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不服

    毕维斯和启走向黑鹰军团的训练场，他们两年纪偏长，启有意带他，于是他们经常走在一起。

    军雌们崇尚武力，毕维斯的最新任务就是带领一队刚从军校毕业不久的学生进行日常训练。这种按部就班的事情一点都不难，但是要让年轻气盛的雌虫信服、听从指挥，那是一件难事。

    一只小雌虫尤其叛逆，不听毕维斯的任何指令。

    “奥帕，出列。”　毕维斯沉声让他出来。

    奥帕鼻子一吭，冷笑，也不接话。

    毕维斯踱步到他面前，侧对着他，锋利的眼神与奥帕对上，“有什么不满你可以提，不必消极地抵抗训练，我不相信你无法完成这些简单的项目。”

    奥帕已经忍了这只新来的教官三天了，“每天出了飞行与对抗，只有不断的体能训练，你根本教不了我们任何技巧！”他额头的青筋跳动，把心里压抑的不满咆哮了出来。随之而来，他一拳朝挥向毕维斯。

    毕维斯的脸色瞬间阴沉，抬手握住他的拳头，轻易地挡住，“你现在学得了什么技巧？”

    奥帕抽了抽手才发现他的拳头已经完全动弹不见了，他挥出拳头的那一瞬间除了愤怒，还有眼神这只高大却偏瘦的教官挡不住他的自信。

    s级雌虫的骨骼强度足矣随便直接丢到战场上也不会被武器射穿，顶多受点皮外伤，这只小雌虫真的低估毕维斯了。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毕维斯的手掌牢牢地把他挡在原地，“你！放开我！你不是文职？”

    毕维斯一把挥开他，“站好！我说最后一遍，不要以为我不会惩罚你。”

    “我就不听你的！”

    如果是以前，毕维斯已经把他丢去禁闭了，但初来乍到，他不能这么嚣张，不然这种小虫崽能被他打趴下。

    奥帕不知道从哪里听说这个新教官是个空降来凑数的，再加上毕维斯三天都让他们进行最基础的训练，许多雌虫心生不服，尽管只有奥帕表现得比较明显。

    站在高处围观了许久的启展开翼翅飞了下来，落到他们之间，“好了，奥帕，听从指挥！”

    毕维斯被奥帕翼翅折射出的光芒闪到眼睛，这个健壮粗糙的雌虫有一对晶莹透明的翼翅，上面接着白色的金属骨骼才能支撑他飞起来。

    毕维斯的诧异让启有点不好意思，摸了摸后背，“嗨，我习惯在基地飞来飞去了，你第一次见到这种吧？”

    毕维斯看到学生们习以为常的样子，不得不颔首，极其不自然地摆出一副笑容，“很新奇。”

    启一过来奥帕就乖了，启奖励地拍拍他，“每个教官都有不同的训练方法，你要摆好心态，我相信你会收获很多。”

    奥帕沮丧，“可是我想继续当您的队员。”

    “以后每次任务都会有新的布阵，你要调整好才能应付每一次战斗。”

    奥帕被说服了，沮丧地低头站着。

    “服从毕维斯上尉的命令，明白么！”

    “明白！”奥帕转身对毕维斯行礼，“教官，请您发布指令。”

    启一番训话下来，终于让奥帕听话了一会。

    毕维斯从奥帕壮过寻常雌虫许多的体型，就猜到他是启的忠实跟随者。

    毕维斯决定给他一点惩罚，让奥帕记住违抗命令的代价，“从现在开始围着基地匀速飞100圈。”

    在奥帕开始痛苦的飞行后，毕维斯和启走到一边。

    这只有着海藻一样浓密漂亮的卷发和会折射出光芒的翅膀的健壮雌虫把手随意地搭在毕维斯肩膀上，和凶狠的奇异的外表截然不同，他温厚地问：“有一点困难？”

    “是的。”毕维斯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硬，目视前方的道路。

    “你还是很拘束，放开点，可以用你的方法管束这些小混蛋，没有虫会说什么。”启观察了他很久，这只雌虫从一进去军团的范围肩膀连着背，就没有一刻是放松的。

    “不……我会把他们丢进禁闭室，再饿上三天，出来的时候他们就会很听话。”毕维斯冷冷地说。

    “……也不是不行。”启张了张嘴，他没想到毕维斯的方法这么简单粗暴。“不过也许还有更好的方法。”

    毕维斯沉默。

    毕维斯的处境非常难堪，这里的雌虫从年轻到死亡都属于军团，他们很大一部分甚至放弃了婚姻。这里是他们的家，而毕维斯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外来者。气场不合加上行事方式迥乎不同，这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融入不进来。

    “我看过你的资料，一片空白，大家都以为你是巴特挖来的文职军官。”启毫不顾忌得揭开其他军雌间的传言，“但我看到你对小虫崽们的训练很有经验，我猜你之前应该在军队混得可以？”

    毕维斯无法否认，这正是症结所在，也是他无法彻底融入黑鹰军团的原因。他并没有一开始就属于这里，在这种相对排在的地方，再加上他孤僻的性格，未来的日子一定不容易。“我不适合这里。”毕维斯只能这样说。

