勋章5 仪式

    “伊森殿下真是爱出风头，之前那么多上将受封都是在白金议会前授勋，这次非要在翡翠宫做排场，他真是被那个贱雌迷昏头了。”一名蓝发的雄子坐在休息区的沙发里，身边围绕着几名高级雄子，他的话得得到了雄子们的赞同，他们在宴会厅的角落里窃窃私语，谈论着有关这位雄子的一切。

    “听说今天这位中将是他的雌君和之前的雄主所生的，父子一起……真是……”这位雄子举起酒杯，笑着把后半截话咽了下去。

    “请两位慎言。”费伦坐在沙发上，身边跪着一位雌虫，他的手指在雌虫嘴里挑来挑去，玩弄着他的唇舌，“伊森殿下毕竟守护着主星，倘若第九环陷落，他的能量辐射到第八环也是没有问题的。”他环视身边的雄子，看向蓝发的金希，“诸位的精神力最多也就顾及一个星舰，像我这般也只能管我自己，就算各位有诸多本事，哪位能有殿下那般惠及一个军团？”

    金希不服气地反驳：“第九环有主星的防御系统，要他那个多余的干什么？没他之前我们不也过的挺好？又不是没他活不了。”

    “您可别忘了这翡翠宫原来是黑斯廷家的。”费伦擦干净手指，把手帕扔到面前的小几上。他整了整衣服，看到了诺蒙星系的使团，带着雌侍们走了过去。

    米克尔躲在一个没被注意到的阳台上，厚重的夜色遮住了他的身影。主厅传来了拉佩斯议长演讲的声音。他不知道自己还在这里呆着干什么，他曾经有过许多失败，但每次自己的坚持都换来了丰厚的回报。他一直相信自己是幸运的，特别是在追求伊恩殿下这件事情上。他摇晃着酒杯里的液体，心里说不出的难过。他现在急切地想看到伊恩殿下，即使他让自己心碎，他仍渴望看到雄子的身影。他失神地往着窗外的附殿，想着如何才能再见到伊恩。

    米克尔的视线被忽然出现的光亮吸引，通往附殿的路上隐约看到几位穿着白色祭袍的雄子，树荫遮掩了他们的身影，米克尔的直觉驱使他回到大厅，雌虫良好的视力让他看清了眼前的一切，他的伊恩殿下，即使改变了装束，掩盖了面容，米克尔仍能从他的身形和露出的下颌认出他来。伊恩和一位身量颇高的雄子走在前面，和那位金发的雄子一样将乌黑蜷曲的长发披散在后背，从祭袍的头巾下露出来。发尾松松编成一束，压到宽阔的金腰带里。双臂缠满了金银交织的臂环，显出形状饱满的肩头。头巾随着她行进拖曳，露出他从未见过的两道黑色的翼囊线。米克尔呆呆地看着伊恩从他面前经过，他的脚步沉稳优雅，没有牵挂，面无表情地经过他，不会眷恋也不会回头。

    雄子们经过的地方有如被分开的潮水，宾客们让向两边，菲斯特站在最靠近授衔仪式的高台下，两位上将已经由拉佩斯议长和塞勒斯大法官授予了饰剑和上将的绶带，他以为仪式已经结束，要到之后的晚宴才会遇见主星系的雄子们，可看着雄子们走近，他才知道自己错了。

    眼前不知道哪个才是伊恩殿下，雄子们佩戴着繁复的金饰，被臂环遮掩住手臂的肌肉反而显出漂亮的肩膀，突出了只被长头巾遮掩的上半身，垂下的祭袍遮掩着娇嫩如玉的脚趾，纤细的链子连在紧贴脖颈顶部的短项圈上，走动时在丰满的胸脯和紧致的腰腹上扫来扫去，笔直的脊背显示出天生的优雅。四位雄子都掩住了面目，几乎只有发色和身形的区别。不，有两位带着金色的冠冕，走在前面的一位带着白色的骨冠，走在最后的一位身材修长，带着晶石的冠冕，菲斯特偷偷猜测着，忽然他看到了带着白色骨冠的雄子背后黑色的翼囊线，他心头一跳，似乎已经知道这就是他一直在等待却从未回复过的期许。

    两位上将走下高台，伊恩和伊格莱越过他们，停在高台下，四位雄子将沙维尔和哈维斯围在中间，席律抽出细长的银色佩剑，伊森伸出手，一柄金色的长剑出现他手中。“跪下……”伊森低声说，沙维尔单膝跪在伊森面前，低下头，直到剑的灼热透过礼服传到后背。哈维斯一直盯着席律，他顺从地跪在雄子面前，让他把细剑搭在他肩头。席律从头巾下偷偷地和心爱的上将对视，他看着哈维斯，用古语咏唱起一首所有虫族都没有听过的祷歌，清冽而温柔的的歌声极具穿透力，负责现场直播的媒体立刻发现歌声穿透了宴会大厅，在外面负责的直播飞行器上打开玻璃都可以清晰地听到。：

    永恒的光芒

    宇宙中充满你的荣耀

    被祝福的，被祝福的

    母巢的荣耀

    伊森弹出巨大的金色鳞翅，它向上伸展，强烈的光线四射，扑扇之间可见蓝色和绿色的反光，像涟漪一样随着鳞翅的挥动发散，他的雌君怀亚特站着宾客最前面，看着自己的长子和雄主，眼里满是欣慰。温暖和安详笼罩了翡翠宫，雄子们停止了窃窃私语，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

