抽,不屑道:“你又要去坑蒙拐骗?” “那怎可叫坑蒙拐骗。”我不以为然,“且豫章王当年与我也算有几分患难之情,曾与我说,我救了他一命,他日若有可帮得上忙的时候,尽管开口,他定然答应。” 公子看着我,将信将疑:“他这般说过?” “当然说过。”我正色,笃定道,“那时你不在罢了。” 公子没有多加理会,却正色道:“霓生,明日之事,即便我等做好了完全准备,亦难防凶险。若是遇上了困境,你切记跟在我后面,不可逞强。” 这话他说过不止千遍,刚才他未开口我就已经知道了他想说什么。不过我就喜欢他为我操心的样子,心头一荡,伸手抱着他,将头埋在他的怀里。 “放心好了。”我笑眯眯,“我都听你的。” ☆、永安寺(下) 对于豫章王的面子, 陈王并无怠慢,给宁寿县主一行安排的别院一看就是新修的,亭台楼阁水榭花园一应俱全,装饰颇是豪气。 这别院中虽然也有陈王派来服侍的人,但宁寿县主的院子里全是她的贴身侍从,并无外人。我本想易容混进去,这般情形, 却颇是不好办。 幸好宁寿县主并非总待在宅院里, 她每日的行程, 可谓繁多。 第二日早晨, 我假扮作一个年轻男子,才走到那别院外头,就见门前已经停好了车马,成群仆婢侍立在侧,似乎在等候着出行。 我不慌不忙, 在街角的一处小食摊坐下来,点了一碗醪糟蛋花。 “看来这宅中近来住了贵人,看这阵仗, 啧啧,好生气派。”我跟店主人聊了两句, 望着那宅院随口称赞道。 “当然是贵人。”那店主人道,“那宅中如今住着的可是宁寿县主,豫章王的长女。” “哦?”我讶然,“豫章王长女?来此处做甚?” “陈王寿辰又到了, 自然是来贺寿的。” 我颔首,仍是不解:“宁寿县主一个女子,豫章王怎派她来贺寿?” 店主人笑了一声:“听郎君口音,是个外乡人?宁寿县主可不是寻常女子,扬州人都知晓,豫章王这女儿比世子本事还大,豫章王连出征都带着她,区区贺寿又算得什么。” 我惊奇不已:“竟有这等事……”说话间,只听得那宅院外一阵热闹。看去,原来是府里的侍卫正在驱赶着围观的闲人,而侧门那边,宁寿县主被簇拥着,步履款款地走了出来,登车而上。 “果然是贵胄的排场。”我张望着,艳羡道,“也不知这般大清早,县主要去何处?” “自是去陈王府里。”店主人一般做着活一边说,“昨日我听府里的人说,她每日都要先去陈王府与王后玩乐,傍晚才回来。啧啧……贵人就是有闲。” 我也叹:“就是,有闲。” 陈王府仆婢众多,改装易容混进去不难。 我在婢女们晾衣服的院子里顺了一身衣服,扮作一个小婢,跟在一位贵妇的扈从后面进了后花园。 只听那院子里乐声阵阵,府里的家伎正在奏乐缓歌。一处亭子里,笑语琳琅,陈王穿戴得一身金玉,后在一众贵妇人的包围下,正品尝茶点,我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她身旁的宁寿县主。 说来,这是我离开雒阳之后,第一次见到她。 与三年前相比,宁寿县主已经全然褪去青涩之气,眉目长开,成了一个明艳的美人。除此之外,在她这个年纪,别的贵族女子早已成亲,而她仍然一副未婚的打扮,在一众贵妇中显得颇为惹人注目。 我瞥见不远处,几个稚婢正在将刚烹好的茶盛入杯中,忙走过去,端起一只茶盘。 “……豫章王也真是,莫非真不操心?”只听一位中年妇人慢条斯理地说,“上回妾去雒阳,还曾听说好些名门要向豫章王求娶。” “就是。”旁边的人掩口笑道,“县主这般出身品貌,什么人家去不得,莫不是豫章王太挑剔了。” 宁寿县主微笑,道:“妾亦何曾不想嫁人成家,父王亦频频提及此事。只是母亲一直卧病,床前少不得人伺候。我唯恐离家之后,宫中的人粗心疏忽,故还是决意再留些时日,待母亲身体好转再做商议。” 陈王后道:“县主纯孝,妾等亦有耳闻,实教人怜惜。妾上次见王后,还是数年之前,不知现下身体可好些了?” 宁寿县主道:“母亲开年之时受了些春寒,以致病情加重,咳嗽不止,后来调养些时日,好转了许多。只是反反复复,实教人难安。” 陈王后身旁的贵妇又道:“王后这病恐怕光凭药石还不足,城外永安寺治病除灾甚是灵验,在扬州乃是数一数二,县主不若亲自去拜一拜,可为王后祈福。” 宁寿县主道:“妾亦有此意,特在永安寺请了法事,每日祈福上供,未敢怠慢。今日午后,妾还要再去永安寺,与东安乡侯夫人一道礼佛。” 陈王后颔首:“如此甚好。” 一众妇人又聊起了别的家长里短,着实无聊,我听了一会,离开了后园。 我寻思着,宁寿县主无论有没有鬼,在这陈王府中必是规规矩矩,不会做出什么教人怀疑的事。相较之下,倒是她方才说要和陆班的夫人去永安寺礼佛,更让我感兴趣。 寺庙那般清静之地,说是礼佛,关上门谁也不会知道里面的人做什么,实在教人忍不住一探究竟。 那身侍婢的衣裳我没有脱掉,因为仍然有用。与所有大户人家一样,陈王府里设有家庙,这些日子陈王要大操大办,自然也不会怠慢了祖宗,庙里供奉的糕饼鲜果都是新换上的。供奉鬼神之地总是最冷清的地方,没有什么人往来,我潜进去,将一只盛满了供物的食盒顺走。 永安寺坐落在一处小山之中,香火旺盛,即便非过年过节也非初一十五,善男信女仍络绎不绝。 宁寿县主这样的贵人,当然不会跟寻常百姓混在一起做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