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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心眼。这位郎君眉间的黑气,肉眼看不到,在老妪这心眼中却是纤毫毕现无疑遁形。” “李大莫打岔!”吕义忙道,“阿媪,快说我那黑气,该当如何?” 我叹口气,道:“郎君命格非比寻常,每年三百六十日有三百零六日犯太岁。相士看相算命,乃触动了天机之事,所有钱财回报,亦冥冥中供奉上苍神仙。郎君这贡物不足,神仙便要降灾。郎君那臀上才落了个狗咬的大疤,想来就是不久之后的事。” 吕义面色一变。 旁人奇怪地问吕义:“甚狗咬大疤?” 吕义不多说,忙在我面前跪下一拜:“阿媪……老神仙!乞老神仙就我一命!” ☆、第186章 相士(下) 我说:“你犯的虽是天算,但也并非无法可解, 只是……” 吕义见我停住, 忙问:“只是何事?老神仙明示!” 我说:“只是老妇若予你化解之法, 亦乃触动天机。神仙帮了忙, 便也要供奉偿还。只是此番, 恐怕比你前番那相士耗费的资财更多。” 吕义即道:“不知须得多少资财?” 我说:“须得足足一百钱。” 吕义惊了一下,眼神肉痛。 我仍和颜悦色:“不过此事自是在郎君你。郎君面上这黑气, 倒是不会要命, 只不过会阻碍些时运, 诸如出门失财,入室得病, 乘舟落水,登高失足, 娶不上妇人。都不是甚大事,等上十年八年便也过去了……” “小人岂敢吝啬钱财,还请老神仙明示!”吕义当即从腰上取下一只钱袋, 倒出里面的钱物, 恭恭敬敬地捧到我面前。 那都是些碎金碎银,不多, 成色也普通,不过大概能值上一百钱。 我仍旧装着瞎,将这些散碎金银细细摸了摸, 然后抬头对着上天, 口中嘀嘀咕咕地念念有词。末了, 我神色平静下来,对吕义道:“此事倒也不难。” 说罢,我将身上的包袱卸下,从里面掏出一小瓶酒,一支笔,一盒朱砂,一只碗和一张黄纸来。除了酒是在公子宅中顺来的以外,这些都是我从前遗留在桓府里的物什,公子大约也不明白是用来做什么的,与我的其他日常用物一道收在了箱子里,带到新宅,放在偏室。 我朱砂用酒调了,继续念念有词,用笔蘸了,在符纸上乱写一通,画得满满。然后,倒小半碗酒,打火石点燃符纸,将灰烬收在了酒碗里。 “请郎君喝下这符水,喝下时,切记心诚,须一口灌净。往后三日,戒荤戒腥,每日沐浴更衣,早晚心中默念先前给你相面的相士姓名,三拜九叩,以陈悔意。这三日之后,郎君可脱胎换骨,灾消厄除。” 吕义忙道:“多谢老神仙!”说罢,将酒碗双手接过,看着符水,深吸一口气,仰头一饮而尽。 “好!”旁边有人无聊兮兮地喝起彩来,引得一众围观者跟着鼓噪。 我将各色物什收好,在吕义的恭送下,拿着竹杖戳戳点点,继续往前。才走两步,前面忽而又有一人挡住道路,却是李岩。 “这位老神仙。”他的语气已经全然不似方才般蛮横,笑嘻嘻的,“可否借一步说话?” 我说:“这位郎君,是看相还是算命?” 李岩道:“不是在下,乃是在下看老神仙神机妙算,想请老神仙去见一位贵人。” 我听着,心中一动。 “贵人?”我问,“在何处?” “就在城东,老神仙……” 我摆摆手:“老妇不过出来换些饭钱,远路却是走不得。”说罢,我继续往前挪着脚步。 “不远不远。”李岩忙又将我拦住,道,“老神仙不必担心,在下可用马车载老神仙过去,甚快,不消一刻可到。待得老神仙看过了,在下又将老神仙送回来,如何?” 我听着这话,有些诧异。 方才,我费了许多神气搭理吕义,就是要在李岩面前做出戏来。前方我跟踪的时候,发现此人极其信神,路过个土地庙都必然要拜一拜。我投其所好,若能诱他入局,应当可从他嘴里问出些事来。不料,他来请我,竟是为了别人。 他口中的贵人,定然是更有用的人,东平王则最好。不过东平王如今还在太庙里,应当不是他。 虽然公子说,比捉拿杀皇帝的真凶更紧要的是稳住朝廷,但我仍然以为,此事不能拖。 原因有三。 首先是公子。虽然目前真凶的名义由黄遨背了,但死无对证,其实甚难服众,许多人觉得皇帝死得不明不白。而公子作为随行的重臣,已然因为此事而受累,将来他再要复出,若什么有心人拿出此事来做文章,会甚为麻烦。 其次是我。我虽然帮着黄遨逃跑了,但他背着这罪名,便成了我帮一个弑君凶手逃跑。虽然此时只有公子知道,青玄半知半晓,但这脏水也间接泼到了我的头上,是可忍孰不可忍。 再次,则是朝廷。这真凶连弑君都敢做,如果这不是他的最终目的,那么将来朝廷仍免不了再起腥风血雨。公子想要稳住朝廷,定然事与愿违。 故而我来雒阳,首要做的就是将此事了结了。 我想了想,道:“老妇腿脚不便,按惯来规矩,若要上门,除了算命钱,还要收车马费。” 李岩大方道:“只要老神仙去,要多少钱财,全凭老神仙之意。” 他这么说话,我倒是却之不恭了。 我颔首:“如此,郎君带路便是。” 东平王的排场大,还带有备用的空马车。李岩让仆人将我搀上其中一辆,坐稳了,亲自驾车离开了宣阳门前。 我知道他要带我去何处,东平王的府邸就在城东。果不其然,没多久,马车在一处大宅边上停下,我瞅了瞅,正是东平王府。 李岩将马车停稳,又我搀扶下来,道:“老神仙,请往门里走。” 我一手搭着他,一手用竹杖点着,慢慢进门。三年前,我离开雒阳的时候,时而会路过东平王府。那时,它并不似现在这样宽敞。看来这几年东平王在朝中的声势水涨船高,府邸也不断翻修扩建,大了许多。 李岩将我引到一处院子里,进了门,对迎上来的仆人道:“告诉张先生,我请来了一位神算。” 那仆人应下,快步往堂上走去。 我明白过来,这李岩,原来是在给张弥之做事。 “郎君要老妇看的,可就是这张先生?”我问。 “正是。”李岩道。 我说:“这张先生喜欢看相算命?” 李岩道:“不十分喜欢,不过近日来想有了兴致,想找神通测上一测。” 我了然。 这世间,喜欢算命求神的人,大多是缺乏安心的人。而那些突然对算命求神上心的人,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