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 故地重游

    巨鸟的肚袋里长满了软软的绒毛，并不戳人，反倒让陆思源感到非常舒适。他蜷缩着身体，感受着被巨鸟的体温从四面八方完全包裹住的感觉。

    在一片黑暗里，陆思源的右手无意识中握上了左手，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摩挲着左手无名指的指根——那里摸起来有些凹凸不平，而且从遇见巨鸟开始就散发着微微的热意。这就是十年前亚德为他戴上的戒指了。

    那天晚上，陆思源与亚德分别之后，上了陆家派来接他的直升机，到了停在海上的游艇上，随后一路南下直奔陆家的据点而去。当他躺在游艇的房间里的床上，再细细打量亚德为他戴上的那枚戒指时，隐隐感觉戒指似乎变细了一些，戒指边缘处的皮肤似乎也散发着微微的金属光泽。他想要将戒指摘下来看看，却发现这枚圆环不知何时已与自己的手指卡得严丝合缝，根本动弹不得，就算想要将一根头发丝塞进戒指与皮肤之间也完全做不到，那里似乎变成了某种真空状态。

    之后的日子里，陆思源终于能够肯定戒指正在切实地变细并融入自己的手指中，而不论这戒指处于何种状态，在身边的人们看来都是空无一物的。最后，戒指完全消失了，而陆思源手指上的同一位置也出现了一圈银白的花纹。

    在那代替戒指的环状花纹发热的时候，陆思源的脑中自动出现了一些信息。原来，在陆思源接受了亚德的戒指的那一刻，两人之间便订立了一个由某种神秘力量作为见证的婚契，轻易不得撕毁。婚契的唯一实际作用就是在结下婚姻的二人对彼此产生强烈的负面情绪时，会对高涨的情绪进行一定的冷却，让人能较为理智地考虑问题，而在陆思源和亚德的这段婚姻中，这一能力还从未发挥过效用。

    此外，婚契还有一个隐藏的功用，它可以被精于力量操纵的人当作一个隐秘而精致的媒介，将自己的一部分力量传递、附着到缔结契约的另一方身上。

    陆思源意识到，自己通过戒指获得了某种感应能力，可以在一定范围内精准地感知到亚德——自己的丈夫的存在与状态，这份力量来自于亚德自身，所以这世界上再没有其他人能这样毫无顾忌、不被设防地探知祂的状态了。

    陆思源惬意而又有些紧张地躺着，不断地驱使力量去感知巨鸟身上的一切：流线型的身体、宽大的翅膀、健硕的肌肉、泵血的心脏……他并不是什么生物爱好者，对所感知到的具体内容没有特别的兴趣，但就是乐此不疲地将注意力流连在鸟身上的各个部位。这种尝试快速地消耗着他的精力，虽然距离上一次睡眠还没过去太长时间，但他很快就困倦不已，垂下头再次陷入了睡眠。

    陆思源是被照到脸上的白光唤醒的。他睁开眼，看到肚袋的靠外一侧有些褶皱，像是被外面的什么东西攥住、向外拉开了，此时袋口已经豁开，正对着一片草地。

    还未等陆思源多思考一些什么，眼前便猛地一晃，紧接着自己的身体就冲着袋口滑落了下去，几乎一瞬间就到了半空中，随后匀速向下坠落。气流从身边呼啸而过，下方的草地也越来越清晰，随之而来的是一种熟悉的既视感，大脑仍然一片空白，但是一股酸涩的情绪已经逐渐涨满了他的胸口。

    快要抵达地面上时，陆思源感到自己被一股轻柔的力道托了一下，落地时几乎完全没有被撞击的感觉。柔软的草叶接触到赤裸的皮肤，带来微痒的感觉。他抬起头，看到眼前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下正矗立着一个熟悉的草墩，顿时泪如泉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