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醉酒
桌子上是应该是中午的残羹剩饭，边角的烟灰缸里插着几根女士香烟的烟头。方翊拉了椅子坐到桌边，看到凝固的油里落的几片烟灰，厌恶地皱了皱眉。 过了一会儿，楼上传来一阵高跟鞋的哒哒声，李蕴冉慢慢悠悠地从楼梯上下来。 楼上似乎还有男人的声音模糊地响起，但是不见人下来。方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妈妈，等她走过来了给她拉了把椅子。 李蕴冉风韵犹存，因为化着妆遮盖了一些皱纹，看着还是十足的漂亮。但方翊看着她身上粉色的短裙堪堪遮住屁股，随手抓过椅子上的衬衣盖在了她的腿上。 “你都多大年纪了，还整天穿这些小姑娘穿的衣服，还有……”方翊说着看到衬衣的领子上一串口红印，往楼上怒瞪了一眼。 这衬衣没猜错应该是楼上那个一直没下来的男人的衣服，方翊冷哼了一声，看着李蕴冉讨好地对他笑了笑，起身去了厨房。 水槽里堆着没洗的碗筷，洗碗机里洗好的碗也没拿出来，方翊叹了口气，从冰箱里拿出瓶水一口气喝了大半瓶，心火渐渐消下去了，才又回了客厅。 “我给你请的阿姨呢？” “那个阿姨嘴巴碎得很，一天天地只知道在我们面前乱唠叨，我就把她辞了。还有啊，她……”说起这个事李蕴冉委屈起来。她不过是在家和新交的小情人放纵了点，那个阿姨就大惊小怪地说起她来，搞得她在情人面前下不来台，便把人辞了。 方翊头疼地看着李蕴冉喋喋不休地说起来，那阿姨还是他特意叮嘱人家多看顾看顾他妈妈，果然李蕴冉的性子改不了。 “行了，叫我回来什么事？”一回家连口热菜热汤也吃不到口，看着这客厅里乱糟糟的一片，方翊实在是不想待下去了。 “小翊啊，妈妈最近手头有点紧，你再给妈妈转点钱吧。我看宋姐她儿子给她买了几套珠宝，我一去找她打牌就在我们面前说，妈妈那套……”李蕴冉软着嗓子像小时候哄方翊一般，哀求地看着他眼里泪光闪动，话尾又委委屈屈地长叹了口气。 “不是刚转过么？”方翊扭头看着她突然笑了，不过眼里却没一丝笑意，“你儿子在外面卖皮肉给你还债，这钱你花得可真是心安理得啊，妈。” “债务不都还清了嘛……”李蕴冉被他的话说得心里猝然一惊，低低呢喃了一句，狭促地笑了笑后又换了副脸色，“珠宝不过身外物，妈妈之前的珠宝看着还很不错，就不买新的了。” “对了小翊，你吃饭了吗？妈，去给你做饭吧。你不是最喜欢吃糖醋排骨还有焖面了嘛，妈去给你做。”李蕴冉看方翊也不提钱起身要走，连忙去拉他，动作间碰到了盘子。 一声脆响，盘子像朵花一样炸开在地板上。 楼上的男人也闻声而来，把李蕴冉往怀里拉了拉，两个打了个耳语，那男人把她又往前推了推。 “小翊啊，吃了饭再走吧。” “以后没什么事别找我回来了，我每个月给你卡上打三万，你自己看着花，花多花少我都不会再多给了。”方翊说完看着李蕴冉身后那个看起来和自己年龄差不多大小的男人，警告地瞪了他一眼。 那男人被瞪得目光躲闪了几下，又和李蕴冉使了使眼色，坐到了一边的沙发上。 “小翊啊，最近妈手头真的有点紧，你再给妈转点钱吧啊？”李蕴冉上前拉了拉方翊的胳膊，“我听赵姐说，你不是都买了一套房子了吗？眼下咱们也安定下来了，让妈也享享福吧。这几天心慌得厉害，也不知道……” 方翊听她身体不好，心软了一瞬。回头正想着说改天带她去医院看看，正好发现身后两人在打手势，那男人捂着心口一副痛苦的样子。 “方翊，方翊！” 李蕴冉看方翊头也不回地开了门，冲过去拉住了他，“你再给妈多转点钱吧，三万怎么够啊，你一个月赚那么多钱不给妈多发一点吗？我听赵桐说，你一单都不止三万块吧。方……” “够了！”方翊阴鸷地吼叫了一声，看着李蕴冉无措而又讨好的眼神，把她的手甩开了，“你最好保佑保佑儿子在外面不会被人玩死，不然连这三万块也没了。” 杯酒相碰，耳边是嘈杂的音乐，方翊被人揽靠在肩头，几乎要醉死在酒精里。 