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众人来到厢房时，正有人在苏小公子的门前做着法事。

    那道士穿着破旧的道袍，尖嘴猴腮面黄肌瘦的样子。他左手拿着桃木剑，右手拿着三清铃，在他面前还摆着一个小小的香炉，这道士就围着香炉左右横跳，嘴中还念念有词，疯疯癫癫的样子令人发笑。

    “五雷三千将，雷霆八万兵，大火烧世界，邪鬼化灰尘，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

    一声令下，香炉中立马燃起了蓝色火焰，那火中像是有一个人脸，一脸狰狞极力挣扎着，那火焰还一直在发出痛苦的哀嚎声。

    骤时，庭院里狂风大作，柳树不断地弯腰点头，阴森诡异的气氛笼罩在林府的上空。

    修月没想到这个妖道竟然还真有两把刷子，虽然净是些唬人的玩意儿，但是可以唤来众小鬼帮忙说明还是有些道行的。

    凡人看不见，可是他却看得分明，那香炉里还有妖道的周身都是些孤魂野鬼，刚刚苏小公子突然发作怕不是这妖道弄的小动作。

    妖道甩出几张符咒，又在空中没有章法的空劈了几下，那几张符咒瞬间燃了起来，而香炉里的火开始逐渐熄灭，庭院里的风也平静了下来。

    那妖道在众人面前尽力表现了一番，还装作没注意来人似的，惊讶的说道：“林夫人怎么来了？那些邪祟已经让我摆平了。”

    林夫人惊魂未定，对妖道说：“多谢道长，我侄儿他怎么样了？”

    妖道说：“我听见小公子的房中有异样赶忙冲出房门，我赶到这里时那些邪祟已经把小公子的房门团团围住了，贫道只好摆出法阵与他们缠斗了起来！”

    “那真是辛苦道长了。”林夫人说道。

    那妖道摆出一个流里流气的笑容，说道：“除魔卫道正是贫道应该做的！”

    “哼。”胡漓在修月身后发出了一声嗤笑。

    那妖道装作不以为意地问道：“林夫人，这两位是？”

    林夫人笑着介绍道：“这两位是我儿的朋友。”

    妖道的脸僵了一瞬，对修月他们说道：“老先生，之前是贫道失态了，还请先生莫怪！”

    胡漓上前笑道：“不怪不怪！我还要对你道歉呢，不知道我那一脚伤没伤到道长啊？”

    妖道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像是要发火却在林夫人面前不好发作，脸上的肌肉抽搐着，难看极了。

    “你们认识？”林夫人疑惑的问。

    修月对林夫人笑着说：“一面之缘而已。”说完看向了妖道。

    妖道怕修月再多说什么，连忙笑着附和：“对，见过一面而已。”

    林夫人点点头，对妖道问：“那这邪祟何时能除净啊？不能再让这孩子受这等苦了啊”

    妖道回道：“我明白夫人的感受，但是这孩子的命格特殊，容易招惹邪祟，想要根除怕是比较难。但是夫人放心，等我把护身的法器做好后，保证这孩子不再受邪祟侵扰！”

    “那就多谢道长了！翠儿，带道长去拿赏钱。”林夫人回头唤道。

    翠儿走上来说道：“道长跟我来吧。”

    两人走后，修月对林夫人说道：“林夫人，我们可以进去看看小公子吗？”

    林夫人连忙说道：“可以，先生这边请！”

    打开房门，却不见任何人影。

    林夫人说道：“估计在里屋躺着呢，我先进去看看。”

    林夫人走过屏风，她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我们昀儿在发呆吗？出来见两位新朋友好不好啊?”

    “昀儿！你要去哪儿？”林夫人惊呼。

    修月正想看看发生什么事了，一个赤脚的孩子突然跑了过来，对着他“啊啊”的叫着，像是要与他对话，可是谁也听不懂他要说什么。

    修月见到这孩子后脸色突然变得煞白，脚步不稳连连后退，胡漓迅速接住了他，他勉强对胡漓说道：“我没事，让我坐下休息会儿。”

    这时，苏昀突然蹦出一个“我”字，叫在场的人都大吃一惊。

    林夫人最是激动，高兴地抱住苏昀说道：“好侄儿！你刚刚是说话了吗？你是会说话的对吗？”

    苏昀常年没有情绪的脸现在却有了神采，他双手隔空抓向修月，不住的说“我我我”，想要挣开林夫人的怀抱。

    修月叹了口气，对林夫人说道：“林夫人，放开他吧……”

    那小儿像是见到了什么亲人似的，亲昵地抱住了修月，胡漓想拉开苏昀，修月却止住了他，他伸出手抚摸着苏昀的头顶。

    修月弯下身子，在苏昀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苏昀便晕睡了过去。

    修月示意胡漓把孩子抱起来，他对一头雾水的林夫人说道：“林夫人，这个孩子的病我可以帮忙，但是我需要准备一个晚上。”

