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你赢了
每次回想起来，她都会觉得自己像做了场梦，毫无真实感。一个男人，前一秒与你一起达到高潮，后一秒却跟你道别。这tm到底怎么回事！而且就算没有爱情，也有点亲情还是友情吧。她想着想着就碎碎念起来：“混蛋、混蛋……” “骂谁呢？” 正在神游的时候被身后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她转过身就看到自己的邻居兼同窗死党的一脸贼相。“你能不能不要偷听别人说话？” “……我把都房门敲烂了，你还一动不动的，我就只好进来了。” 看着好友无辜的样子，她噗次的就笑了。的确是自己想入神了，不怪别人。“来干嘛？” “快开饭了，下去吧。” 想到某人可能也在，她就怎么也不想去。 “……唉，我知道你不好受，可是这么多年了你们都没能在一起，就算了吧。再说我那个笨蛋弟弟有哪里好的，值得你对他这么死心塌地？” “要是我知道就好了，知道了或许就会不那么喜欢他了……” “唉……” 这时楼下传来催促的声音。 “要不你跟他们说，我不舒服……” 好友安慰道：“平时的家庭聚会你全都推了，现在难得聚在一起吃年夜饭，你也要推掉吗？你这么一直逃避也不是办法。还有，他今天带了个女生回来……”看看她的脸色，她又继续说，“咳咳！所以我们才更不能逃避，你要表现得‘没有了你，老子也一样活得好好的’这样才行嘛。” 好友大大咧咧的性格跟某人完全不像同一个娘生的。可是从小到大，都幸好有她一直陪伴着，支持着。想起当年自己跟她说喜欢她弟弟的时候她震惊的样子，想不到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而这些年也发生了好多事…… 因为两家是邻居，双方的父母也很合得来，就交上朋友了，平日时不时地就会有家庭聚会。以前自己是很喜欢这样融洽的氛围的，双方的父母都把对方的孩子当作亲生的一样看待，就像真正的一家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这温馨的氛围反而让她如坐针毡了呢？唉…… 扭扭捏捏的实在也不是自己的作风，三番四次的避而不见对疼爱自己的叔叔阿姨也是很无礼的。给自己做了一番思想工作，她还是决定大大方方的面对。 “走，下楼吃饭。” 原本以为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可是当看到那个女生牵着他的手，心就揪着痛。陪着他长大的自己都从来不敢在人前这么亲昵地牵他的手，那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女人竟然就肆无忌惮地霸占着他。好生气，好妒忌，好难受…… 她妈妈正在摆碗筷，看到她就招手让她过来，“快过来吃饭，大家都忙得脚不沾地，你不帮忙还要这么多人等你一个。”然后又对旁边的人说，“抱歉，这孩子就是被宠坏了。” “阿姨，她有点不舒服，所以才没下楼的……”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要不上医院看看？” “爸，吃你的饭吧，就爱瞎操心。” “你看这孩子……” 她爸爸就在一旁劝：“好了好了，两父女都不要吵了，难得人齐，大家都心平气和一点。” “怎么我家的两个孩子就像生错相一样，姐姐大大咧咧的，没心没肺，弟弟却安安静静的，不吵不闹。还是你家姑娘好，生得标致又听话……” “我才羡慕你家的两个孩子，姐弟俩又聪明又能干……” 圆圆的大饭桌旁又恢复到她下来时的热闹。她沮丧地想，果然她不应该在这里的，免得大家都不高兴。 “哪里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 熟悉的嗓音响起，她突然整个人都有种石化了的感觉。慢慢的抬头，他真的就在眼前。跟分开时没什么不同，跟自己心心念念着的他没什么变化。 很想很想触碰他，可是连向他迈出一步都做不到。 她只能怔怔地看着他，没有半点反应。他皱了皱眉：“你等等，我去开车过来。” “妈，我送她去医院。”说完他就拉着她上车。 “不用了，我没事。”无视她的话，他直接把她塞进车里。 “你听不懂人话是吧，我没事！” “……那就先送你回家休息。” 真搞不懂他在想什么！虽然很生气，但是又不太懂到底气什么，他也只是一番好意而已，是自己反应过度了。 副驾一直散发着各种情绪，他觉得想笑。不说清楚是不行的，因为她是白痴。 送她到家，她还是住在以前的地方，那个曾经是他们两个人的家。 “你不舒服了告诉我，我去买点吃的。” 看着他的背影，就想起以前。以前他们关系可好了，一起做作业，一起上学放学，她看他打球，他陪她逛街。因为经常在一起，还被人误会是情侣。真想回到以前，他会毫无保留的信任她，默默的陪伴她。想着想着，眼泪就流下来了。 他回来，就看到她蹲在门口，全身微微发抖。以为她疼得厉害，吓得他手上的东西都拿不稳了，抱起她就往医院去。结果一看她哭得妆都化了的脸，就知道不是那么回事。因为太过熟悉了，以至于看她的表情就能猜到个大概。“以后别这样吓人，我心脏受不了。”