出了家门，一路风驰电掣，方翊来到了经常消遣的酒吧灯塔。 酒吧里不少认识他的人，见方翊一个人喝酒没人做陪便蠢蠢欲动，不过被池岸捷足先登，先勾搭上了。 灯光昏暗，池岸往方翊耳边靠了靠吻了吻他的耳垂。怀里的人似乎全然醉了，也不挣动。 舌尖触到的皮肤热烫，池岸想到会所里有人给方翊的那杆枪封的名头，屁股不自然地动了动。 池岸是个弯的，听朋友说下海当男公关挣得多还比较轻松，他便凭着还算不错的皮囊和身材来了皎月会所。 虽然平时接的男客大都是躺他下面的男人，但是池岸骨子里还是想被压的。 眼下，摸着方翊西裤下还没勃起就分量十足的名器，他松开方翊的耳垂难耐地舔了舔发干的嘴巴。 “翊哥，我送你回去吧。”池岸想叫服务员来结账，才发现方翊点酒前账都记在名下了。 桌子上的酒度数都挺高的，方翊应该喝醉了。池岸有点疑虑方翊等会儿会硬不起来，但往他胯下一看，口干舌燥地圈抱起人往外走。 摇摇晃晃东倒西歪间，方翊觉得胸腔像是压进去了块石头，狠碾着一般难受。刚走了几步路，他觉得自己像是飘起来了一般，下一刻太阳穴一疼，身上被压得喘不过气。 很久没有这样束缚着的感觉了，胯下被轻轻地顶了顶蹭了蹭，方翊脸色难看，酒也醒了一些，使力把身上的重物翻到一旁。 酒吧的灯光很昏暗，坐起来眯愣了一瞬，方翊才发现自己刚倒在了沙发后面的地毯上，而身边还是个面孔熟悉的男人。 “翊哥你酒醒了，我叫车送你回去？” “不用了。”方翊听了他的声音，才认出这是会所最近挺有名的一个同事。 “翊哥，这么晚了，该回去休息了，我们要不顺个风……”池岸没把话说完，眼神暗示着往下看了看，意思很明显。 “不了，也不顺路。”方翊除了工作他私下并不爱乱搞，想到刚刚意识模模糊糊间似乎被吃了豆腐，他脸上显出愠色来。 “翊哥，我可以做下面……” 没听池岸把话说完，方翊就扶着沙发背站了起来，“你最近还是先处理好和老板们的纠纷吧，而且同事间发生性骚扰了也是可能要被开除的。” 方翊语气里带了点警告，提醒他之前瞒着金主们同时作陪两三个人的事。说完看池岸慌乱地低了头，他忽然又和缓了声音，“你今晚消费记我头上吧，我先走了。” 不等身后人回话，方翊忍着太阳穴传来的刺疼，往洗手间里去。 胃里翻江倒海地难受起来，酒气混在鼻尖，但方翊似乎又闻到了精液混着汗液的腥臭味。 趴在洗手池边吐了半晌，方翊掬了把水漱了漱口，对着镜子照了照胀疼的太阳穴，那里红肿了一片但还好没流血。 方翊拿出条干净的手帕，正准备擦一擦脸出去，门口冲进来个长发女孩。他想提醒一下这里是男士洗手间，那人已经趴在水池边和他刚刚一样吐了起来。 “给，擦一擦吧，还是干净的。”手帕是用来在金主面前装格调的工具，方翊平时很少用它们。 女孩听到声音扶着水池沿向他看来，这张脸很清丽柔美，但方翊一眼看出来这是个男人。 “谢谢。”嗓音很低沉，也不难听出是个男人。 看了眼手里未被取走的帕子，方翊唇角勾了勾，把它收回放进了口袋里。人家没有领情，方翊也自觉站在这里尴尬，草草地理了理鬓发快步出去了。 外面酒吧大厅里气氛正热烈，还是灯光交错，人声嘈杂。方翊往之前坐的地方看了几眼，池岸已经离开了，倒是视线里又出现了个熟悉的面孔。 燃风集团的二公子宋之宣，正和一群朋友们喝得开心。 方翊看他身边还站着几个像是同行的男人，想着这位二公子要求的体检报告，忍不住轻声笑了笑。 这位也倒真是玩得开又惜命。 发觉那人视线往这边看了几眼，似乎在找谁，方翊忍不住往四周扫了扫。 不一会儿，刚刚在洗手间碰到的女装男子出来了，方翊眼看着他慢慢地走过人堆，最后往宋之宣那边去了。 这么个美人落到宋之宣手里了，方翊想到宋之宣折磨人的手段，心里微微起了丝惋惜之情。 但他自己不日也要遭殃了，想着赵姐给的高额的接客费和传出来的宋之宣折磨人的手段，方翊咬了咬舌尖忽然觉得真被玩死了也算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