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饭txt文学 - 言情小说 - 溺于深海在线阅读 - chapter19归故含微H

chapter19归故含微H

    再醒来时,已然换了个天地。

    夜幕拉开,明月隐离。

    月牙形水域的深海区,一只整体纤巧、玲珑可爱的银白色人鱼,两只肌理分明、修长有力的墨蓝色人鱼和玄黑色人鱼在不停往前穿梭。

    流线型的身体,弧度优美有力的鱼尾,天生的海洋宠儿。

    都说沧海桑田,时光是最顶级优秀的雕刻师。

    而此时层峦叠嶂如陆上山体的彩色石岩屹立在宁宁的眼前。

    震撼之余,是满怀无法言喻的复杂情绪。

    像是偶然触碰到了什么深处的奇巧机关,于是链接内在,与外界沟通的心灵窗户便无可自抑地涌出了咸湿的泉水。

    “乖乖怎么哭了?嗯~”墨尔斯忒转换姿势,不再牵着自家小爱人的手,而是将女孩搂在怀里,左手抚腰,右手沿着光滑细腻的脊背,一下一下,娴熟地安抚着。

    “没,我,我就是……我自己也说不明白……”女孩捂着自己汩汩而出涌个不停的两根“水龙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支吾出声。

    “宁宁是感慨眼前的彩岩山体吧,但又不全是感慨,或许还有震撼、惊叹、感动……不是悲喜交集,但也够得上世事无常,变化常有了……”珈尔斯理摸摸女孩的头,一边安慰,一边温柔地浅浅出声,尝试理解道。

    -天知道,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小妻子忽然就哭了。但是里写得明明白白,大多数时候,人鱼之妻们总是情感细腻,敏感异常的。除了一些特殊时候(比如初次人鱼之礼、孕期等),其他情况下,他(她)们有时也会情绪起伏跌宕,此时的他(她)们,也许哭泣并不是因为难过悲伤,而微笑也不一定是因为开心欢喜。但不管怎样,与妻子们进行过人鱼之礼的人鱼们,你们心底总会在某个瞬间感知到人鱼之妻们的情绪起伏,细微体会,察觉其中的深层意味,幽微或许也不会难明……

    “我也说不具体明白,但珈尔说的,让我好像有些懂了……”宁宁窝在墨尔斯忒的怀里,小手不再遮挡自己的眼睛,反而伸直了胳膊,小爪子勾了勾珈尔斯理的手心,像小奶猫一样,踩了踩掌心,以示感谢和关爱。

    “珈尔,墨尔,你们知道……敦煌壁画吗?”犹疑着,宁宁问出了口。

    这些彩岩山体让她联想到了从前还是个普通人类时,看过的敦煌壁画,而壁画所属国家脚下的区域,养育她的那片土地也在其中。她其实有点犹豫,不知该不该问出口,但出于爱人间应该保持信任,保持有效,且有来有往的良性循环,所以她开了口。

    “也许乖乖可以给墨尔普及一些这方面的知识~”墨尔斯忒并没有不好意思,反而十分坦荡地贴着自家小爱人的耳窝低低哑哑地提出建议道。

    “是起源于古人类聚居体中,某个有着千年文明传承古老国家的那个敦煌壁画吗?”珈尔斯理捏住小姑凉的细软手掌不放,语气温温柔柔,手上揉弄小奶猫娇嫩梅花蹄子的动作却暗含霸道。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个古老的国家,有‘华夏’之称。它是宁宁的母国,对吗?”

    “对。珈尔不奇怪吗?”宁宁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她放松了身体,一边信任地靠在背后墨尔斯忒的怀里,一边舒展了手指,任由珈尔斯理玩捏着,还特别自觉贴心地把另一只手也搁了上去。

    “不奇怪哦~”珈尔斯理嘴角上扬,十分满意自家小妻子把另一只“梅花蹄子”也放上来让他揉捏的下意识动作。

    -姆父说过,往往不经思考某个下意识的动作或行为最能反应出一个人,或者说一只鱼对自己的态度、信任程度等等多种信息。

    -所以宁宁已经习惯他们的亲近,并且十分信任他们了呢。

    “为什么呢?”正当珈尔斯理沉迷于吸“猫蹄子”时,小奶猫又踩了他一脚。

    “因为姆父。”珈尔斯理还没反应过来,墨尔斯忒便接过了话头。

    “因为姆父也来自这里。”墨尔斯忒亲亲女孩的白嫩颈项,轻轻耳语道。

    “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看他(她)呢?”听到这里,宁宁的心湖涟漪不断,迫切想去同这位“老乡”见上一面。

    毕竟某种程度上,她们也算得上“故人”,而他乡遇故知,人生四喜之一,多难得啊。

    “要先穿过此处的彩岩山体哦~”

    “穿过?可是……彩岩不是石头吗?”

