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4 何弘奕的心思
一家三口收拾一番后，开开心心地出门了。一秋手上抱着顾骄，何弘奕推了两个箱子。两人一前一后走着。 小孩很高兴，咿咿呀呀地一直讲话。一秋看着他，又看了看前面身材高大的何弘奕，脸上扬起淡淡的笑。 走到小区门口，何弘奕突然停下来，把箱子放在路边，回头道：“你在这等我，我去把车开过来。” “？”一秋茫然，还不及问出口，男人已经走远了。 他不记得自己有买车，至于何弘奕，来L县的时候应该也没开车。 一秋以为自己今天收到的“惊喜”已经够多了，无论男人还有什么把戏，他应该都能静若兔子，淡定面对。 但是当何弘奕把那辆黑色的宾利飞驰开到他面前的时候，一秋还是觉得自己真是太年轻了。 他对车知道得不多，但也知道宾利很贵。而且，在这个小县城开这样的车，相当于把“土豪”两个字写在脸上。 男人把车停在小区门口的时候，已经引来了一些侧目，等何弘奕从车上下来，更是有人朝他吹口哨，三三两两的人群聚集过来。 路人们看到一个大帅哥，开着一辆顶级豪车，这种电视剧中的场面一年也遇不上几回，自然沸腾。但是顺着帅哥的视线看去，看到的不是美女，而是另一个男人和小孩，众人又纷纷窃窃私语。 被众人指指点点，一秋立刻烧红了脸，浑身不自在。 他瞪了男人一眼，何弘奕朝他笑得温柔，小跑着过来，轻轻地揽了他一下。 人群瞬间安静了。 何弘奕像是觉得不够引人注目似的，捧起一秋的脸，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一秋过于惊愕，忘了反应，四唇相接足足有几秒钟的时间。 “嚯！”人潮瞬间哗然。 偏偏这时候顾骄还不要命地添油加醋：“哇，爸爸，骄骄也要亲亲嘛。” 男人这才放开一秋，快速地在顾骄脸上啄了一下。 这下人群更加沸腾了，纷纷交头接耳猜测他们的关系。 男人一连串的动作另一秋始料未及，他又羞又怒，踩了何弘奕一脚，就把顾骄丢给对方。 一秋低着头，不给何弘奕一个眼神，也不去理会周遭的人，兀自推着两个大箱子走到车边上，何弘奕连忙跟过来帮忙。 男人把箱子放到后备箱后，一秋立刻抱着孩子钻进车里，何弘奕后脚也坐在驾驶座上。 一秋故意抱着孩子坐在后座。车开了有半小时了，他都没跟何弘奕说一句话。 男人频频从后视镜里瞥着后座的两人，顾骄一直用眼神跟何爸爸交流。 而一秋时而看看窗外的风景，时而和儿子聊聊天，但就是不理男人。 过了半晌，何弘奕终于憋不住了，从后视镜里打量着一秋，试探道：“生气了？” 一秋冷哼一声，假装没听到。 “一秋，我是不是又有哪里做错了？”何弘奕隐隐知道对方为什么生气，但也不太敢确定，“你告诉我，别不理我。” “没有，你好的很。”一秋的语气听不出情绪起伏。 但这才是何弘奕最怕的。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何弘奕也发现了，一秋在真正生气的时候，会变得非常冷淡。 “不不，你生气肯定是我不对。”何弘奕狗腿道，又给顾骄递了个眼神。 果然小孩很懂他，悄悄给爸爸比了个OK的手势。 顾骄摇了摇一秋的手臂，凑过来撒娇道：“爸爸，何爸爸做错了什么，你跟我说说嘛。我绝对不告诉他。” 父子俩的互动一秋都看在眼里。看着小孩故作神秘的样子，一秋掐了掐他的小脸，明察秋毫道：“少来这套，你这小间谍，早就被你的何爸爸收买了。” “额——糟糕，被爸爸识破了，间谍计划失败。”顾骄夸张地扮着鬼脸，手刀在脖子上抹了一下，笑倒在一秋身上。 一秋也笑了，顺手把小孩平放在座位上，拍着他的背哄道：“骄骄躺着睡一会儿吧，这一路长着呢。” 顾骄毕竟是小孩心性。他翻了翻身，觉得这坐垫很软，很有弹性，便舒服地闭上眼睛，忘了其他事儿。 一秋把孩子安顿好后，抬起头，就看到后视镜里的何弘奕，正深情地看着他们笑。 两人的目光在后视镜里交汇。 一秋瞬间释然了。 其实他也不是多生气，只是觉得过于高调总归不太好。人言可畏，县城里的圈子又小，指不定小区门口的那群人里就有认识他的，或是他的同事什么的。 他是L县土生土长的人，这些年又在体制内工作，顾虑总是更多一些。 但这些恐怕是近几年在国外生活的何弘奕没有想到的，所以他除了刚上车那会儿有点窘迫，想通了之后也没有怪罪男人。 何弘奕依然从后视镜里殷切地望着他。 一秋被看得耳热，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和男人解释自己的顾虑，便挑了挑眉，随口问道：“这车，是租的？还是你新买的？” “嗯，刚到货，喜欢吗？”何弘奕眉心舒展，终于松了一口气。 “不错。”