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意外的逃亡
伴随着亚特的这声惊呼，贺卿看见，被伊瑞布兰尔扔到一旁的工具箱内里绽放出红色的光亮，有一团被光笼着的什么东西猛地垂直向上，“呲”地一声，穿透了厚实的顶部，窜到了星船外，消失不见。 下一刻，几道尖锐的、刺耳的切割音响起。在贺卿与伊瑞布兰尔之间的路段，其上方的船壁突然从某几点开始绽开裂隙，迅速地向四周延伸开来。 就好像是……有谁在用工具挖开顶部似的。 糟糕，是那些星盗的同伙！ 看着伊瑞布兰尔不慌不忙的模样，贺卿意识到，这是他们的增援即将到来。 “抱歉！贺卿阁下，失礼了。”亚特跑过来，顾不得其他，伸出没有拿武器的那只手来扶住贺卿的胳膊，用力地将他拽起，“咱们得快点赶到应急舱！” 贺卿紧抿着嘴唇，心知现在不是可以拖延的时候，迅速收回视线，跟随亚特沿着楼梯朝下跑去。 伊瑞布兰尔歪了歪头，看着他们跑下去，却没有着急追。他只是慢悠悠地走到栏杆边，看着底下混乱的情况，微微地、自信满满地笑了一下，就好像一切都已经在他的掌控之中。 楼下的情况并没有好到哪儿去。从底层炸开入侵口的星盗们已经突破了几道屏障，与星船上的安保虫员缠斗起来。安保虫员的能力自然不差，但毕竟顾虑颇多，偏重防御，不免落了下风。 “伊瑞布兰尔，这么多年来我们都相安无事……今天，’游星’是想要与圣塔作对吗？” 贺卿模模糊糊地听见了那头卡特船长的怒声。 “哈……我们也只不过是依照雇主的要求行事罢了。”伊瑞布兰尔话里带笑，“你们若是肯配合，就再好不过。毕竟，这次的任务可没有说必须要你们的命。” “混账——” 接下来乍起的阵阵混乱声响，直听得贺卿暗暗心惊。 那些星盗并不以杀掉星船的虫员为目的，因此在一些星盗缠住安保虫员后，其他一些趁机越过前方的安保虫员，朝着星船内部冲了进来。 眼见一个星盗就要攻到一个受伤安保虫员的身后，亚特猛地朝前小跑着跃起，嘭地一声挡住了他的攻击，一脚将那星盗踢倒在地，举起热聚能弹枪，连着扣了四下，才打破对方的防御，彻底穿透了星盗的虫核。 那受伤的虫员捂着自己仍在泊泊流血的伤口，说：“咳，谢了！” “别急着道谢了，我来挡，你替我护送贺卿阁下过去！”亚特对贺卿投去饱含歉意的一眼，对那虫员急匆匆交代一句，便调转枪口，冲上前去。 贺卿一边跟着那虫员往里去，一边打开手腕上的终端，想联系上雄父他们，将现下的情况告知给对方。 然而没有任何反应。他的通讯根本无法发送出去，连R18都没有动静。 这是…… 贺卿关掉终端，眉头紧皱。他不了解星盗，更不清楚亚特所说的“游星”，但无论如何，一个常年漂泊在星际、依靠雇佣任务赚取资源的团伙，怎么会拥有……这样强到足以屏蔽掉完全体智能的信号干扰装置？ 眼见着闯入的星盗数量越来越多，受伤虫员也不得不再次拿起武器来与撞上面的星盗对抗。二虫前进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见虫员应付有些吃力，贺卿也不能再眼睁睁看下去了。趁着空档，他对着虫员伸出手，说：“请给我一把武器，我可以与你一起作战。” “这……这不合规矩，这些东西您也……” 见到贺卿异常认真的眼神，受伤虫员只得默默将之前的话咽了下去。他犹豫再三，最终从腰间的包里取出一个小团递过去，“武器我没法给您，但是这个……请您收下。这是用于防御的小型盾，足以挡下数次普通攻击。