    “珈尔说的不错,姆父和伊尔斯诺住在‘洞天海外’的人鱼聚居之海,我们要回去那里,首先就要穿过此处的彩岩山体。”

    贴在女孩耳边喃喃细语的墨尔斯忒一边解释一边更用力地抱紧了怀里的小爱人,而珈尔斯理则面贴着小妻子的额际,双手握住女孩的小白爪子吻了吻,“宁宁如果害怕的话,就闭上眼睛,一会儿我们就回家了哦~”

    女孩听话地闭上了双眼,小扇子般的睫毛颤呀颤,眼皮底下的珠子转呀转,像振翅欲飞的漂亮蝴蝶,也许扑腾一下就会飞走了。珈尔斯理看着心里痒痒,忍不住凑上前舔了舔,再舔了舔。

    像只狗狗。

    宁宁心里想着。

    她没阻挠,反倒闭着眼仰起了细白颈子朝着珈尔斯理的方向蹭了蹭,再蹭了蹭。

    “唔,珈尔,还要!”

    珈尔斯理看着眼前娇俏的小爱人,心里百感交集,最终又归于深深的欢喜。

    他凑上前,摸摸女孩白白的耳垂,又吻吻她圆润好看的额头,接着咬咬她小巧可爱的鼻子,然后含住了女孩的下唇,舌尖舔过软软甜甜的唇肉,像一条灵活的小蛇,瞧准小小的缝口,就钻了进去……

    他缠住了女孩打开窗户好奇探出头的小香舌。

    “唔……呜”这边宁宁的小舌被一条小蛇缠住了,另外一边的白嫩后颈就遭到了墨尔斯忒的偷袭。

    而在珈尔斯理和墨尔斯忒默契转移怀里有些胆小的、小妻子的注意力时,离三人,不是,三·人·鱼的不远处的彩岩山体却在一瞬间发生了巨大异变。

    也许是和受行过人鱼之礼后的影响,宁宁现在耳聪目明得不得了,好像千万里之外的声音,只要她想看,即便没有睁眼,她在心里也会如临其境般看得清清楚楚,分毫毕显。

    于是此刻她的脑海里便出现了一副动态画卷。

    原本固定在原地的彩岩山体,犹如小时外婆说过沉香开山救母的神话故事一般,没有外力,却好像有意识一样自我缓缓向两边裂开,于是上面瑰丽奇幻的彩涂岩画也仿佛撕裂的纸张一般向两侧渐渐裂开。

    看到这里,宁宁好像有些明白了什么。

    也许她不能用从前的经验去看待眼前这个绮丽瑰幻的世界,梦之所以为梦,也许恰在于它的不为人知和不符常理。

    然而常理也不常常是准确且通用的。

    离开了所支持它成立和有效作用的环境,去到与之相反甚或矛盾的世界,常理便也成了悖论。

    国王推翻自我下位,不一定是国王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而也许是它的臣民走到了不为臣仅为民的时代。

    “可是这里,不是梦哦~宁宁”察觉到小爱人出了神,珈尔斯理咬咬小姑娘的鼻尖,又啜了诱人的唇肉几下。

    “对,乖乖睁开眼,自己看看。”墨尔斯忒颇为不正经地往女孩的耳道里吹了几下热气,又咬住小姑娘白白胖胖的耳垂,齿舌轮番上阵调戏了个够。

    “嗯~呜呜……唔……”

    “墨尔不要咬!痒~”小兔子试图往墨尔斯忒怀里更深处躲去,然而猎人就是爱人,怎么也躲不开。

    于是软成绵绵一块棉花糖的女孩就被墨尔斯忒打横抱起,同珈尔斯理三只人鱼游进了彩岩山体撕裂后露出的一条羊肠小道。

    小道弯弯曲曲,蜿蜒着向远处不知名的方向伸展开去,明明是海洋深处,路两旁却开满了星星点点的白色铃兰,只是这里的铃兰倒像会发光一般,远远望去,延连不绝的铃兰花丛就像天上的星子落入了海底,被宽阔无际的海洋兜了个满怀,于是狭长幽深的小道便也得以生出了七分的俏皮浪漫,至于剩下的三分,则需归于不时经过的五彩游鱼和光亮水母。

