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怀疑辉然身份

    两小时后，汽车平稳地停在了一栋别墅前。别墅的大门大开着，前面的草坪上站着沈辉的父母和姐姐，小女孩在草坪上追着蝴蝶跑来跑去，一派欢快天真的样子，反而其余站着的人脸上都有些担忧的神色。

    车门打开了，下来的是穿着黑色长风衣的红发少年。他站在那里像是一杆竹子，风衣下露出他纤瘦挺拔的小腿。他在路面上站定，和众人一一对视，眼睛里没什么表情。他转过身，扶着身后的徐然出来。

    徐然弯着腰从车里出来，看见那些熟悉又陌生的长辈们，有点不好意思又很开心。他和少年手挽着手站在那里，等待着什么。

    沈辉从车的另一侧出来，把车钥匙揣在口袋里，挽着徐然的另一只胳膊。三人就这样并排走向别墅，沈辉对着家人们挥手，

    “爸妈，我回来了。”

    “小辉，徐然。”沈家二老迎上来，先去握了握徐然的手，嗔怪道，

    “长这么大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回来看看我们？”

    徐然很不意思地低头，悄悄看着沈辉的神色，像是刚入门的小媳妇儿一样红着脸，任由两位老人亲昵地数落着自己。

    几人终于寒暄完毕，便都不自觉地将目光转移到了旁边站着的少年身上。虽然少年那头鲜红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睛，但脸庞的轮廓和站着的姿态却隐隐地让他们觉得熟悉。

    “这位是……”

    沉默的少年对他们轻轻颔首，

    “叫我辉然就好，徐然也是这么叫我的。”

    二老对视一眼，沈辉说的原来是真的。徐然真的有了个和自家儿子很像的小情人，还对他忠心耿耿得不得了。本来沈辉在电话里说的时候他们还是半信半疑，这下亲眼看见他们虽然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吓了一跳，要是没提前说，这少年站在那里还真像儿子的私生子。

    他们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这名叫辉然的少年，少年也只是安静地站在那人任凭他们看来看去，而把目光不时落在徐然身上。

    “对了，不是说让我们帮你们搬东西吗？家具什么的都打包好了吗？今晚上我们住在哪里？”沈辉像是忽然想起来，问道。

    “你的房间还没动，只是把被子什么的晒了晒，好让你们看它最后一眼。你们今天可以住在那儿，不过三个人的话要打地铺，不然就太挤了。”沈母回答道，一边的辉然忽然轻轻叫了一声，大家把目光都看向他，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女孩也跑了过来，紧紧地抱着少年的大腿不撒手，眼睛亮晶晶地仰头看着这个陌生人。

    “小宁他很喜欢辉然呢。”沈辉的姐姐显然有些惊奇，自家女儿一向不喜欢陌生人到家里，却不知道为什么她跟少年如此亲近。

    “哥哥陪我玩。”小女孩软糯地说，身体也紧紧靠在少年身上，摇晃着少年的腿。

    沈辉显然有些窘，嘀咕着，“怎么她就没这么粘着我呢？真是奇了怪了。”他看向辉然，

    “你要不想陪她玩也没事，小屁孩就是爱玩爱闹的。”

    “没事。”少年轻轻说，犹豫着对着小女孩伸手，女孩很乖地把小手放在少年手里，露出甜甜的微笑。

    很快一行人都进了别墅。桌子上摆着糕点和茶水，男人们都在后厨忙碌着，沈母和女儿在客厅里喝茶，偶尔透过落地窗看看花园。花园里铺着小宁最爱的毯子，上面放着水果，面包，糖果和饮料。少年手里折着一只千纸鹤，刚刚折好就被女孩抢走，女孩对着天空举起那只千纸鹤，在草坪上飞奔着，像是一匹欢快的小鹿，在她身后，少年的目光紧紧跟随着。

    “妈，你有没有觉得辉然长得特别像我弟？”姐姐喝了一口热茶，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真的，他刚下车的时候我没看清，还以为是我弟站在那里的。”

    “毕竟徐然那孩子那么迷恋小辉，找个像他的人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沈母倒是不奇怪，“毕竟当年那孩子的心意大家都知道，要不是小辉有了女朋友，恐怕那孩子也不会轻易死心，只是他们居然还能再遇见，小辉居然还为他离婚了。都一把年纪了，居然还这么折腾……”

    “妈，就说你又跑题了，再说现在离婚结婚什么的都不是什么稀奇事情了，还有人四十多岁跑到珠峰上追逐梦想的呢。”姐姐翻了个白眼，然后继续看着接过女孩手里的花朵，微笑着抚摸着花瓣的少年，

    “总觉得他们三人之间有种微妙的联系，简直像是一家三口一样……”

    沈辉端着一盘水煮鱼走了进来，听见姐姐的话，皱了皱眉头，

    “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三口。还有，这话不要在辉然面前说。”

    “小辉，话说辉然的生父是谁？他是哪里人啊？”姐姐拿起一块糕点。

    沈辉倒是被这话问住了，半天摇摇头，

    “我没问过。”

    “要是你们打算就这样过一辈子的话，还是摸摸底比较好吧？要是没准备的话，后面等他父亲找过来不就很麻烦吗？话说他成年了么？徐然真的没违法吗？”

    “应该没问题吧……”这下连沈辉也意识到自己对少年了解的贫乏。少年似乎总是很低调，一点也没有张扬跳脱的感觉。

    “什么叫应该？”姐姐的长指甲恨铁不成钢地戳着他，“赶紧去问啊，这些问题可大可小，要是违法的你难不成要为他去坐牢啊？他跟徐然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应该是，养父子？”沈辉记得一次自己似乎好像看见了家里的户口本。

    “那也肯定有证明文件之类的。”姐姐很笃定地说，“你在家里看见过吗？”

    沈辉一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表情，姐姐叹了口气，刚想说什么，沈父就风风火火地端着菜跑了出来，后面跟着拿着碗筷的徐然。姐姐就不说了，出去叫他们回来吃饭。

    沈辉这次没什么食欲，脑子里一会儿想起少年说的那个秘密，一会儿想起姐姐的话，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团迷雾中，脑子里像是隐隐有些头绪，可仔细思考又怎么都抓不住了。

    “小然，吃这个。”沈母把一块红烧肉夹给徐然。

    “伯母，徐然他刚下高速，不能吃油腻的东西。”少年很自然地把那块红烧肉夹到自己盘子里，

    “这个就让我尝尝吧。”

    沈母一愣，看见少年和徐然都是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显然彼此之间已经形成了默契。

    这时，沈父用手肘碰了碰沈母，沈母想也不想地把胡椒瓶子递给他，全程两个人连语言交流都没有，全靠平日里积累下来的习惯就配合得天衣无缝。

    如果自家父母是几十年下来才养成的习惯，那么少年和徐然到底花了多久，才能不必对方开口就能知道对方的心意？但问题是，少年只有十六岁。

    十六在他来说是个很敏感的数字，因为正是十六年前，徐然离开了他。这样算起来，少年到底是什么时候跟在徐然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