您用力捏它的时候，它就会展开。” 这个透明的小团拿在手上，意外地很轻。贺卿知晓他的好意，虽然有点遗憾没能拿到作战的武器，还是郑重地向他道了谢，将小型盾收好。 在他们转过一个道口时，贺卿的终端里突然响起了R18有些断断续续的声音：“贺卿阁下！刚才……我已经……上报……” 贺卿先是一愣，往四周看看，确定没有追赶来的星盗之后，惊喜地走到靠近窗边的位置：“R18，现在情况怎么样？” 大约过了十几秒，R18的声音才恢复了往常：“您不要担心，现在的连接应该已经稳定了……贺卿阁下，圣塔已经知晓星盗来袭的事情了，会立刻派救援队来的。请您先保护好自己。” “放心吧，我没事。”听到有支援，贺卿松了一口气，“这群星盗用了什么东西，竟然能让你都断开了连接？” “他们入侵了星船内部的母系统，并且进行了数据污染，所有与母系统有关联的系统都受到了攻击，您的终端也不例外。”R18对他解释，“此外，他们可能拥有A型信号干扰装置。在我忙着对付那些攻击时，一时不察就被强行切断了远程连接。我处理完那些之后，才终于寻到机会，重新与您的终端进行连接……” R18的本体留在家中，不在贺卿身边。在没有辅助联络机的情况下，一旦遭遇强力的信号干扰，便有可能会出现像这次一样连接中断的情况。 贺卿与R18沟通了片刻，得到了不少信息，也稍微放下心来。不管怎么样，能有R18陪着，他就安心不少。 二虫继续前进，走到一个多路口的交汇点时，贺卿转头看见另一条道路上有个虫族正蹲在角落，抱着自己的脑袋，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他愣了一下，觉得那身影着实有些眼熟。等走过去凑近了看，发现还真的是熟识的虫族。 “俞韶？” 他轻轻地唤道。 “贺卿！” 俞韶抬起头来，叫了一声，扑过来紧紧地抱着他的胳膊，眼眶都有些发红，显然是吓坏了。 贺卿赶紧安抚似的拍拍他的背，朝他身后看了看，问：“你怎么就自己一个？” “那些，那些闯进来的家伙……他们打起来了，好多血，还有那些混杂的信息素的味道……”俞韶声音发颤，“我太害怕了，就从另一条通道跑掉了……” “没事了，这里已经离应急舱挺近了。” 贺卿安慰几句，拉起俞韶，与他一同朝应急舱那边去。只是俞韶依然有些抖，尤其是一靠近那受伤虫员，血的味道飘进他的鼻腔，弄得他很是难受，连带着前进的速度也慢了很多。 这样太慢，不是办法。贺卿干脆蹲下身，微微侧头朝他说：“俞韶，上来。” “贺卿阁下！”哪里有让雄虫受累的道理，那受伤虫员见状，赶紧凑过来，“让我来背俞韶阁下吧，您不必……” 俞韶向后一步，表情纠结，一边恨不得离这虫员远远的，一边又觉得自己要靠同为雄虫的贺卿来背很不好意思。 贺卿看得出俞韶的不自在，便打断了安保虫员的话，重复一遍，让俞韶到他背上来。 感觉到那些星盗在逐渐逼近，俞韶咬咬牙，终于还是小心地向前，趴到贺卿的背上，伸出手臂环住贺卿的脖颈。 俞韶的体重本就偏轻，贺卿其实没用多少力气，就将他稳稳地背起。与安保虫员简单交流几句之后，贺卿就背着俞韶，朝应急舱奔去。 背上俞韶软软的头发贴在贺卿的颈边，有点痒痒的。他一路上都没有说什么，一反常态的安静。只是没过片刻，贺卿就感觉到有点温热的液体落到了自己的皮肤上。 俞韶在哭。 贺卿心下也有些茫然无措，只能暗暗加快步伐，想早点到达目的地。 贺卿跟受伤虫员一路安稳地来到了应急舱，输入密码打开舱门之后，看见里面偌大的空间里，除了圣塔的几个虫族，其余还有一些船上的船员在忙碌。