顺手把她抱进屋里，再把刚刚买的东西放好。 她一直都低着头，不敢看他，很想跟他说对不起，求他不要离开，可是说不出口，只能哭个不停。 他拿了卸妆的东西，一点一点的帮她卸妆。这是她不知道的，他一直都在看着她。在她工作回来累得半死带着妆倒头就睡的时候，在她抱怨内衣不舒服的时候，在她逛街走得脚累的时候，在她被别的男生追求的时候，在她难过的时候，在她用饱含情意的眼睛注视他的时候，在她向自己表明心意的那时候……原来自己在不经不觉间为了她改变了那么多，她笨不知道就算了，自己竟然都没察觉到。 “我觉得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30岁了，女孩子最美好的那几年你都耗在我身上了，再拖下去对你不好……” 不知道他竟然会卸妆，应该是那个女生教他的吧，心里疯狂的嫉妒。没想到他一开口就说这样的话！“不是的，我和你一起的这些年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什么30岁，我不怕！” “你不怕，可是我怕。”他打断她，“安静的，听我说完。” “和你这样纠缠不清，是我这辈子做过最错的事。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这么跟着你胡闹，完全想不到任何办法去处理我们的关系。面对你，我总是不能清醒。那时我妈要我去相亲，我就去了。你下不了决心离开，那就我离开吧。我们该有各自的生活的。 “眼睛闭一下。先不要哭，都卸不了了…… “我其实不恨你，但又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你。我一直都把你当亲姐姐看待，可是你，却想上我，” “明明是你上的我。” “是你让我上的。” “你是不是想推卸责任？” “要推卸责任就不会有这十年了。”她还想说什么，就被他制止了，“安静听我说！” “痛……” 情绪有点失控，手劲不知不觉就大了，“嗯，我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你先忍忍吧，乖乖的听我说完。” “你想象一下，我如果上了我姐，会怎么样。是不是有种很恶心的感觉？我当时真的完全无法接受，你又偏偏在那种时候说你爱我，还爱了很多年，我就觉得被你背叛了……再说你也不应该用这种方法，灌醉我。” “我有什么办法，你要去上大学了，肯定有很多如狼似虎的人盯着你，而且我们又隔的那么远，你被人吃了我都不知道。” “如狼似虎的是谁？表面说是举办欢送会，实则为了自己的私欲。” 被他一句话堵死了，她满脸通红，弱弱的说了句：“我当时就只想着无论如何都要留住你……” “你做事就是不顾后果。” “很痛的，又害怕又痛又开心。” 以为自己弄疼了她，心想着卸妆还真是难，怪不得她那么讨厌。“还是你自己来吧。”说完把卸妆棉递给她。 她握住了他伸过来的手，眼睛却看向别处：“我是说那次。唔，第一次，你弄疼我了。” 明白过来她的意思，他轻轻咳了两下掩饰尴尬，“我不是喝醉了嘛，而且我也是第一次。” 她当然知道那是他的第一次，两个人的第一次都给了彼此，真是太好了。 “一会哭一会笑，你累不累？”说着又继续给她卸，“明知道隔的远还常常跑来我学校，到处跟别人说你是我女朋友。我那时是真的很烦你。” “对不起……” “不要乱动……这就算了，读了几年大学没摆脱你，我工作了你还是如影随行。我每次谈恋爱你都要搅局，我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好，既然你要玩，我就奉陪到底。” “轻点骂，要脸的……不是说了嘛，我没有办法让你喜欢我，只能死缠烂打。我知道你讨厌我，烦我，可是，如果我离开的话，不就意味着失去你了。我受不了这样，我不想失去你！” “所以这十年你如愿了？连你都作践自己，让我怎么爱你？ “你爱我，没有错，只是方法太烂太蠢。你蠢，我不应该跟着你犯蠢。对你不好，我要反省。 “跟别的人交往做爱，我也搞不清楚是因为我真的喜欢上那个人了，还是为了摆脱你。分开的这段时间我想明白了，我大概是习惯了身边一直都有你在，你不在，我会像缺少了什么。 “你赢了，你已经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了。那就这样吧，反正都过这么多年了……” 脑袋咣的一声，他说什么了？！她极度怀疑自己听力出了问题，心脏跳动之快简直要冲出体内。 反射弧是有够长的，不知道她要这样傻愣愣的到什么时候才缓得过来，妆应该卸干净了吧，先带她去洗把脸再说。刚想站起身就被她抱住了，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哭声。他轻缓的一下下的抚着她的背，他知道，为了爱他她承受了什么放弃了多少，一切他都看在眼里。他明白得太迟，让两个人都痛苦了好久。 曾经她是束缚他的牢笼，困住他的迷宫。他是她虚无缥缈的尽头，到达不了的彼岸。还好，在过了这么多年之后，终归能相守在一起。 他们，只是芸芸众生中，彼此的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