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见

    风从破碎的车窗灌进来，充斥着粉尘的空气让贺维并不好受。以三百公里时速全速飞驰的悬浮车摇摇晃晃，周边的景色隐没在昏黄的尘埃里。贺维不敢停下，即使他离主城区已经有五百公里远。

    他怕机器人追上他。

    贺维瞥了一眼副驾驶上的一箱高档酒。如果能畅快地喝这种酒，被一群机器人追算什么？鬼知道他有多久没喝过酒。

    这颗过度开发的星球上资源稀缺，贵族的大爷们怕平民和自己抢酒喝，索性把酒定为贵族的专属物品，必须要有酒券才能买。贺维太想喝了，忍不住偷了一箱。

    破破的悬浮车风驰电掣，直到离主城区八百公里远，贺维才选了一座高楼的房顶停下。他把一箱酒从副驾驶里小心翼翼地抱出来。为了躲避风沙，他顺着楼顶的楼梯进入建筑的内部。

    建筑里干燥，昏暗，破铜烂铁堆的到处都是，机器人的断臂残肢从一堆堆的废弃物中支楞出来，破布挂在上面，像坟墓上插的经幡。贺维草草整理出一小块空地，盘腿坐下，打开随身携带的手电，四周瞬间亮堂起来。

    贺维看了一瓶酒。浓烈的香味充斥房间。他先啜饮一小口，在嘴巴里含了含，感受酒的芬芳。酒汁顺着干渴的喉咙淌进胃里，四肢百骸都活泛了。

    他舒爽地叹息，一口口美酒下肚。酒精逐渐麻痹感官，贺维觉得天旋地转——他只是站起来，爬上废弃物堆成的小山，哼着他从贵族的门前经过时听过的小调。他的声音低沉，在偌大但拥挤的房间里扩散：

    “我亲爱的机器人啊，

    你为什么这样着急离开？

    系统会遭遇新的障碍，

    你不会再会来，

    不会再回来，

    就这样消失在小行星之外，

    请你尽快告诉他们呀，

    机器人们在这里是否会爱？

    我们都在等待，

    仍在等待人们的到来...”

    唱着唱着，贺维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他回头一看，是一只人的小腿。贺维的酒醒了半分，大着胆子凑近看了看，把他绊倒的人腿上，皮肤破损的地方露出电线。他才骂骂咧咧：”哪个神经病把机器人造的像人...”说着就放下手里的酒，拉着那根小腿往外拖。

    幸好压在机器人身上的东西不多，贺维东扯西扯倒是真把那玩意扯出来了。贺维看着机器人的身体啧啧称奇。这具身体太漂亮了，在肮脏的废弃房屋里埋这么久还是难掩光华。薄薄的肌肉，光滑的皮肤，黄金比例。贺维好奇地用手戳机器人胯下的物体，想：连这里都这么漂亮。

    他以暧昧的姿态蹲在机器人两根大腿之间，俯下身仔细端详机器人的样貌：高挺的鼻子，金黄的头发，薄薄的唇，他甚至掰开机器人的眼睛观察淡蓝色的人造虹膜。长长的淡色睫毛刮得他手指发痒。贺维总结道：下面真男人就是脸太娘炮。

    贺维喝酒喝的累了，顺势倒在机器人的身上。人造皮肤质量极佳，冰凉润滑，丝绸质感。喝醉的贺维浑身滚烫，手掌温热，机器人的皮肤凉爽，正好用来降温。他在机器人身上上下其手，不亦乐乎，把正面胸口上上下下摸过一遍后，准备临幸后背。

    贺维顺着锁骨摸上脖颈，手放在颈椎上，反复摩挲，迷迷糊糊地摸到一块凸起，试探性地摁了摁。

    然后机器人就醒了。

    没有开机的杂音，没有突然坐起。他就像一个不情不愿地从沉睡的状态醒来的人一样，缓缓地睁开眼睛，沙哑地说：“你好。”

    贺维支起半个身子，说：“早上好，机器人。”顺便晃了晃手里空空如也的酒瓶。

    “开机者有权输入一条行为准则。”

    “准则？什么准则？”贺维大着舌头说。

    “行为准则。即，我必须遵守的东西。”

    “噢噢...我懂了。那你要让我笑。”

    “命令录入：取悦。”

    ”你知道我怎么才笑得最开心吗？“贺维神秘地凑近机器人的耳朵，压低声音，勾起嘴角：”我要看到上面那群贵族死完了我最开心。”他说完了又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