一秋环视车内一圈，然后在座椅上靠了靠，“很舒服。” “你喜欢就好。”何弘奕表面上很淡定，但握在方向盘上的手却紧了紧，“这是特地给你准备的，还担心你不喜欢。” “给我？这不合适吧，太贵重了……”一秋挪了挪屁股，明明上一秒才夸坐垫舒服，忽然间就觉得坐立难安，“我心领了，我们这小地方，也开不了这样的车。” 何弘奕揉了揉眉心，劝道：“现在可能没什么机会，但以后总有机会的。难道你打算以后就一直留在这儿吗？” 男人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一秋愣了愣，瞬间了然，不过他没想到何弘奕会突然说这个。其实一秋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但一时之间也不如何作答，便转头看向窗外，避开男人的目光。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你先专心开车。” “一秋……”何弘奕欲言又止，手指不自觉地在方向盘上扣着。 车内一阵沉默。 汽车缓缓地行进在公路上，一秋看着窗外的行道树向后慢慢退去，心情却没来由地沉重起来。 他收回目光，落在身旁小巧的身躯上。小孩已经睡熟了，正砸吧着嘴，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像是做了一个美梦。 一秋给他盖了一块小毯子，摸着儿子的小脸蛋，也扬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何弘奕被这一副画面刺激到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一秋，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有接受过我？刚刚在大门那亲了你一下，你就生气。送你一件东西，你又断然拒绝。问你以后的打算，你连谈都不想谈。我在你心里究竟是什么？” 男人话里满是委屈，一秋才知道他是完全的误会了。 “我……不是你想到那样。我只是不想……”一秋急得有些语无伦次。 “难道你怕人家知道我们的关系？你根本就不想公开是不是？”何弘奕因为这个猜测，脸色彻底黑下来。 “没有……我……”一秋刚想矢口否认，停顿了一下，又认真对何弘奕解释道：“我们家这里是小地方，不同于S市，更加不同于M国，人们的观念也没那么开放，所以对同性恋的接受度没那么大，我们这样的关系在他们看来可能很怪异，也很难接受……我希望你可以理解。” “哦……”何弘奕脸色缓和了一些，但不免还是有些落寞，“原来我这么见不得光吗？你是不是还想把我当做一根想丢就丢的按摩棒？你不会根本不打算带我见你的父母吧？说什么旅行过年，其实都是骗我的吧？” 何弘奕越说越离谱，一秋还是第一次见到男人胡搅蛮缠的这一面，有些无奈的失笑，“你瞎说什么呢，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想我们在公共场合要低调一些。至于我父母，我想他们会接受的。毕竟我……” 一秋的目光又落在顾骄身上。他本来想说，毕竟他爸妈当初连他生孩子这事儿也接受了，现在把孩子的生父带回去给二老过目，父母应该没理由反对吧。 但这些话一秋还无法对男人说出口。 何弘奕顺着他的目光看到睡得正香的骄骄，也大概明白了一秋的意思，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希望你理解。”一秋再次歉然道。 “行，我理解。”何弘奕闷闷地应道。 “还有，宾利真的太贵重了，你自己留着开吧。” “没什么贵重，我的，就是你的。”男人一字一顿道，还想再争辩。 一秋直接瞪了他一眼，“这事儿听我的。” 何弘奕立马蔫儿了，“哦。” 一秋看他沮丧的表情，突然有些想笑，但只能极力憋着，强装严肃：“我希望以后有什么事情，你能先跟我商量一下。” “好。”何弘奕又乖乖点了点头。 他仍在后视镜里望着一秋，见对方没什么要说的了，他才开口道：“我都答应了你这么多要求，那你现在是不是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说。”一秋傲娇地抬了抬下巴。 良久，何弘奕都没有说话。一秋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 男人的声音犹如流水击石一般扣在他的心上： “在你心里，我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