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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谴?”皇后目光定定,笑起来,却是愈发阴森,忽而看向皇太孙,“尔等可是以为,今日之后,奸佞尽除,便可光天复地,从此苦尽甘来一帆风顺?你以为陛下会为谢氏陨落难过么?笑话!”她神色怨毒,“我告诉你,他高兴得很。无论是谢氏还是庞氏,还有袁氏,荀氏,便是皇太孙,亦不过他手中的棋子。就算是宫中如今活着的那些亲儿女,你以为可有一个人让他真正放在心上?圣上谁也不爱,他只爱他自己!你等着看好了,只要沾上那权位,你们一个一个,全都跑不了!” “住口!”太子妃断喝。 “你!”皇后不看她,忽而看向公子,往地上唾一口,狠狠道,“什么忠臣,桓府做的事,比茅厕还脏!” 我不料这疯妇竟敢侮辱公子,登时怒起,正待上前。 不料,皇后突然又转而指着我,“还有你!” 我愣了愣。 “是我瞎了眼!被你那妖言所惑,落得今日下场!”她冷冷道,“你以为你可凭此在长公主和圣上面前领赏么?他们不过用你干干脏事,用尽之后让你背上骂名一脚踢开,比捏死蝼蚁还容易!” “够了!”不等我开口,一声怒喝传来,却是公子。 他看着皇后,面色沉沉,似强压着怒火,道:“中宫多言无益,圣上有令,只要中宫回宫自首,仍有转圜余地。” “转圜?”皇后冷哼,却看向太子妃,“我说了许多,你还不明白么?你我皆身不由己,何苦为难?”说罢,她上前一步,满面期盼:“当初杀江夏郡公我本是不愿,可父兄强压,我亦无法,你……” 话没说完,突然,太子妃一个箭步上前。 皇后睁大眼睛,片刻,低头看向胸前。 一把刀子插在上面。 太子妃没有说话,少顷,□□。 皇后将捂着那刀口,鲜血从指缝中汩汩流出,一下染透了外袍。她扶着身后假山石,背靠着,缓缓石头上坐下。 太子妃愤恨地看着她,张着嘴哽咽,已是泪流满面。 皇太孙忙上前去扶住她,太子妃将皇太孙搂在怀中,倏而放声大哭。 皇后看着她,面色渐渐灰败,却松弛下来,似得了解脱。 这时,远处传来叫嚣的声音。 方才那个引皇后来的内侍匆匆跑过来,神色惊惶:“太子妃,那些军士来了,说是要拿皇后!” 我回过神来,与公子对视一眼,皆是不定。 “太子妃,殿下,我等还是速速离开。”公子忙道,“这些乱军早已失智,蛮横起来,只怕对太子妃不利!” 皇后却忽而发出虚弱的笑声,磔磔瘆人。 看去,只见她仰头靠在石壁上,气若游丝:“尔等……一个……一个也跑不了……” 说着,她闭上眼睛,头歪了下去。 “不走。”太子妃将目光从皇后那里收回来,面色已经变得沉静。她将臂弯里的皇太孙看了看,目光坚定,“我母子二人既回来了此处,便不会再逃。” 公子还想说话,那些杂乱的脚步声却已经骤然而至。 我和公子忙各抽出刀来,挡在前面。 那些都是慎思宫中的乱兵,有宫卫,也有北军,气势汹汹地包围上来。 “站住!”公子沉声喝道,“来者何人!” 军士中有人道:“我等奉命捉拿皇后,你又是何人?” “我乃通直散骑侍郎桓皙,奉圣命为皇太孙及太子妃护驾!” 听得此言,那些军士皆露出诧异之色。 这时,太子妃与皇太孙从公子身后走了出来。 “我乃太子妃谢氏,”她肃然道,昂着头,声音缓缓,“皇太孙驾临至此,尔等还不速速跪下。” 军士们面面相觑,看着太子妃和皇太孙,皆有迟疑。 “胡说!”军士中,忽而有人道,“太子妃和皇太孙早就被皇后杀了,怎突然又冒了出来?” “定是假扮的,说不定就是庞氏余党!”有人附和道。 那些军士被鼓动,神色纷纷又变得不善起来,七嘴八舌地躁动起来。 我心底暗道不好。 看着架势,只怕就算要逃到暗渠里也已经来不及。不知道沈冲和范景道到底在干什么,居然还没有来……我有些懊悔,当初应该先亲自去将这事办一办才对。 公子也知道了这样不妙,一手横着刀,一手将太子妃和皇太孙护到身后。 “霓生,”他低低道,“你带他们进去,快!” 我知道他想硬拼抵挡,正要开口,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暴喝:“尔等何人!竟敢对太子妃及皇太孙不敬!速速退下!” 众人皆是吃了一惊,回头看去,却见是赵绾从那假山里走了出来。他的官袍看上去有些脏,显然是因为那身躯过于肥大,钻过暗渠时颇为狼狈。 不过,这丝毫不影响他的气势。他领着那些跟他一起突然冒出来的军士,迅速将太子妃和皇太孙围在中间,神色肃然,颇有姿态地在二人面前跪下:“臣赵绾救驾来迟,殿下太子妃恕罪!” 说罢,他端正地伏拜在地。 与他一道前来的军士亦随之下跪,纷纷拜倒。 那些慎思宫中的军士,就算没有见过太子妃和皇太孙或者公子,也不会不知道赵绾。见得如此,皆露出惊诧之色。 我看着刚刚从假山里走出来的沈冲,又看看公子,一口气长吁而出,终于放下心来。 赵绾带来钻暗渠的军士足有三百,源源不断地从暗渠里出来,将太子妃和皇太孙护在中间。 那些慎思宫的乱兵自是不敢再对峙,转眼之间,已经溜得精光。 沈冲向太子妃和皇太孙行了礼,因得彻夜不眠而显得略有些憔悴的脸上,此时有了些解脱之色,而当他看到倒在地上气绝的皇后,目光重又变得复杂。 “皇后被乱军所杀。”太子妃道,“幸得众卿前来护驾,否则妾与皇太孙亦几乎难免受累。” 沈冲颔首,愧歉一礼:“太子妃和殿下受惊了。” 赵绾忙道:“太子妃哪里话,臣等闻知慎思宫中传来殿下与太子妃噩耗,夙夜难眠。”说罢,他怒道,“可恨中宫与庞氏恶党竟如此大逆不道,如今覆灭,亦是天意!” 这番话义正辞严,他额头上一块未消散的淤青随着眉头抖动而引人注目。我想,那时我在城外将他推下马车的时候,力气果然是用得太大了些。 太子妃叹口气:“那夜妾与皇太孙趁宫室起火,换上宫人的衣服趁乱逃出,藏身于附近废弃宫室之中,无水无食,原以为就算不会被人寻到,也要绝命于此。幸而沈冼马、桓侍郎及赵府尹今日来到,否则后事如何,几乎难以作想。”说罢,她低头拭了拭眼角。 闻得此言,我心中一哂。方才还想着如何编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