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受伤

    江至胜居然有枪！

    许双沉下意识朝后连退好几步，周围响起混乱嘈杂的脚步声和喘息声，紧接着又是‘砰砰’两声枪响。

    有人抖着声音叫了他一声，却换来江至胜一阵发笑：“封久安，这枪眼熟吗，是不是跟你的一样。你想要枪时轻轻松松写个申请就行，我想要个什么东西，求了她那么久，她才勉强同意。”

    “不就是死了个爹吗，有的人出生就没老子。”客厅的黑暗缓慢褪去，外面的灯光映照进来。江至胜适应了昏暗的环境，能模糊看清室内的布局。他躲在客厅的沙发后面，听见自己因为兴奋而急促的喘息。

    他不禁在想，如果这个时候把封久安杀了，那个女人……那个女人脸上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光是想想，就足够让他亢奋的浑身发抖。

    “我爹死了，所以我考上警察，想告诉大家不是每个警察都收黑钱。”封久安的声音从冰箱后面传来，“你没爹，所以你就为非作歹。怎么，多开几枪，你就能多几个爹吗？”

    要不是现下场合不对，许双沉还真的差点笑出来。

    他光知道这孩子喜欢闹别扭，平时呆呆愣愣的，没想到也有牙尖嘴利，说话气死人的一天。

    这里动静这么大，亏得是现在时间还早，周围的住户要么没下班，要么在外面用餐。再加上这边住户本来就混乱，醉酒闹事、夫妻吵架的事情层出不穷，一般人很少会往枪声上响。

    但如果他们闹得再凶一点，怕是会招来邻居。

    “胜哥。”虎子手腕套了个手铐，被铐在茶几上走不了，“要不然你还是赶紧走吧，被抓到就不好了，咱们怎么跟邹叔交代。”

    一听见这个姓，许双沉眼神立马沉了下来。能被他们自降身份，以下属的口气叫邹叔的人，一定很有身份地位。在汉东市，最出名的姓邹的，许双沉只能想到那一位。

    邹致远。

    “你回去告诉邹致远。”许双沉说，“我知道那个秘密在和平庄，所以他永远别想从我手中拿走这块地。”

    许双沉这么说，只是诈一下江至胜，其实他根本不知道是什么秘密，谁知道这一诈居然真的诈出来了一些东西。

    江至胜看样子已经萌生了退意：“他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失手过。”

    黑暗中，许双沉看见江至胜的身影朝门口的方向移去，眼看着就要离开。邵荣冷声道：“不能让他走！”

    说话的同时，邵荣身体越开身前的障碍物，翻滚落地，迅速朝江至胜冲去。

    “砰砰！”

    江至胜抬手又是两枪，枪枪对准许双沉。

    这两枪开的真是猝不及防，在场没有一个人能想到，江至胜根本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被邵荣抓到，他铁了心想要杀许双沉，杀掉这个本该在十四年前就和封夏一起死掉的男人。

    又或者说，他其实已经看出谁才是软肋，所以才直击要害，让邵荣不得不回去保护许双沉。

    果然，这两枪一开，邵荣顿时转身，放弃眼前的江至胜。

    一左一右两道人影，在黑暗中朝中间扑过去，江至胜听见有人闷哼一声，似乎是中了枪。

    他不知道这枪到底打种了谁，但不管是许双沉还是封久安，总归是让他高兴的。

    客厅里乱做一团，江至胜冷眼瞄向虎子，在要不要杀掉他们两人中间犹豫了半秒，最终还是拉上保险栓，将枪支收回，拉开大门，逆着光迅速下楼。

    谁知道他才刚下楼，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冷笑，紧接着一棍子敲在了他的头上，又重又很。

    江至胜顿时跌倒在地，眼前一片漆黑。

    昏倒的前一刻，他看见三个口罩男出现在面前，其中一个的身形似乎有些眼熟，一边拎着棒球棍蹲下，一边冷笑开口：“能想到你有今天吗，胜哥。”

    费了那么大的劲，还暴露了他有枪的事实，才在许双沉和封久安手里逃出来，没想到转眼就栽在这三个无名之辈中。

    江至胜努力想要保持清醒，却还是昏了过去。

    下一秒，无名之辈贺林祥就大呼小叫：“快快快！把人抬到车上，别被人看到了！”

    两个小弟哼哧哼哧抬到车上，贺林祥将车门迅速拉上：“走走走，去汇丰村！”

    小弟也是脚速惊人，车门还没有完全关上，油门已经踩起来了。等到车门完全关上，面包车都往前窜出一大截。

    在他们车子刚刚开出去，目睹了一切的邵荣果断钻到封久安的车上，迅速跟了上去。

    邵荣边开边给许双沉打了个电话：“你问小安，在楼下安排人了？”

    许双沉说：“没有，应该不是他的人。怎么了？”

    邵荣说：“我刚出来，就看见江至胜被人敲晕带走，不知道是不是寻仇的。我现在正跟在他们身后。”