    “噢！别这么说！”他猛地拍拍毕维斯的后背，“你得到了巴特的认可就说明你适合这里，等等……你是巴特捡回来的吧？”他愣住了，试探性地问。

    启说得好像雌虫被捡回黑鹰军团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毕维斯说，“不是。”

    然后他看见启深吸了一口气，不敢相信地看着他，怔然道，“那是……”

    “巴特是我的老师。”毕维斯设了个关窍，他既不是巴特引导来的，也不是巴特从战场上随手捡回来的，而启会误以为前者。

    听到这个答案启像是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他对他的学生向来很不错。”

    尽管毕维斯不知道他在“好”什么，但毕维斯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做太多的纠缠，他暂时不想把路泽扯进话题。

    “说起来你和我们军团的一些孤独终老的老雌虫很像！”他天生不懂什么叫尴尬，很快找到了新的话题，并且在脱口而出的时候没有发觉这句话杀伤力太大。

    在启看来孤独终老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我们的一些伙伴，刻板又严肃的老家伙，他们生活在离帝星很远的驻地。”

    毕维斯眼前已经有一些形象出现，基本和他想象中自己的老年形象吻合。“或许。”他看着建筑上的倒影，“我很刻板严肃吗？”

    不需要启回答，毕维斯自己知道答案。

    确实如此。

    “等轮值的时候你一定要去见一见他们，不能说有点相似，简直是一模一样哈哈哈！”启又补了一刀。

    看着毕维斯不苟言笑的脸，启终于把话题拉回原先的地方。

    “我的意思是，你很适合这里，如果你愿意，甚至可以和我们一样把黑鹰军团当作你的家。”启的眼睛很亮，一对纯黑色的眼睛，化开了面相满脸横肉的戾气，让毕维斯不由得羡慕他的坚定与纯粹。

    “希望如此。毕维斯勉强笑了笑，回拍了启的肩膀。

    ……

    启邀请了奥帕和他们一起午餐。

    “后天就是今年授勋典礼，军团会举办对抗赛。毕维斯，这是一个好时机！”启突然想起来这件事，“我们可以组队，让大家见识一下你的实力。”

    奥帕脸颊红红地坐在启旁边，崇拜地看着启，完全看不出在毕维斯面前叛逆嚣张的模样。

    “可以。”毕维斯没有异议，他正在食用黑鹰军团的午餐，一种有着麦香味的水煮虫肉。

    奥帕和启早就干完了三份虫肉，坐在旁边聊天。

    奥帕一直别扭地假装没有看到毕维斯，直到启的眼神明示下，在毕维斯吃完最后一口，奥帕终于下定决心为了不让偶像难堪低头道歉，“毕维斯上尉，我要向你道歉。”

    毕维斯猝不及防地听到奥帕郑重其事的声音，最后一口虫肉还在嘴里，他矜持地吞下，从容不迫用餐巾擦了擦嘴，“不必，我会让你相信我的训练方法是正确的。”

    毕维斯带过不少刚毕业的军雌，要是从前的他遇到奥帕，早就一顿打把奥帕给打服了。可人生地不熟，毕维斯还是收着点。

    奥帕没有想到他难得准备低头的时候，竟然有虫不接受，也非常不服输，“好啊！我等你证明！”

    启看着两个性格执拗的雌虫，无奈地摇了摇头。

    奥帕气得又去端了一盆虫肉一杯营养液，大口吃肉豪饮营养液，一抬手擦了擦嘴才平息了怒气。

    毕维斯看着奥帕的傻样突然觉得和他较真是一件蠢事，站起身戴上手套，“少吃一点，免得消化不良耽误下午的训练。”

    “我和你不一样。”奥帕抬头看着毕维斯高瘦的身材，发出了一声不屑地冷哼。

    启竟然也要补刀，“是啊，毕维斯，你太瘦了，应该多吃点。”

    毕维斯该死地从奥帕的一个眼神里看出了挑剔、轻蔑和不屑，差点对自己精心保持的体脂率、肌肉外型产生了怀疑。

    毕维斯的好胜心让他默默地在心里对比了一下他们三虫的肌肉，外观上确实输了一点，但毕维斯坚信要是打起来他能放倒眼前两个肌肉狂。

    坐在旁边的校官似乎是启的熟人，听了他们的对话的全程，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启！如果都像你们这么壮，还有雄虫要吗？”

    启对没有雄虫要这件事毫不介怀，“哈哈哈！进了黑鹰军团还要找雄虫，你在开什么玩笑？况且毕维斯的年纪也跟你我差不多了！”

    奥帕也要参与进来帮启说话，“雄虫都喜欢屁股大的！”

    “说的也对，你叫毕维斯？认识一下……”

    毕维斯的膝盖又中了一箭，在他们互相开玩笑中感到错乱。他并不想参与屁股大不大的讨论，还有，这群单身老雌虫根本不懂雄虫的喜好，为了路泽他决定不争这一口气。

    过度的肌肉只会吸引同性，毕维斯看着奥帕对启崇拜地目光，想到路泽的醋劲，坐开了一点——如今他对雌虫没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