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反击
说恨太矫情，不恨又太虚伪，可是看到陆靖泽，她脑海里一下子闪现很多画面，大多都是被母亲家暴之后看着电视里的父亲时，她心里那种可怜的又可笑的憧憬。 秦楠将陆靖泽当做了神一般的存在，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再也没有关系的他，却把所有对陆靖泽的恨都发泄在了陆之妍身上。 年纪小的时候，还会觉得是不是自己做错了，所以努力学习，努力做一个乖孩子，即使生病，她也不敢让秦楠知道，昏昏沉沉好几天都不被人知道。可是，越到后来她越清楚，自己的母亲并不像书里那样天生具备母爱，陆之妍得不到爱，她承受的只有恨。 她哪里想到会遇到陆靖泽，哪里想到他会直接训斥自己，哪里想到自己居然就这么哭了，像是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爆发了出来。 见陆之妍忽然流眼泪，陆靖泽一愣，家里的两个处于叛逆期的孩子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不能露出软弱的一面，可是，陆之妍不一样。 陆靖泽没有对她尽到一点责任，18年前，林向晚说孩子没了，他信了。如今，林向晚为了威胁他，又说孩子一直都在，他也信了。 “哭什么，”陆靖泽伸手拂去她的眼泪，声音虽然依旧淡漠，却带着一种细微的别扭。 陆之妍避之不及，表情一下子就变了，她厌极了陆靖泽话中的指责意味，有些赌气地开口，“你觉得我笑得出来？” 陆靖泽不说话，他静静地望着陆之妍，眼神依旧是讨人厌的波澜不惊。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之妍忽然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 “明天晚上八点，我过来接你，准备一下，”陆靖泽揉了揉陆之妍的头发，他语气多了一丝无奈。 陆之妍抬头看他，眼睛睁大，怔怔地望着他。 “不要。” 可是陆靖泽已经转身离开，身影越走越远，直到在一辆十分豪华的黑色车子前停下。 眼见着他上车，陆之妍忍不住对着他的背影比了一个中指。 客厅，母亲正呆呆地坐着，她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张支票，金额可观。 秦楠这一次没有带男人过来，也没有表现得歇斯底里，她似乎刚哭过，脸上的妆都花了。可是难得的是她根本就没有在意自己如今的模样。 陆之妍决定什么都不问，她只想平安无事地度过今晚。 忽然，她的肩膀一阵剧痛，竟然是一个杯子砸了过来。 “哐当”一声，马克杯掉落在地上没有破，滚到陆之妍的脚边。 陆之妍低下头看着杯子，她的表情不变，肩膀上的疼痛越来越明显，却因为心理的麻木而减轻了不少。 “给我滚出去，我不想见到你，”秦楠说话的时候有些咬牙切齿，她因为压抑着怒火而有些颤抖，美艳的脸上因为妆花和表情而显得狰狞。 陆之妍捡起地上的杯子，重新放到桌上。 秦楠忽然给了她一巴掌。 “贱人，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可以随时飞走了？”秦楠倏地站了起来，她抓住陆之妍的头发，歇斯底里地大喊，像是一个疯子一般将所有的怒火发泄在了陆之妍身上。 陆之妍痛得发出低低的呜咽声，她感觉自己的头皮都快被秦楠扯落，剧烈的疼痛之下，她忽然被狠狠推在了地上，后背撞到坚硬的桌角，痛得她差点晕过去。 “怎么，你以为可以摆脱我去享受好日子？我告诉你，我不会……”秦楠对准陆之妍的脸颊，又是一个巴掌落下，手臂却在半空中被抓住。 陆之妍抓着她的手不说话，她的唇角带着血污，她眼里带着秦楠从未见过的恨意，森冷得让她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反了你！”秦楠只是愣了一秒，她马上又激动起来，手臂挣扎着就要继续打她。 陆之妍抓起桌上的杯子狠狠一砸，染血的手指用力攥着一块陶瓷碎片抵在了秦楠的脸上。 空气忽然安静下来，只有秦楠被吓到破碎的短音。 陆之妍眼睛瞪大，里面一片死气，她缓慢地呼吸着，嘴唇动了动，阴沉地开口，“再说一个字试试？” “陆……啊……”秦楠被吓得下意识开口，却被陶瓷碎片的尖锐顶端直接刺入了薄薄的肉里。 秦楠瞬间闭嘴，她眼神惊恐，无法接受陆之妍会反抗这一事实。 “妈，你太吵了，”陆之妍将秦楠抓住自己手法的手一点点扯落，然后松手，任由她四脚朝天摔倒在地上，她表情冷漠，将手中的碎片随意丢在秦楠身边。 秦楠捂住嘴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她不敢说一个字，她开始恐惧完全陌生的陆之妍。 陆之妍也没有再理会她，只是去了洗手间，将头发理顺，将脸上的血渍洗干净，然后静静地回了房间。 秦楠再也没有打扰她，陆之妍落得清净，她坐在床上，双手抱紧膝盖静静发呆。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陆行川。 “我在你家小区门口，想见你。” 陆之妍回了一个“好”，然后披了一件外套就出门了。 依旧安静，秦楠躲在房间里没有任何声响。 陆之妍脚步停顿，在她母亲的房门上多看了一眼，然后离开。 走了五六分钟，陆之妍到了社区门口，陆行川的车停在路对面，他正在打电话。 陆之妍走了过去，敲了敲车窗。 陆行川一怔，看到陆之妍，他飞快说了几句话挂断了电话，然后打开车门让陆之妍进来。 陆之妍才刚进车里，陆行川便靠了过来，虽然被陌生的香水遮盖了一些，却还是能闻到他身上的一些淡淡的烟味。 陆行川吻在陆之妍的唇上，虽然很浅，却是两人的初吻。 陆之妍下意识推开了他。 陆行川摘掉眼镜，漂亮的黑眸认真地望着陆之妍，他安静着，闭上眼再次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