    “珈尔,为什么这里的铃兰花会发光呢?”相处了那么久,宁宁早就知道珈尔斯理相较成熟理性、讲究实用的墨尔斯忒来说更为“博学多识”。

    -当然也许也会有人觉得这样的珈尔斯理有些不务正业,可是“正业”是什么呢?反正她觉得这样处处都好奇都留心学习的珈尔斯理倒有些孩子气般的可爱和天真。

    “宁宁,这些花或许在宁宁的世界里被称作铃兰,但是在这里,我们都称它们为星兰哦!”

    “星兰?”

    “对,星星点点,人鱼回家的路上,首先会看到的,就是一路铺洒、恣意生长,如星子般发光的星兰。”

    “一枝星兰或许不够明亮,但万千星兰却足以点亮回家的路。它们还是贪玩迷路人鱼崽子们的指路灯呢!小时候我和墨尔也贪玩迷过路!那时候也是靠它们才找到回去的路。”说着说着,珈尔斯理就忍不住自己笑了起来。

    “我小的时候也迷过路,但是后来我找回去的时候……他们……都不在了……”

    “但是没关系,现在我有墨尔和珈尔啦!”宁宁想着想着就忍不住红了眼睛,但又立马微笑了起来,一手勾住了一侧珈尔斯理修长的指节,一手抚在了抱着自己的、墨尔斯忒的手掌边上。

    “乖乖不哭。”墨尔斯忒弯下了上半身,微凉的唇瓣恰如其分地含住了女孩红了眼眶又自我安慰上扬的眼角。

    他心疼。

    就在此刻,他好像懂得了关于人鱼之妻记载的诸多历史书册中常用的那些话语:

    ……事实上,许多人鱼之妻来自与我们人鱼世界完全不同的时空,或世界,或维度。

    但从降临在人鱼之海的那一刻,就意味着,或许他(她)们曾在那个时空里受过什么无法自愈的伤害,这些伤害逼迫着他(她)们选择了坠海这种自我灭亡式的解脱方法。

    然后在水里濒临诸多绝境之后,又或许触发了不知是何处的神迹或奇遇,以引导他(她)们来到这个人鱼世界。

    在这个雌性人鱼已经绝迹且无论如何也孕育不出雌性人鱼宝宝的世界,或许他(她)们的到来是神对我们的恩赐。而他(她)们则是我们的神迹。

    人鱼是天生的海上霸主与水中宠儿,可是没有他(她)们,人鱼无法来到这个世界。所以对于也许是伤痕累累的未来人鱼之妻们来说,人鱼们请务必耐心一点,再耐心一点,怀抱一颗真诚的心去与他(她)们建立灵犀之意是我们打开进入人鱼之妻心门的唯一钥匙。

    ……(节选自第三百六十二章 神迹)

    也许是珈尔斯理也想到了同自己兄长一致的内容,故而宁宁感觉,自己的手掌被缓缓展开,无名指的指根部位,忽的颤了一下。

    是珈尔斯理。

    一个轻如白羽的吻。

    她感觉到了。

    心疼、依恋、宝贝……也许还应该有更多的词语去描述表达,但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语言是如此匮乏,表达是如此苍白,以至于此刻她竟无法准确描述出自己心底的柔软与动容。

    可是她忽然想起从前第一次上美术课时老师说过的一句话来——

    当语言无法表达出我们的内蕴与涵义时,也许现阶段,绘画或其他形式的艺术,能帮助我们向他人传递自己的想法与深意。然而当这些表达形式都无法完整或准确地传达出我们对他人的爱意时,请抛弃它们,直接用你的体温与四肢,用尽你所能用的力量与勇气,去拥抱,去亲吻,去爱抚……