贺卿看见了一旁大柜子里放着诸多物品，从武器的补给物到基础的医疗用品，数量虽不多，但品类齐全。 那个受伤虫员在拿了药物简单治疗一番后，就重新拿上武器，与其他几个虫员一同又出了舱门，应战去了。 贺卿将俞韶放了下来，让他坐在一边的椅子上休息。俞韶的眼泪止不住地流，贺卿也没了法，只能伸出手来给他擦擦，温声安抚。他知道突然遭遇这样的变故，对这个本来就不想出远门的孩子来说，实在是一件很难以接受的事情。 “我现在就……就很后悔，”俞韶一边哭，一边抽抽搭搭地说，“要是早知道会出这档子事……我才不要来……” 贺卿无言以对。 虽然他一直隐隐有着这趟路途不会如此顺利的感觉，但也着实没想到会是在今日被星盗团袭击。 俞韶又哭了会儿，渐渐平复下来，也开始冷静思考起来。他握着贺卿的手，眼眶红红地说：“我觉得他们的目的，可能是为了这个……当然，也可能不止于此。” 他从内包里拿出了那一捆新式强化溶剂半成品，把三支溶剂放到贺卿手中。 贺卿一怔，没有接，只是疑惑地看向他。 “我……我觉得放我这里不大安全。你先保管吧。” 贺卿默然片刻，点点头，将它们放进了自己的腰包里头。 他们又在应急舱等待了许久。没有新的虫打开舱门进来，也没有新的消息捎来。 贺卿试图让R18重新连接星船内部系统，以便查看监控记录，掌握应急舱外的情况。但R18一时之间也很难再次连上。在等待R18工作的时间里，不安和恐慌在室内无声地蔓延。 俞韶跟贺卿讲了之前去找卡特船长时所得知的事情。见贺卿在旁沉思不语，他抿了抿嘴唇，小声地问：“我们……得一直在这里等着吗？” 还不等贺卿说什么，旁边一个船员接过话茬：“阁下，应急舱拥有整个星船上最为坚固的防御壁。在不确定安全的情况下，只能委屈你们在这里了。至于得在这里待多久……确实没有定数。我们只能希望支援的部队早点到来。” 贺卿托着下巴思索起来。他想起那张星船内部的结构图，于是问那个船员：“我记得……应该是有小型逃生船的，是吗？” 那个船员幽幽叹了口气：“是的，阁下。但是，逃生船的位置在一层，而这些星盗首先便是从一层侵入……在船长的命令下，谢利已经关闭了一层各舱室的门了。” 贺卿蹙起眉头，在室内踱步片刻。他总有些不安。伊瑞布兰尔来到船上伪装成船员，目标明确，看似是他潜入技术一流，独自闯进，但结合种种疑点，贺卿总感觉在这艘船上是有配合他行动的虫的——也就是说，在这艘圣菲里亚号上，有虫背叛了圣塔，在出行之前就与这些星盗有所勾结。并且也很可能，就是那背叛者给这些星盗打开了侵入星船内部的大门。 如果这个设想是真实的话，他们在这里待着，并不是绝对安全的。那群星盗迟早会找来这里，并且想方设法地破坏防御壁。而他们大多没有安保虫员那样的身手，面对星盗没有反抗乃至自保的能力，留下来弊大于利。 此外，这些星盗如果真的是冲着这些溶剂来的……那么这八个研发所的虫族和新式强化溶剂的半成品，都得早点带离，不能落到星盗手中。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只有乘坐逃生船先离开，才是最稳妥的。 因此他追问：“逃生船所在舱室的门，除了中央管制室控制以外，还有其他办法可以打开吗？” 那船员惊讶地看着他，半晌，才回答：“应急措施倒是有，但是……阁下，您是想要去逃生船那儿？” 贺卿点点头。 “不行，这太危险了！”