    林夫人大喜，说道：“太感谢了！先生要是有什么需要我们的地方尽管提！”

    “这个只能由我亲自来了……”修月说道。

    “那就麻烦先生了，我相信先生的实力！这孩子怎么教都不肯开口说话，如今见到先生却如此激动，他亲娘看见怕是要吃醋哩！”林夫人笑得要合不拢嘴了。

    修月他们告别林夫人后便回到了客栈。

    这一路胡漓安安静静的什么话也没说，自己坐到桌案旁默默地喝着茶水。

    修月见他一脸反常，问道：“胡漓，你怎么了？”

    胡漓酸道：“你怎么不告诉我你已经有个孩子了？”

    修月一脸莫名其妙，说道：“我有什么孩子了？”

    胡漓两个胳膊交叉抱在胸前，说道：“那孩子一看见你就那么高兴，你还一脸震惊的样子，你敢说你跟那个孩子没有关系？”

    “……确实有关系。”修月说道。

    “什么？！那个真是你的儿子？”胡漓大受打击。

    修月失笑道：“怎么可能是，你在想些什么啊？”

    胡漓一脸疑惑的问道：“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修月沉默着走到了胡漓的身边坐下说道：“那个孩子是另一个我……”

    “什么？！”胡漓惊得都破音了。

    修月无奈的说：“其实我现在是三魂丢一，七魄去二的状态。那个苏昀应该是转世的我。”

    “……”

    “我估计着那孩子之所以突然发作跟我的苏醒有关，给指路的和尚怕是算到了我的存在……这个孩子痴呆也是因为魂魄不完整所致，如今我来了估计是想和我融为一体吧。”

    “那这该怎么办啊？”胡漓难以接受的说道。

    “别急，我有办法。”修月对他施展一笑，安慰道。

    胡漓问：“什么办法？”

    “天机不可泄露！”修月笑道。

    “哈？”

    之后无论胡漓怎么求他，修月也是闭口不言装作什么也没听见。

    当天夜里。

    修月看了看身侧的胡漓，见他睡得正酣，轻手轻脚地起身下床，披着衣服走了出去，他行至了一无人处才停下了脚步。

    按照这世间的轮回法则，失去魂魄的人是没有资格进入轮回的。可是依现在的情形看，他在洞中绝不可能只沉睡了十年，所以不可能是他转世后魂魄才丢的，只有可能是有人骗过了法则将他的魂魄带入了轮回中。

    修月施了个法术把自己隐藏了起来，他伸出自己的右手掏向了自己的胸口。

    一个金色的光团躺在了他的手中，那金色的光芒有力的跳动着，这就是修月的心火。

    心者，五脏六腑之大主也，精神之所舍也。

    凡人的七情六欲全部依靠着心脏，而魂魄不全的苏昀就好似没有心脏，没有喜怒哀乐的人偶。

    修月决定把自己的心火切出一半，把他送入苏昀的身体里。虽然不能保证苏昀完全跟正常人一样，但是可以保证与人正常地交流，可以表达自己地情感。

    失去了一半的心火，修月瞬间就感觉到了无力，他现在连维持隐身的阵法都支撑不住了。

    “修月！”胡漓闪到了修月的身后一把接住了他。

    “你怎么找到我的。”修月一脸惨白的笑道。

    胡漓想要生气却又是心疼，无奈的说道：“你为什么不对自己好一点？你救我，救那个老农，就连这次也是！你难道就没为自己想过吗？”

    修月还是笑着说：“这次是为了救我自己。”

    “……哎，真是输给你了。”

    胡漓把修月背了起来，飞回了客栈。

    胡漓把修月放到了床上，对修月说道：“用我帮你调息吗？”

    修月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胡漓凑近了看着修月，修月这两天睡觉都会变回本像，此时的他除了唇色浅淡略显疲态，还是如往日里那样好看。

    胡漓捧起了修月的脸，低下了身子，对着他的唇吻了上去。

    蜻蜓点水的一吻，修月什么反应也没有。

    “你讨厌我吗？”胡漓贴在修月的耳边问道。

    修月与他四目相对，摇了摇头。

    胡漓又是凑了上去，用舌头撬开了修月的齿关与他纠缠了起来。胡漓勾起修月的舌头教他如何配合自己，顺便向他的口中渡着灵气。

    胡漓稍稍离开了他的唇舌，看着他变得迷离的双眸，勾起了一个邪魅的笑容。

    胡漓将修月的头发捋到了耳后，对着他的脖子亲了上去，他脖子上的脉搏就在他的嘴唇上跳动，胡漓的心脏也变得越来越快，他甚至开始在修月的脖子上啃了起来。

    “嘭！”