    于是竭尽全力,宁宁吻在了珈尔斯理和墨尔斯忒同样的指节位置上。

    -我将爱与真诚皆付诸于你,恰如你给予我亘古不变永恒冬日里的暖阳与微风。

    **

    三人耳语厮磨间,星兰花便开到了尽头,而越临近,便越觉炽热,越发现星兰花生长的繁盛热烈。

    因为尽头是一处海底岩浆瀑布流。

    从一眼望不到头的彩岩山顶上飞流直下,纵深而至底下一处的葫芦状凹陷岩浆湖,岩浆由胖圆的葫芦肚流至椭圆的葫芦头,接着二分一去到了星兰花底下的区域,也许是被星兰花吸收了个彻底,左侧的岩浆溪流流至星兰花渐盛的区域便不见了踪影;右侧的岩浆流则曲折蜿蜒一去十万八千里,不知流向了何方。

    “珈尔,这些岩浆应该温度很高呀,咕噜咕噜都冒着泡,为什么星兰花都没有被烫伤啊?”

    “因为星兰花就是依靠着这些深海岩浆而生长啊~”

    “那……这些岩浆会烫到我们吗?”

    “不会烫到我和墨尔,但现在的宁宁还不能完全不会被烫到哦~”珈尔斯理语调上扬,明显等着小姑娘问为什么。

    “那为……”

    “因为等到乖乖和我们有了血脉上的联系……,嗯~乖乖懂了吗?”墨尔斯忒不等小姑娘问出口便贴着她的耳窝私语了一番,惹得小姑娘羞红了脸,埋在他怀里不肯出来,只余小半只又红又烫的耳朵俏生生地立在了不知何时变得流氓了起来的两只人鱼眼前。

    -她想起来了,就是之前这两只流氓说过的,行人鱼之礼时,说的什么血统上的关联……总之就是人鱼宝宝的事!

    但是现在她得护住自己的耳朵。

    因为她感觉自己……好像又被……

    “啊……唔,别,别咬!墨尔,好……好痒啊~”

    “就咬!谁叫乖乖这么香的,嗯~”墨尔斯忒欺负调戏自家小妻子的流氓行为愈发娴熟起来,这会儿逮住那露在外的小半只耳朵含咬得格外水光滑亮。

    另一头的珈尔斯理则一口含住了小姑凉的小白爪子,舌与齿配合得天衣无缝,小白爪子软成了小白奶包。

    而宁宁没有注意到的是,她羞怯躲进墨尔斯忒怀里的瞬间,他们三只人鱼便犹如过无人之门那般穿过了汹涌直流的演讲瀑布,没有湿意,也没有被阻挡的实物感,更不必说原本烫到可以烧毁一切生命物质的极致高温了。

    真是神奇。

    穿过岩浆瀑布,宁宁就被放了下来。

    “宁宁,坐稳啦!”

    “对,乖乖坐稳,我们要出发了。”

    -出发去见姆父他们了。给伊尔斯诺这个天天炫耀姆父的不知羞人鱼看看,我们也找到了自己的宝贝!

    于是宁宁懵懵的,就坐在了一艘小船上。

    小船自己逆流而上,船沿两边,左侧是笑眯眯的珈尔斯理,右侧是同样也明显高兴但依然嘴唇微抿,保持冷静的墨尔斯忒。

    “出发?出发去哪里呀?”终于回过神来的女孩呆呆地问了一句。

    “去人鱼之海,去见姆父和伊尔斯诺他们啊!”珈尔斯理嘴快地回复道。

    “那……那我不用准备,准备什么吗?”宁宁紧张得手指握成了小拳头,脸涨得通红,说话也不太利索了起来。

    “乖乖现在的模样就是最好的状态,什么也不用准备。”墨尔斯忒贴心地握住了紧张兮兮的、小妻子的小拳头,拿到唇边,吻了吻。

    “也许宁宁睡上一觉就到了哦!”

    “对,乖乖睡上一会儿也可以。”

    “可是,这样……好吗?”

    “没什么不好。”

    “乖乖睡吧。到了我会叫醒乖乖的。”

    “还有珈尔也会叫醒宁宁的,宁宁不用担心。”

    墨尔斯忒揽住了女孩软软的小身子,轻轻吻了吻女孩的额头,而珈尔斯理则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条小毛毯子,和一条棉布手巾。

    小毯子盖在了女孩的身上,手巾则负责得盖在了女孩的眼睛周围,遮挡着并不刺眼的阳光。

    ……

    海上是无边无际的茫茫水野,然而此间是无言自明的浅浅真意。

    小船驶向固定的终点,宁宁也会去往她始终向往的生活。

    这一次,不是画里漫无边际的自我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