另一个船员站起身来，惊呼道，“我们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怎么能贸然出去……更何况，一层很可能已经被星盗把控住了！” “我认为是有机会的。”贺卿向他们解释，“他们想要击败我们，控制整个星船，以达到某种目的，应该大多会来到二三层，与安保虫员们对战。最先被攻击的一层，反而是他们疏于防范的地方。” 前一个船员听到他说的话沉默了下来，像是在思考他所说的话的可行性。 俞韶与第二个船员的态度倒是一致：“贺卿，别出去了，这外面……谁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更何况你还是雄虫，一旦被那些野蛮的星盗抓走……” 想到传闻里那些在自由区被抓去的雄虫的下场，他的脸上带着些惊惶之色。 贺卿摸摸他的头，说：“我只是提议，先由两三个虫外出查探一下逃生船是否还能启用。如果没有问题，咱们就一起坐船先离开。毕竟咱们得优先保护……”他拍了拍自己的包，意有所指。 恰在此时，R18从终端里发出声音：“贺卿阁下，我已经完成了与星船内部系统的二次连接。您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贺卿面露喜色。他急切地问：“现在能否申请权限，查看一层的情况？” “正在尝试申请权限……贺卿阁下，许多监控屏已经被毁，一层只有东边楼梯旁的情况仍在正常显示。” 这已经是很好的消息了。 贺卿松了一口气，让R18调出屏幕的画面来。在监控记录里，只有两个星盗在那边巡回把守着。 贺卿连忙将这分享给其他虫，并再次询问他们的意见。 这一次，许多虫都有些动摇了。贺卿说的不无道理，如果星盗针对应急舱发起攻击，一旦防御壁被破，他们谁也跑不掉。 最先说话的那个船员说：“既然如此，就由我和老李去一层吧。如果一星时内我们都没能返回来，就请各位都不要再离开应急舱了。” “不，请让我也一起去。”贺卿说，“我们可以带上柜里的武器一同去查探。况且，作为雄虫……”他略一停顿，“我有我自己的攻击方式，也可以配合你们。” “这……” 那两名船员面面相觑，都说不出话来。 没有谁敢轻易让雄虫去冒险。 贺卿不想浪费时间，直接走到存放补给物的柜子前，打开柜门，开始拿武器。他挑了一把小型的枪械，射程较短，但杀伤力不错。此外，他还拿了一把短刀。 “等等，贺卿阁下，您不能——” 欲要拦下他的船员，在他平静的注视之下止了声音。 “哎，我说你们，真是……” ……好歹他也是从军校毕业的啊。 贺卿失笑，摇了摇头，朝那两个虫员招招手，直接朝舱门走去。 “别纠结了，走吧。” 从二层走到一层的连接口一共有两处，一个是东边的楼梯，一个是北边的楼梯。而逃生船所在的舱室位于一层的东南方，位置较偏僻。 两位船员对整艘星船的情况更加了解，因此，经过他们短暂讨论之后，由他们定下了一条从应急舱到达逃生船舱室的路线。 “依照他们进攻的位置，他们应该主要聚集在西侧……在这边，数量应该不多。我们尽量绕开，不与他们作战，避免消耗，直接找到逃生船。确定能够启用之后，立刻折返。” 贺卿点头。 外面有些安静，只有远处传来些奇怪的响动。他们一路小心前行，还是在二层遇到了好几个星盗。干脆迅速地把他们打到失去行动能力之后，他们加快了速度，终于有惊无险地来到了东边的楼梯。 来到较暗的一层之后，环顾四周，暂时没有发现敌虫。