    随着破窗之声一个黑影闯入了房中。

    胡漓瞬间拉好了修月的衣服，转身看向了来人。

    那黑影动作飞快，手里银光一闪，竟然拿着匕首，看来是奔着取二人性命来的。

    胡漓与他在房间里缠斗了起来，这黑影绝对是个练家子，动作干脆，招招致命。不过胡漓也不是好惹的，一个凡人还不能伤到他。

    胡漓几下便取走了来人的匕首，一刀便穿过他的肩膀将他定在了墙上。

    “说！是谁叫你来的？”胡漓质问道。

    胡漓见他不答，拔出匕首又是一刀刺了过去。

    这人还是不说话，胡漓便压不住怒火了，抬手运力就要杀了他。

    “住手！”修月大声制止。

    胡漓回头看他，见修月走了出来，胡漓看了看地上的人影，哼了一声，把手放了下来。

    修月把蜡烛点燃，蹲下身看去。

    “原来是你？”修月说道。

    这地上的人就是前天修月护在身后的少年。修月把少年的头抬了起来，果然眉心有一个形状诡异的红色印记。

    “他被人控制了。”修月对胡漓说道。

    “是那个妖道？”胡漓问。

    修月点点头说：“很有可能。”

    “他找死！”胡漓骂道。

    修月把少年拉了起来，说道：“我那天就应该救你的，今日就帮你解脱吧。”修月说完便抬起了左手。

    少年以为修月要杀了他，紧紧地闭住了双眼。可是想象中的疼痛没有袭来，反而变得一身轻松。

    修月轻声笑道：“你这么害怕做什么？”

    修月只不过是在他脑门上一抹，帮他解了傀儡咒。

    “这瓶伤药拿去，趁没人来赶紧走吧。”修月丢给了他一个瓷瓶。

    那少年接过瓷瓶只愣了一下便对修月跪下磕了一个响头，没等二人反应少年又从窗户飞了出去。

    “客官！客官！你们没事吧？”小二敲门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没事！”胡漓喊道。

    “可是我刚刚听到好大的声响，不是在打架吧？”小二问道。

    修月换了嗓音说道：“我刚刚不小心从床上摔下来了！”

    “哎呀！老先生没事吧？”小二问。

    “我家老员外没事，现在准备接着睡下了。”胡漓对小二说道。

    “没事便好，老先生要是有事尽管吩咐！”小二说。

    修月答道：“好。”

    小二走后，胡漓与修月相视一笑。房中静默了一阵，胡漓轻咳了一声，说道：“那妖道真是找死，竟然敢杀到我们头上！”

    修月没接着胡漓的话头，他沉默不语地走到胡漓的身前，两人的脸近在咫尺，胡漓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的问：“怎，怎么了？”

    修月忽地对着他的唇亲了一口，离开时还用舌头舔了舔，修月认真的问道：“这个是什么意思？”

    胡漓僵在了原地，只感觉脑中“轰”得一声巨响，整个人烧了起来。

    修月叹了口气说道：“算了，睡觉吧。”

    修月和衣躺下后，胡漓才将将缓过神来，他轻轻打了自己一巴掌。

    想他胡漓身为狐狸精，撩人无数，怎么遇到修月的时候还变笨了呢！

    第二天一大早二人便来到了林府。苏昀像是有感应似的，也一大早醒了过来。

    林夫人对修月笑着说：“看来我们昀儿真是遇到贵人了，我从来没见过他如此模样。”

    修月把苏昀叫了过来，在他耳边窃窃私语道：“我啊我，你要在人间要好好活着啊，等我有空了便去找你玩儿去。”

    说罢，修月就把一颗金色的药丸塞进了苏昀的口中。苏昀吃下药丸后，身体被一圈金光笼罩，林夫人见着如此景象实在觉得稀奇。

    金光消散后，小苏昀瞪着黑亮的大眼睛，看了看修月，又是紧紧地抱住他不停地叫着“我我我”。

    林夫人不解的问道：“这？怎么还是这么个样子？”

    胡漓笑着说：“林夫人，让他叫你一声‘姑姑’试试？”

    林夫人最开始还是觉着不信，她掰了掰苏昀的肩头把他强行从修月的身上拔了下来，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昀儿啊，我是你的姑姑啊，你可不可以唤一声姑姑给我听听？”

    苏昀微微歪了头，想了想，弱弱地说道：“姑，姑姑？”

    林夫人顿时湿了眼眶，激动地应道：“欸！好昀儿！”

