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二恍然入梦,梦断浮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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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你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副样子,瘦了好多。” 扶苏蹲在华清池岸上,捧着嬴政的脸瞧了又瞧,看到男人憔悴了许多,全然不复记忆里的神采飞扬,就像一株大树失去了养份后急速的枯败。 嬴政眼睛就跟长在了扶苏身上一样,根本不舍得移开一点点,扶苏给他清洗他表现出了十二万分的配合,让起来就起来,让蹲下就蹲下,听话得要命。 扶苏为嬴政清洗头发,发现头发里也有灰土,他怀疑嬴政要么是一脚跌进了泥沟里,要么就是去挖坟了,不然都不弄不出来这一身的尘灰。 扶苏不知自己真相了,嬴政还真就是刨了他的衣冠冢,只不过是被臆想出来的那个。 扶苏回来宣英宫看到宫人对他出现的惊讶万端,看到宣英宫里的布置熟悉又陌生,扶苏心情低落下去,开始想念他的步兰殿和嬴政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感情这东西不能受理智衡量,扶苏自然对这一世的嬴政感情也很深厚,他也有这份记忆,但记忆太久远了,久到他已经不太记得最初的怨恨。 而嬴政也由一开始的兴奋逐渐冷却下来,嬴政开始发现进入到他梦里的扶苏和他的长子其实有很多不同之处,但是他自欺欺人的不想去探究。 真正的扶苏恪守礼节,对他也很有礼仪,自称一直是儿臣,敬重得很,绝不会如此随意,也不像面前的青年这般活泼,像个小精灵一样的好动爱笑。 他的扶苏是恨他的,被他逼着做了那种事情,还被他误伤了,一定是恨他入骨,魂魄都不肯入他的梦里。 嬴政后悔得要命,悔得肠子都青了,他的孩子真的不在了,哪怕眼前的青年再相似,也不是他的扶苏了。 浮生梦既然是能让他实现心念梦想之物,为何不能将他的扶苏还给他,哪怕只能看一眼他也是愿意的。 嬴政绝望的闭上眼睛,心灰意冷想要结束这场荒唐的梦境,他不情愿用任何人去替代扶苏,虽然不知这个像极的扶苏的存在到底是什么人还是什么东西变得,可不是他想要的那个人。 可当嬴政的手捏上了扶苏的后颈,捏到的一指皮肉是鲜活得温热,他登时就下不去手了,他想抓着扶苏质问对方到底是谁,但看到扶苏的眼睛后什么都忘了问。 陌生却又极其的熟悉,嬴政都觉得自己要错乱了,这个扶苏对他很是了解,生活喜好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甚至连他微小的隐秘的习惯都非常清楚,绝对是他心念的孩子。 随着和扶苏相处的时间增加,嬴政基本可以断定长君没有骗他,他的扶苏确实回来了,但又有点不同了。 眼前的这个扶苏更加的单纯干净,纯粹的就像一尊没有经过世俗污染,也没有被他不慎弄出裂痕的水晶冰樽。 又似富贵人家娇养长大的孩子,不食人间烟火,不知人间疾苦,纯真的可爱,灵动而又活泼,完完整整的保留了一个干干净净的赤子之心。 嬴政开始设想如果有来生的话,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护好他的扶苏,让他无忧无虑的长大,再不要为了所谓的责任去剥夺他的乐趣。 他要他的孩子绝对的自由开心的成长,长成眼前之人的样子,那才是他最想看到的扶苏,轻松自在,狡猾可爱。 扶苏敏锐的察觉出嬴政对他的戒备放下了,轻舒了口气,他提出要喝酒,宫人呈上来的是秦酒,他的酒量没有上一世好,喝多一点就会醉。 扶苏怕自己喝醉了胡言乱语暴露自己的秘密,让人换成甘梨酒,但后宫储存的甘梨酒不多,因这酒多是女子所饮,可配享用的后妃逐年减少,能达到扶苏标准的佳酿还真没有。 扶苏喜欢喝的是甘梨酒,桃花酿,他推开了酒爵,浓郁的酒香闻一闻就醉人了,他不敢饮,扭头看到窗外的桂花树开的正盛,原来是秋天了。 “父皇,其实桂花也能入酒的,你可记得前几年你还和我一起采摘桂花酿成了酒,眼下也闲着,不如去找点事情做好不好?” 扶苏一出口就露馅了,他的有三世的记忆,第一世隔得时间最久而且和第三世重叠,很多事情需要仔细分辨才能弄清楚到底是何时发生的。 方才说得嘴快了一句,就将后世的事情代到了这一世的嬴政身上,嬴政喝着酒,盯着扶苏的眼神变了一变,却不想拆穿扶苏。 