他们三个脚步极轻地贴着船壁走，呼吸放缓，随时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在即将转过路口、听到急促风声的那一刹那，贺卿的身体比意识更快地反应过来，一下子向旁侧避开，堪堪躲过了袭来的一刀。 贺卿的心跳砰砰作响。他耳边的声音好像更加响亮而绵长，连敌虫的呼吸都变得清晰。他握紧了手中的枪，忽然抬起手肘，朝着身后的敌虫猛地一击。他听见一声闷哼，随后往旁跳开，以枪身格挡住敌虫再次挥来的刀。 他抿紧嘴唇，右手使力压制对方的武器，左手从腰间摸出短刀来，用力刺向对方的小臂。尽管没能刺穿，但贺卿闻到了血的味道。确定自己的刀已经扎到对方骨肉里，他又迅速抽回了刀身。 这个星盗的强韧度没有想象中那么强，看来只是中等雌虫。 趁对方吃痛时力道不稳，贺卿先是用力一拍，弄掉了对方手里的刀，随后抬膝向对方的腹部攻去。 在对方倒地之后，贺卿忽而听到他后面传来的脚步声。他们还来不及离开，不过几秒，就有三个星盗追到了这里。 “阁下！” 一名船员惊呼一声，立刻举枪朝星盗那边射去一发，匆匆地过来想要拉起贺卿，“快走！” 那几个星盗躲开了子弹，却被惹怒，拿着武器便要冲过来。 不行，不能在这里耗费太久。 贺卿只是思考了很短的时间，便作了决定。他抬起眼睛直视着这些星盗，在下一刻，朝他们发起了精神力攻击！ 他猜想这些普通星盗与刚才的中等雌虫应该是差不多的等级。虽然说一次性要针对好几个雌虫着实消耗了他不少的精神力，让他感觉到有点疲累，但还好他们没有那么强，抵抗性弱，他的攻击应该还是能起到不少作用。 就在这些星盗头脑空白、愣在原地的时候，贺卿动作迅速地跳起身来，用刀攻击他们的手臂，打掉了他们的武器。那两位船员也赶紧上来，配合着将这些星盗踢倒在地。 一个船员小声地说了些脏话出来：“搞偷袭，呸。” “别说这么多了，都杀了吧。”另一个船员说。 贺卿本来举起枪准备杀掉他们。但犹豫了几秒，他还是放下了枪，阻止了两位船员的动作，只是抬起枪托狠狠地砸向他们的头。看到这些星盗晕过去之后，他才默默地起身来，示意在旁已经看呆了的两位船员继续前进。 这位阁下，到底还是心软。船员心想，但也没说什么，只跟了上去。 然而，他们没有注意到，其中一个星盗颤巍巍地睁开眼睛，从旁侧摸索出了什么，对着不远处正要离开的三虫，抖着手，猛地按下了扳机。 “呜！” 伴随着咔哒的奇怪声响，贺卿低低地痛呼一声，一下子按住了自己的左手腕，看着掉落在地的终端，和渗出血液的伤口，冷汗骤起。 这并非普通的枪弹，而是镭射线，因而才能破坏坚固的终端器。它不仅打坏了贺卿的个虫终端，也穿透了他的手腕。 “这……该死！”一个船员气得不行，冲上前去一枪了结了那个开枪的星盗，仍不解气地踹了数脚。 另一个船员赶紧过来，从包里拿出止痛药来给贺卿涂抹上。受限于不充足的材料，只能简单地包扎了一下。甜甜的木梨花香从贺卿的血液里散发出来，引得他们都有些不自在地红了脸。但毕竟他们也是有克制力的雌虫，现下有更重要的事，自然也不会去想那些旖旎的事情。 “贺卿阁下，您现在还好吗？我们先送您返回吧？” “是啊是啊，应急舱里还有药品，能够治疗您的伤！” 他摇摇头，咬着牙说：“没关系，都到这里了……咱们先去逃生船那里看看。” 贺卿的步伐不如之前那么迅速，连他的呼吸都变得粗重。他从没有受过这样的伤。在这一刻，他终于切身领会到雄虫的体质比起雌虫来到底是差了多少。 