    苏昀像是憋了一肚子的话，不论见到什么东西都指着“啊啊”的叫，意思是在问这个东西怎么说，林夫人便耐心的教他说话，苏昀也跟着她有模有样的学。

    修月临走时对林夫人说：“这孩子十岁才开口说话，发育的要比别的孩子慢些，千万不要对他着急以免出了反效果。”

    林夫人连忙应是，对修月又谢了一遍：“先生真的不要报酬吗？先生这样我实在过意不去啊，要不你们留个地址，改日我叫我堂哥一家子登门道谢！”

    胡漓笑着替修月说道：“我家老先生帮人只看缘分，不要你们的报酬！”

    修月用拐杖抽了他一棍，胡漓揉了揉后背，哈哈笑道：“难道我说错了吗？”

    修月也笑道：“你说的没错。”

    修月正要走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什么，对林夫人说道：“林夫人，苏小公子根本没被邪祟缠身，林府本身更是干干净净的。”

    林夫人皱眉说道：“……难道是？”

    修月说：“林夫人小心那个妖道，给他些钱打发走吧。”

    林夫人郑重地点了点头，说道：“我记住了！先生也一路保重！”

    告别林府，二人又在镇子里游玩了两天，正打算回客栈收拾行李去往别地的时候，半路被一个黑东西拦住了去路。

    “怎么又是你！”胡漓不耐烦的说道。

    少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一点也不给人反应，连磕了三个响头，许久没有说话的嗓音都变得沙哑难听，只听他大声说道：“先生！请您收我为徒吧！”

    “哎哎哎！你小子乱认什么师父？滚开滚开！”胡漓轻轻踹了踹少年。

    那少年固执的说道：“师父！带我走吧！”

    “你小子找揍！”

    “胡漓！”

    修月阻止了胡漓，他伸手去扶地上的少年，少年却喊道：“师父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修月笑道：“你都叫我师父了，我怎么好意思不答应？”

    少年大喜，赶忙自己站了起来。

    胡漓看着眼前的一幕，简直要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修月怎么可以这样？他怎么就这么草率？他的修月怎么就被别人抢走了啊？！

    师父？这么亲密的关系，那他算什么？

    胡漓一脸怨气，就差咬着小手绢跺跺脚了。

    修月对着少年说：“你叫什么名字？”

    胡漓紧盯着少年，就怕少年说他也没有名字，要修月给他取一个。

    “凌云魄，师父！我叫凌云魄！”少年答道。

    “知道了知道了！说一遍就行了，什么破名字这么刁钻？”胡漓一脸不善的说道。

    修月回头盯着胡漓不语，胡漓都要被盯炸毛了，只好妥协的说道：“好了……我知道了……”

    修月回过头来对凌云魄说道：“我记住了。我们一会儿要回客栈收拾行李去，你跟我们走吗？”

    “嘭！”

    客栈的方向传来一声巨响。

    “走水啦！桃花潭走水啦！！！”

    “快！快救火啊！”

    修月急忙对二人说道：“快去救人！”

    “轰！”

    又是一声巨响，火舌窜天，客栈直接坍塌倒地。

    修月也不管会被凡人看到了，直接飞了过去，他举起袖子使劲一挥，一阵旋风把火直接吸到了天上，立马止住了火势。

    修月看着眼前的废墟，胸口不住的起伏，脖子上的青筋暴起。这是他的第一次愤怒。

    突然，他余光一瞥好像看到了一个身影。修月立刻飞了过去，一掌把那人打了出来。

    那妖道被拍在墙上，身体都嵌进了墙里，修月把他拽了出来，又是一脚踩在了他的身上。

    “饶命饶命！老先生饶命啊！”那妖道哀嚎道。

    修月气红了眼睛，骂道：“你个该死的混账！”

    “真不是我！真不是我放的火啊！”妖道狡辩说。

    “哼！这阵法与你修的邪道一脉相承，还留有你的气血，你敢说不是你放的火？！”修月喝道。

    那妖道看自己是逃不掉了，索性放弃挣扎骂道：“谁让你个老不死的坏我好事！还把老子的畜生放跑了！老子本来是想烧死你们的，没想到老子算错了时辰！”

    “那你为何不直接冲我来！你杀害无辜人的性命也不怕造下孽障！”修月说道。

    “哈哈哈哈！老子走这条道这么长时间了还害怕什么孽障？那些无辜人就是因你们而死的，老子要你背上这么多条性命！老子要你不得安生！”那妖道说完冲修月脸上吐出一口血水。

    修月大怒，灵气受到他的影响控制不住的外泄，似是在诉说着他们主人的愤怒。修月换回了原来的样貌，不过他现在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冷静，此时怒火攻心，像是来降下天罚的神仙，又像是从地狱走来的夺命修罗。

    修月发出一声爆喝：“我要你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