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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易。不过当我将它们握在手中,许多往事倏而涌现起来,心中不禁生出些感慨。 虽然与公子分别了三年,但此事我仍然可上手即来。正当我熟稔地将他的头发梳好束起,公子忽而道:“那墙上这般空,怎不挂上些字画?” 我抬眼,只见他说的是不远处的那片白墙。 “原本想挂的,可海盐太小,买不到好看的。”我说。 公子在镜中看着我:“我赠你的那些字呢?裱起来不是正好?” 我说:“不好。” “为何?” “挂在墙上落灰虫蛀的,公子的那些字贵得很,岂非浪费。” 公子:“……” “这么说,你都收起来了?”他似乎颇有兴趣,追问道。 我看着镜子里,他那微微泛着光的双眸,忽而有些不自在。就像自己平日里深藏着见不得人的小心思突然被人窥见,从而生出些做贼心虚的感觉。 “嗯。”我含糊地答道。 “在何处?” “就在柜中。” “何处柜中?” 我无奈,只得指了指不远处书案旁的那只小柜:“那里。” 公子看去,未几,站起身来走过去。 他将那小柜看了看:“怎还有锁?” 当然是防着小莺或者什么人一时好奇来染指我的禁脔…… “当然要锁起来。”我理直气壮,“这客舍中人来人往,若有识货的贼人来偷窃怎么办?” 公子看着我,唇角弯了弯。 “钥匙在何处?”他温声问道。 这模样是要看定了,我只得将钥匙拿出来,递给他。 公子接过去,将锁打开。 那些手书仍放在锦筒之中,一只一只,整整齐齐地堆在里面。公子看上去颇为兴致盎然,抽出一只,打开来看。 “这不是个废稿?”他看着那张手书,讶道,“那时我觉得不好,不是让你拿去烧了?” 我汗颜。 “公子觉得不好罢了,我觉得甚好。”我从他手上将那张纸取走,重新卷好装回去,“我那时是怕公子改来改去又觉得这稿好,故而留了下来。” 公子没搭话,又抽出另外一只。看着上面的字迹,他想了想,又道:“这不是我好几年前为尚书令陈肇的雅会所写的赋?” 我讪讪:“陈肇不是还未到雅会就倒了么,这赋落款上有名有姓,自然也就作废了。”说罢,我又将那赋拿走,重新装好。 公子再拿起一只锦筒的时候,我瞥一眼,只觉呼吸凝滞了一下。 那是那篇蒹葭。 公子将锦筒打开,待得看到上面的字,目光亦定住。片刻,他看向我。 我只觉耳根烧灼,忙道:“这可不是我偷偷留下的。” 公子双眸深深:“我以为它被母亲的那些人搜走了。” 就算这些手书被搜到了别的地方,我也会拿回来。 我说:“那时公子让我去收拾衣柜,我便去了。看到这诗,便全都收了起来。” 公子微笑,未几,目光又落在了锦筒上。这锦筒因为时常被我拿出来,看上去比别的老旧。那张纸也是,虽然我每次看都小心翼翼,但日久天长,难免有些磨旧的痕迹。 我赧然,唯恐公子发觉我每天都在想着他这样的事,将那手书和锦筒也拿回来,一边重新装好一边说:“天色不早,我等还要到乡间去,须快快动身才是。” 公子看着我,唇角深深弯起:“好。” 我要去海边的事,先前已经吩咐下去。我和公子走到马厩里的时候,阿冉已经将马车备好了。 小莺替我将包袱放到车上,犹豫地问我:“夫人,真的不用我跟着去?” 这是公子决定的。他说我们总会谈些不能被别人听到的话,若将小莺带了去,难免要避讳,乃是不便。我觉得这话甚是有理,便同意了。 我说:“近来馆中忙碌,人手匮乏。我不在之时,你可帮帮阿香他们。” 小莺应一声,未几,她看到公子走过来,红着脸闪到一边。 公子看了看马车,忽而道:“那叫阿冉的仆人也一道去?” 我听出了这话里的意思,诧异不已。 “他要驾车。”我说,“且那处屋舍中没有仆人,若不将阿冉也带上,便连打柴烧火的人也没有了。” “有你和我还不可么?”公子道,“我来驾车便是。” 我:“……” 公子却一脸自信,不等我多说,径自朝阿冉走过去,对他说了两句话。 阿冉愣在当下,看向我,一脸不知所措。 只剩下我和公子,荒郊野地,孤男寡女……我此时的心中已如波浪般翻滚,面上隐隐发烫。 但我仍摆出镇定又无奈的神色,对阿冉道:“阿冉,便如主公的意思,你留下便是。” 阿冉应下,仍看着我和公子,满面狐疑。 待我将周围人都打发了知乎,公子拿起马鞭。看着他坐到车前,我过去,将鞭子从他手中拿过来。 看着公子诧异的脸,我说:“公子不熟道路,且街上最是人多眼杂,公子驾车更是惹人瞩目,还是坐到车里去吧。” 车马辚辚出了万安馆,我挑着较为僻静的道路,绕开人多的地方,出了城。 夕阳已经化作金橘的颜色,堕堕地挂在西边,似乎将要没入群山之中。 在城外的路上走了一段,行人渐渐稀少。往海边方向的路并不热闹,没多久,路上便只剩下车马行走的声音。 “霓生,”公子的声音从车中传出来,“外面人少了么?” “无人了。”我说。 身后的车帏被掀开,公子钻了出来。 我说:“公子出来做甚?” 公子说:“我想与你一起。” 这话听得十分顺耳,我心中不由地甜了一下,往旁边挪了挪,让他坐好。 马车不宽敞,平日只容车夫坐下的地方,如今要坐两个人,有些拥挤。我和公子只得挨着坐在一起,身侧相贴。 公子全然没有不适之色,坐好之后,自然地将我手中的鞭子接过去,另一手操纵起缰绳来。 我看着他驭车的架势甚为熟稔,快慢有度,平稳顺遂,全然不是三年前他头一次当驭者时的模样。 “公子练过驭车?”我忍不住问道。 “练过几次。”公子淡淡道。 我知道他练的定然不止几次,这般手艺,若没有下些功夫是定然练不出来的。 正当我猜测着,公子忽而放下了鞭子,空出手来,一把揽在我的腰上。 我不禁大窘,热气翻起。 这时,迎面走来一辆马车,看到上面的人投来暧昧的目光,我忙想将公子的手拉下。 “做甚?”公子不满道。 我说:“此处虽是乡间僻野,却可遇到不少人,被看到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