即便有止痛药，那绵延不绝的疼痛仍然从手腕处流向他的全身，就像是海面上不停歇的波浪。伤口处好像有点烫，皮肤底下的血肉却又好像带了点热量流失后的冷意。他感觉得到那微热的液体在沿着他的皮肤往下滴落，即使不看，他也清楚这沿路的地面上一定都有留下他斑驳的血迹。 唯一庆幸的是，这剩下的路程，他们没有再遇到其他的星盗了。 来到逃生船的舱门前，他们不意外地看到舱门紧闭着。贺卿现在手受了伤，又不了解应急的开启措施，便只能在旁边看着这两位船员动作。 折腾了好一阵，他们终于打开了舱门。 贺卿跟着他们进了里面，看到了好几艘逃生船正停在边上。这些逃生船型号不同，明显是适合搭载不同数量的虫员。 一个船员绕道旁边拉了应急供应闸，整个舱室变得明亮起来。在逃生船前的控制器也终于亮起了屏幕。 另一个船员把逃生船检查了一遍，确定无误之后，便走到控制器前进行一些基础性的检查操作。 贺卿坐在一旁缓和了一阵，待感觉不那么疼了，这才好奇地在起身四周转着看。这些逃生船的样子有一些奇特，大多是椭圆的机型，前端又有点扁扁的。那个船员看他好奇，收拾了闸门后就走过来，告诉他逃生船的应用原理。 贺卿又问了几个问题。船员便干脆带他靠近那逃生船，给他指着一些地方，让他亲自触碰，然后跟他讲述如此制造的原因。 “呼……没问题，这些都可以使用。咱们现在就走，把其他虫也带过来吧。” 终于检查完毕，那个船员抹了抹额角的汗，笑着对他们俩说。 “走？还想走去哪里？” 悠悠然的、冷酷的话语，从舱门口传来。 三虫的表情瞬间变了。 贺卿回过头来，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虽然接触时间很短，但他清楚这个声音来自于谁。 果然如此。伊瑞布兰尔带着他的属下，就站在门口。 “我之前还在想，我的战利品躲去了哪里，”伊瑞布兰尔踏前一步，“看来我还是很幸运。这不就找到了么。” 他忽然停了下来，微微眯起眼睛，轻轻地嗅了嗅：“这个味道……” 他瞥见了地上掉落的血迹，又看到贺卿被粗略包扎的手腕，眉头微微皱起，好像在思索什么。半晌之后，他却是忽而发笑，目光灼灼地看着前方的贺卿：“原来如此……那可就更不能放过你了。” 这个“你”指的是谁，在场者心知肚明。两位船员更是被他这极其不尊重雄虫的语调给气得脸色涨红。 他们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样的一位阁下受辱？ 在贺卿身边的那个船员捏紧了手。 他忽然大喊：“老李，开门！” 站在控制器前的船员先是一愣，迅速反应过来他的意思，立刻点开屏幕，滑动了什么。 伊瑞布兰尔脸色突变。他也不傻，很快就意识到他们要做什么，快步奔来欲要攻击老李。 但时间已经晚了。 在贺卿震惊的注视下，那个船员一下子将他用力地推进了后方打开了门的单虫逃生船里，在贺卿倒在船舱里还没能起身的时候，又给他关上了门。 而老李在被伊瑞布兰尔的手刀打晕的前一刻，他已经点下了“启动”的按键。 单虫逃生船缓缓地沉下到轨道，安静几秒之后，“嘭——”地一声，推助器点燃，带动着逃生船飞向了星船外部。 贺卿一阵晕眩，根本无暇再去想之前的种种。 待好不容易平稳下来，他捂着仍然疼痛的手，从底部爬起来，一脸懵地看着船舱外的无边星河。 他…… 他根本不会使用这种逃生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