    “好。”许双沉说，“小安受伤了，我先带他去医院，你那边有情况了随时通知我。”

    “嗯。”

    电话刚挂，贺林祥的电话又打了进来，许双沉估摸着他应该没什么事，再加上这边情况紧急，就直接挂断了。

    封久安刚刚中枪了，虽然没有伤到骨头，但手臂被子弹射出一条极长的伤口，周围的肉都被烧焦，卷了起来，虽然刚才已经做了紧急止血，但还是要尽快送到医院才行。

    “我先送你去医院。”许双沉将封久安扶起，“还能走吗？”

    “嗯。”封久安只是胳膊受伤，虽然伤口处传来阵阵烧灼般的刺痛感，让他头疼欲裂，但走路的话还是没有问题的。

    “枪响这么多声，肯定瞒不住。”许双沉说，“待会肯定会有民警过来调查，在不能确认这里的派出所有没有被渗透的情况下，欣雨，彤彤，你们跟着一块去医院。”

    两个小女生也被刚才的枪声吓到了，六神无主的情况下，自然许双沉说什么就是什么。

    许双沉扶着封久安下楼，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贺林祥又打了两个电话，许双沉有些不耐烦地挂断，翻出诸远的号码。他正打算拨打，封久安伸手挡住屏幕。

    “现在不说也得说。”许双沉低声开口，“提早说，还能把主动权掌握在我们手中。不然这事捅到督导组那里，你还能待在专案组吗，你爹的案子还查不查了？”

    封久安又把手缩了回去，难得服软：“但是我今天的情况没上报，我会接受很大的处分。”

    “交给我吧。”许双沉说，“现在这种情况，只能赌一把了。”

    封久安没问他赌什么，是因为他知道许双沉话中的意思。

    只能赌一把，诸远还是从前的诸远，没有变过。

    “他怎么老是在通话中。”贺林祥电话打不通，烦躁的要死，“大半夜的怎么这么忙。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再不接我电话……”

    贺林祥也想不出来威胁个啥，烦躁地又打了一个，对方还是在通话中。

    “妈的，打个电话这么长时间，上个床倒恨不得捅完就跑。”贺林祥真是气得咬牙切齿，火冒三丈。

    旁边的小弟还不开眼的凑过来：“小贺总，要不要我把大嫂‘请’过来？”

    贺林祥差点被他逗乐了：“你要是早十四年绑他，说不定还真绑的过来。现在，你能碰到他我叫你爹。”

    “算了，给他发个短信提醒他一下好了。”贺林祥低头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过去。

    【你赶紧过来，等你半天了。】

    “贺林祥。”在车上被颠簸着醒过来的江至胜终于听出了贺林祥的声音，“敢绑我，你活的不耐烦了？”

    “绑你他妈的怎么了。”贺林祥冷着脸在江至胜身上狠踹一脚，“要不是我来的匆忙，老子非得弄点K粉灌你嘴里，让你尝尝被人下毒的滋味。”

    “哈哈哈哈。”江至胜被他踹的大笑，“K粉而已，又不是没吸过。难道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不快乐吗，跟许双沉上床的感觉怎么样，屁眼被插的很爽吧。”

    “操你妈！”贺林祥泄愤似的在江至胜身上狠踹几脚，却一点都不解恨，“我弄不死你，我不信贺。”

    江至胜痛得闷哼一声，蜷缩着身体咳嗽着，好半天才喘息着说：“那种感觉你真的不想再试一次吗，我看你那天可是很喜欢的样子，叫的那么浪，所有人都看的一清二楚，啧啧啧。”

    贺林祥脖子上的青筋都绽起，江至胜又边咳边笑了起来：“我还为你们拍下了爱的证明，怎么样，想不想看？”

    市公安厅专案组办公室这里，诸远失去了许双沉消息一个小时之后，接到了许双沉的电话。

    其实这是许双沉十四年来打给诸远的第一个电话，诸远却没有想象中的高兴。

    因为他知道，许双沉多半是发现了他的跟踪。

    “你派来跟踪我的警察还没找到这里吗？”

    诸远笑了笑：“都离开体制这么多年，意识还是这么强。”

    “我们刚刚遇见江至胜了，他有枪。”许双沉直接开口交代了部分事实，“小安受伤了。”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会碰到江至胜，小安又去查对方的场子了？”

    许双沉那边似乎响起关车门的声音，诸远听见他的声音远离了一些，吩咐了一句‘市医院’，才接着说：“不是，总之情况有点复杂。”

    诸远沉声道：“我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听你把复杂的事情说清楚。”

    电话两端，彼此沉默着。

    车厢内逐渐蔓延的苦涩铁锈味。

    办公室里仍旧嘈杂的案情讨论声。

    许双沉终于开口：“诸远，我能相信你吗？”

    诸远毫不犹豫，且斩金截铁：“你可以永远相信我。”

    “春北桥的枪击案，不要让当地派出所处理，专案组直接介入。我这里有证人，可以证明江至胜犯罪。”

    “我需要见你。”

    “市医院。如果要带人，带上你最信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