    侍奉主母的战士啊

    你的鲜血灼热

    你的权柄是白骨

    你将光芒献给主母

    伊森和席律一起唱着，两道同样具有穿透力的歌声响起，合声震颤着群虫的耳膜，在翡翠宫高大的穹顶里回响。卡修斯站着亚尔曼身后，角度正好看到高台下伊恩被头巾挡住的双眼。它散发着强烈的光芒，将那张可爱的小脸照得毫无表情，阴森的骨冠后缓缓升起黑色的翅翼，它弯折着立起，展开时扇了一下，露出上面白色的斑纹和蓝绿相间的鳞片，长长的尾须垂到高台之下，正落在菲斯特面前。翅翼高举着扇了几下，一双银色的长刀从肘下滑落，被修长的手指握住，流动的电浆发出邦的一声，将长刀涂得闪亮。雄子踮起脚尖，举起双手，扭动身体，双刀浮空旋转，红色和白色的剑刃在两位少将头顶升起，涟漪在群虫头顶散开。站在她对面的德瓦恩感到身体里充满了力量，血液在身体里极速地流转，他低头看了自己的双手，感觉自己现在甚至可以徒手撕开机甲的外壳，这根本不是那些雄子说的治愈类精神力。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站着的亚尔曼，这位幸运的雌侍全心地看着他的雄主，眼里却带着伤感和怜悯。

    燃烧的恒星

    黑暗中唯一的指引

    熠熠闪耀

    熠熠闪耀

    母巢的眷恋

    熠熠闪耀

    伊恩柔和的声音加入了席律和伊森的和声，它是那么融洽，缓和了穿透的侵略感，带来了一丝温柔和眷恋。伊格莱喷射出他的光翼，手握灼热的光矛悬空浮起，优雅地旋转着释放了他的加持。金色的光圈上镶嵌着繁复的符文，一道又一道地套在两位上将身上，又像水泡一样砰地消失。拉佩斯看了塞勒斯一眼，他一动不动地盯着伊恩，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目光。他在心里冷笑一声，对这几位殿下的故弄玄虚嗤之以鼻。

    赞美永恒的光

    它赐予生命

    赞美永恒的光

    它赐予力量

    柔和的光束从天而降，照在沙维尔和哈维斯身上。伊格莱的歌声低沉，让祷歌变得和谐。这束光线忽然变得越来越明亮，拉佩斯抬头看到了艾拉，它比平时要巨大数倍，明亮地投射着卡克耀眼的光芒。翡翠宫透明的穹顶毫无遮掩地让光线穿透，卫星轨道上的防御节点穿过艾拉，在地上投下清晰的影子。转播的飞行器惊讶地发现了卫星的异常，立刻将画面接入，星网上被异常的天象刷屏，德瓦恩接到了来自停泊在托卡的星舰上发来的引力异常报警。

    胜利赐予生命的冠冕

    权柄留下母巢的眷恋

    何等安详

    何等安详

    永不黯淡

    何等安详

    雄子们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这一段，伊格莱抖落附着在翅翼上的光焰，巨大的骨翼展开，锋利的边缘反射着寒光。伊恩和伊森翅翼上的鳞片飘落，他们漂浮着旋转，将鳞片散落在四周，露出透明的翼膜，流动着绚丽的光泽。塞勒斯低头看着落在自己身上的鳞片，它们融入了自己的身体，带来了舒缓的抚慰。

    席律往后退了一步，他收起手里的细剑，高声咏唱起没有歌词的结尾，拔高的声线直击在场群虫的心，A级以下的虫已经忍不住释放翅翼跟着一起共鸣。

    三位雄子震颤着翅翼，嗡嗡的哨音在翡翠宫里响起，他们一遍又一遍地释放着加持，伊森抬起手里的光剑，印着符文的金色的屏障以他为中心散开，它带着席律的歌声，带着伊格莱和伊恩的加持，从主星散开，将艾拉推回轨道。它包裹了托卡，包裹了德瓦恩和菲斯特的舰队，包裹了主星的防御节点，让上面的军雌感受到了力量和荣耀。它继续向外延伸，穿过了卡克，旋转着将它的能量带到了第四环，包裹了厄拉。它带着歌声和加持旋转着，吞没了第八环的防御系统，让那里的军雌感受到了主星雄子们的召唤。

    还有蒂拉，伊恩想着，她闭上眼，脸上出现了黑色的泪痕。她将右手的长刀向前平伸，慢慢举起，和伊森的长剑遥遥呼应，尾须垂到地上，汲取着主星的能量。明亮的熔岩爬上了她的翅膜，屏障延伸着，带上了赤红的颜色，它突破了第八环，向着星系边缘的第九环进发，它带着母巢安详的眷恋，带着主星的荣耀，感召着这颗冰冷行星驻地上的军雌，席律圣洁的咏叹歌在主星系里回响，洗涤着群虫的灵魂。

    米克尔和翡翠宫里其他的虫一起跪伏在地上，他心里已经明白，这位殿下已如卡克一般不可企及，他的娇憨可爱，妩媚狡黠，冷艳高傲都不是真实的他，也许真实的只有那莹莹双眼中的无情。殿下仁慈地赐予了自己小小的快乐，自己只能把刚刚萌发的感情埋到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