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反被背叛的间谍（主线剧情）

    尊轶真没想到老大会比自己先到，他尴尬地凑上去，向罗战朋弯腰鞠躬。

    罗战朋嗅出尊轶真身上散发出未被满足的情欲气息，他并未责怪尊轶真，只挥手让尊轶真跟上自己。

    他们要去的是位于八区的教堂，那名叫“蒂阿诺·拉赫”的古怪法医就在教堂后边的停尸房里工作。

    就算是在恶徒区，也没多少人喜欢大半夜去满是腐尸的地方闲逛。

    罗战朋带着尊轶真来到教堂时，正看到蒂阿诺在正堂的神像前祷告……好吧，看起来是在祷告，实际上谁知道呢。

    蒂阿诺见两人过来，嘴角上扬咧出一个让人拳头发痒的笑容，扭曲却又那样真挚，带着点兴奋和喜悦。

    “哟，二位！我刚刚用我哥哥收藏的颅骨自慰了一发！”

    尊轶真掏枪的动作被罗战朋制止了。

    见这人笑得越发欠揍，要不是有事相求，罗战朋绝对会先干掉这人再说。

    “我们来拿尸检报告的。”罗战朋沉着脸说。

    蒂阿诺“哦哦”地应着，带他们到教堂里的办公室去，从抽屉里搬出一本比画家背上的画板只小一圈的档案本，重重地放在办公桌上。

    罗战朋知道尊轶真受不了腐尸的画面，于是让尊轶真到门口守着。

    “我哥的死亡原因是被一枪爆头，距离你们发现尸体的时间大约刚死不久，肚子里还留着食物残渣，只是尸体被刻意伪造成高度腐烂的模样，在真正的法医面前这么做根本是浪费时间。”蒂阿诺和他哥哥一样，办正事时都十分严肃。

    蒂阿诺说完，掀开那本档案，指着其中一页，对罗战朋接道：“我哥的调查笔记虽然找不到了，但他的观察记录都在这，当时跟我哥共处一室的那个‘人’的记录也在。”

    罗战朋仔细记录，蒂阿诺则悠闲地在办公椅上坐下，给自己泡了杯红茶。

    “这几天有人来找过你吗？”罗战朋问。

    蒂阿诺耸耸肩，无奈地回答：“要是有人过来，我也不会这么无聊地拿头骨自慰。”

    罗战朋暗暗翻个白眼，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请柯罗飞来做外援，这个该死的法医让他一阵阵地犯恶心。

    罗战朋看不太懂尸检观察记录，他之前从呈昀的手下那里获知笔记无法复原时已经憋了一肚子火，再看到这些打印得方方正正的数据，直叫他越看越烦躁。

    但他今天来的目的是将杀死拉赫法医的人找出来，如果是特异双性人所为，那他将会帮助杀手掩盖行踪。

    罗战朋翻着记录，突然发现一具检测完毕的尸体，标记的死因是中毒，血液里某种他看不懂的毒素含量极高。

    仔细一看，这人的尸体局部照片上竟然有属于汉伯顿的印记！他清楚地知道此人是之前暗杀弗伦萨未遂的杀手！

    “这个是什么时候送来的？谁送来的？”罗战朋指着这份记录问蒂阿诺。

    蒂阿诺眨眨眼，用看智障的眼神盯着罗战朋看了两秒，才对他说：“就之前两天，日期不都标着么？详细信息也都写着。”

    “这天我记得很清楚，蒂阿诺，你确实说过你哥在我发现他尸体的时候应该是刚死不久吧，这里写着经手人的名字为：赛恩斯·拉赫，这是你哥的名字。但是……”罗战朋敲敲档案本上的另一行笔迹：“毒素检测开始时间到结束时间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对应的结果也写上了，是他的笔迹，对比一下前面，他记录的时候某个字母会加上特殊的笔画，据我所知，这是法医界的防伪标签。”

    蒂阿诺疑惑地看着罗战朋。

    罗战朋皱眉咬牙，一拳头砸在桌上：“这个时候他不可能还活着！得到检测结果并进行数据匹配以得出正确结论的时间预计是三个多小时以后，而我们在这个时间之前就已经发现了他的尸体！”

    蒂阿诺耸耸肩，说：“你要说什么？我的检查结果有问题？”

    罗战朋摇头，冷着脸一字一顿地说：“我觉得，是，你，有问题。”

    蒂阿诺淡定地起身，拉开书桌抽屉，拿出一把钥匙，打开桌上的电脑键盘锁，对罗战朋说：“那就来看看电脑记录吧。”

    罗战朋看着蒂阿诺十指在电脑键盘上轻松地跳跃，很快便调出法医工作软件的后台，查到当日的数据记录。

    “你看，得到结果的时间比预计的要早一个多小时。”蒂阿诺刚说完，他脸上的微笑突然僵住了。

    不等罗战朋发问，他便自顾自开启另一个工作窗口，快速检索阅览，罗战朋根本跟不上他的速度！

    “尸体接手的时间也不对！我哥在那之前就已经……我怎么没想到！他真正的死亡时间……”蒂阿诺满头冷汗，一边用鼠标拉拽报告页面一边呢喃自语，最终，他得出一个令罗战朋都觉得惊讶的结论：“从这天开始，至少是这一天，所有的尸检，就都不是我哥做的！”