只要是扶苏提出的要求,嬴政都想满足他,“好,王儿喜欢什么都好,桂花酿酒朕只是听说过,王儿可会这法子,若不然朕叫宫里的酿酒师来?” “不用,我和蒙溪之前就学……”扶苏本想说他和蒙溪小时候闲着无聊跑去看过酒师酿酒,记住了法子,但反应过来这一世应该没有的,及时止住了话头。 扶苏也发现自己马甲要披不稳了,但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往下演了,“现在还不用,咱们收集花瓣即可。” 嬴政放下酒爵,微微笑着,和气得要命,“也好,一切都听你的。” 扶苏别开脸,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好闭上嘴,多说多错,还不如不说为好。 他刚一起身嬴政就站了起来,跟着他亦步亦趋的走出殿外,一直黏在他身后,他去哪儿就去哪儿,好像他能和花妖一样变成一阵风,一股烟就没了。 扶苏只好将注意力放到桂花树上,后背上盯着灼热的两道视线,完全忽视不了,几乎要凝成实质在他的背上戳出个洞来。 白色的,红色的和黄色的桂花落进花篮里,扶苏也就刚开始动了动手,后面的任务就交给了宫人去完成。 酿酒所需的桂花量很大,单靠他一个人,再加上一个只想盯着他而听不进任何声音的嬴政,他们两个就是忙活到明天早上也不一定能收集齐全了。 后面的酿酒的工艺自然也不是扶苏独自去完成的,他顶多就是个酿酒师打个下手,指点一下过程而已。 可怜那酿酒的师父在嬴政极具压迫性的目光下冷汗都冒出来了,最后还是扶苏看不过眼,找了个理由随便把嬴政拉走了。 次日嬴政没有去上朝,扶苏熬不过他睡在了他的章台宫,并不知道晚上又在鬼门关徘徊了一圈,理由不过是嬴政对他产生了欲望,又无法接受而已。 这一整天嬴政都在对他是替身和本人之间纠结,托扶苏在九原给他找替身的刺激那一下的福,嬴政现在对这一点非常的敏感。 赵高之后的寺人都在他身边待不长,嬴政的脾气变得越发暴躁,他无意识的将长得和扶苏有一两分相似或某个方面感到熟悉的人留在身边。 等清楚过来后自己在做什么,嬴政又觉得不安内疚,他不愿用任何人玷污了扶苏,也不愿让这段感情蒙上了灰。 于是就导致了现在这样,真正的扶苏出现在他身边,他又不敢去相信,哪怕这不过只是一场梦而已,也不敢放纵。 扶苏越发觉得嬴政太可怜,到底是受到了怎样的刺激才将他的父皇折磨成现在这样的,他一点也不怪嬴政的反复无常,反而耐心极好的扮演着前世应该出现的反应。 本就是他的角色,演起来也得心顺手。 嬴政慢慢的就不会再混乱了,但时间却过得很快,这三天是嬴政最快乐的日子,他每一天都希望时光可以定格,梦境可以长存。 晚上也舍不得闭眼,紧紧的将扶苏搂在怀里,感受着鲜活的心跳,感受着真实的长子,祈祷睁开眼睛后他的怀抱不是空的。 嬴政逐渐都要忘记了这不过是浮生梦演化出来的一场梦而已,开开心心的和扶苏喝着新购的桃花酿,说着话,平淡也美好。 西窗下,嬴政让扶苏靠在自己的怀中,一手搂着他,一手捏着白玉酒杯,窗外就是昨天下午两人一起种植的桃花树,树下埋了两坛刚封上口的桂花酒。 扶苏桃花酿喝得有点多了,脸颊红红的,他没有醉,酒精让他放松下来,桃花的香气淡淡的,混合着嬴政身上的龙涎香气,很是好闻。 说了好一会子话,眼皮子开始打架,扶苏好像知道快要结束,他不舍的想要住嬴政的袖子,却抓下来一块佩玉。 冰冰凉凉的玉石硌在手心里,扶苏捏紧了玉,不舍地对嬴政说:“父皇,哪怕没有我,你也要好好的吃饭睡觉,不要太劳累了,答应我,你要做个明君,不能让大秦亡了……” 嬴政眸色极深,紧紧的抱住了扶苏,也预感到了什么,心底一慌,“王儿,没有你,一切都没有意义了。你不要走,你答应过朕的,你不会走的……” “我不走,我去找你了,父皇,我们会再见面的,别急,别急……会见面的。” 扶苏的话慢慢低下去,他像是睡着了,安安静静的躺在嬴政的怀里。 嬴政只觉怀里一空,明明人还在,而他却觉得失去了扶苏。 嬴政想叫醒扶苏不要他说那些胡话,他不爱听,但他也忽然觉得困倦了,眼睑不受控制的阖上,视野里的光亮逐渐消失了。 等嬴政醒过来,他已经是在床上,怀里空荡荡的,而心头也空了一块。 突然感觉到手上有异样,左手拿着一个酒壶,闻了闻气味,居然是桃花酒的味道,嬴政立刻爬起来,叫来人问长公子去哪儿了。 宫人害怕支支吾吾的表情让嬴政激动的心沉了下去,果然是一场梦而已,他扭头却看见了窗外的一株幼小的树苗。 那是他和扶苏亲手种下的桃花苗。 嬴政的视线凝滞住了,呆呆看了许久许久。 半个时辰后嬴政就提见了长君,长君得意一笑,对他的反应早有预料,他说:“陛下相信我,陛下和长公子还有再见的时候,只要我们合作。” 嬴政听到自己毫不犹豫的声音,“好。” 不管合作是什么,他都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