    罗战朋觉得自己头要裂了，他不得不给柯罗飞打电话。

    蒂阿诺单手扶额，苦恼地摇头叹道：“没有意义，最能说真话的家伙们现在也跟着活人一起说谎了……再进行调查的结果也只会是错误的，还要花时间去剔除这些错误……大概是等不及了……”

    罗战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看着蒂阿诺，故作平静地问他：“所以你也在调查什么？”

    蒂阿诺沉默不语。

    罗战朋猛地将他从椅子上拽起来，瞪着他的眼威胁道：“要是不想现在就把命丢在这里，你就只管继续隐瞒我！”

    “好吧……”蒂阿诺叹了口气，无奈地对罗战朋说：“我是过来戴罪立功的。”

    罗战朋追问：“什么意思？”

    “我哥服务于高地国家安全部，是属于最深层的秘密人员。因为他调查到一个十分凶险的案子，面临杀身之祸，我才拜托我的朋友给施下催眠后送到恶徒区来。但没想到那些人会渗透到恶徒区，现在你们所面临的势力，已经不止其他两个黑帮和高地政府，还有一个潜藏的危险组织。这个组织的代号，我们为其标记为‘谎言’。”蒂阿诺冷静地说。

    罗战朋心里一紧，他当然知道这个组织的真身，他的目的就在于此！他用力将蒂阿诺往墙上摁，冷笑着说：“我凭什么相信你？你是政府的人吧！”

    蒂阿诺笑着说：“是啊，但我说过我是戴罪立功，你不问我戴什么罪吗？”

    罗战朋的眼神越发狠戾，示意蒂阿诺不要废话。

    “我把高地政府的情报高价贩售给了谎言。”蒂阿诺微笑着回道。

    罗战朋一惊，追问他到底是出卖了什么东西。

    “高地盛世教堂的地下数据报告，国家卫生部的交易数据，我作为医疗人员当然略懂一二，不过我没细看，其中有一些化学式，这不在我的主修范围之内。”

    罗战朋狠狠闭上眼，牙齿咬得喀喀作响。

    说的谎话越多，就需要比“越多”更多的话来圆谎，然而这背后故布疑阵的家伙根本不屑圆谎！因为他们的谎言是连环套！真相永远在前方，但调查的人却不知前方究竟在何处！

    “你还在为高地政府工作吗？”罗战朋问。

    蒂阿诺耸耸肩：“这我不能说。”

    “你有利用价值，我不会杀你。”罗战朋给他喂下一颗定心丸。

    蒂阿诺沉默片刻，突然笑出声来：“哈哈，我实际上并不为谁工作，可能你看我会像是在为高地政府收集情报，但其实，我还是希望自己活着，为了活着，我什么都能做。高价贩售那些情报也好，在恶徒区接手我哥哥的工作也好，我是不得已的，请您相信我？”

    他的请求没有任何诚意，挂在他面上的笑容让他看起来像个跟人开玩笑的小丑。

    罗战朋猛地将手背到身后，拔出自己的配枪指向蒂阿诺。

    他在蒂阿诺的眼中看到一丝悲哀，这是他犹豫着并未马上开枪的理由。

    “我再跟你说一件事吧……”蒂阿诺痛苦地对罗战朋说：“我以为他们不会背叛我的……这是我决定出卖那些情报的理由……你知道的，有些时候，你不得不去接受非常悲伤的事情……”

    罗战朋感受得到，这个一直以话痨和嘻嘻哈哈形象示人的家伙，现在是真的满心痛苦。

    “你知道当我的孩子和爱人被强行带走的时候我心里在想什么吗？我想，啊，我的小天使们离我而去了，我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们了。而他们到底是什么？他们以为和某人在一起的安稳会让他们获得幸福？其实什么都不是……他们还是要回去他们该去的地方……我不知道那是哪里，朋友……”蒂阿诺的泪水突然涌出眼眶，他转头望向窗外，苦笑着说：“不过也许我有机会和他们再见一面，但那时候，我之前所心爱的人，他早已改变了……反正大家都是在说屁话，我不如支持自己的同胞，你说对吧？”

    罗战朋愣愣地看着蒂阿诺，他并不是很明白这个男人在说什么。

    “他告诉我他叫阿悯，这里，”蒂阿诺轻轻在自己的左眼角点了一下：“有一颗火红色的痣，我们分别已有八年。我并不是拿这件事来求你同情，我也不需要同情，反正，到底谁对谁错，很快就能知道了。”

    罗战朋心里一阵阵地疼痛起来。

    阿悯、红色的泪痣，那人就在他身边，是他的北舵主，一个中性化、总是带着略微悲伤的表情默默帮他处理法外事务的特异双性人。

    罗战朋放开了蒂阿诺，问他：“你奸尸的爱好是认真的吗？还有你哥的性癖又是怎么回事？”

    蒂阿诺愣了一下，随即笑着回答：“是，虽然我曾有老婆。我不过是把自己的经历，催眠到我的哥哥脑海里，让他以病态在恶徒区保命。”

    罗战朋抱起尸检记录本，转身离开教堂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