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涂杳下意识到窗边去看，江起站在女生宿舍旁的那棵树下，一副在等人的闲闲模样，许是感觉到了头上的那道视线，他抬起头，涂杳猝不及防和他对视上了，隔着远远一段距离，江起的目光依旧令人心悸。

    几秒钟后，她微抿嘴唇，转身下楼。

    江起在涂杳的脸消失于窗户之后，就将视线移到女生宿舍的门口。有来往的女生注意到他，不由多看了几眼，他恍若未闻。

    直到涂杳出现在门后，江起的双眼有了焦距，像蹲守的猎人发现狩猎目标，平静看着她一路朝自己小跑过来，涂杳头发有点乱，大概是刚才太急了：“是你找我？”

    “嗯。”江起伸手想将这几捋不听话的头发拨弄回去，涂杳下意识侧身躲了一下，他索性收回手。

    涂杳的眼睛挺大的，偏圆的杏眼盛满无辜，此刻眼神明明白白写着“你有什么事”，江起将先前从药房买的小袋子递给她：“这个给你。”

    “是什么？”她问。

    江起装模作样咳了两声，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大概意思是“你确定要我说？那好吧”，然后凑在她耳边低声：“这个是......涂下面的。”

    涂杳：？！

    江起大概也有点不好意思，低着头为自己解释：“昨天真的很抱歉，我下手没轻没重的。早上也忘记这回事了。”

    涂杳在内心祈祷了一天江起快将这件事忘掉，结果江起旧事重提，她恨不得原地打个洞遁地逃走。

    涂杳忍了忍：“那个，我没事。算我求你了，就当没发生过可以吗？”

    江起倏地抬头，眼底情绪翻涌，半晌后说：“不行。”

    涂杳觉得，自己之前追求蒋深时，对他的喜欢像是小孩子的那种，直接，热烈，围着他打转。而成年人的爱情却不是这样，大多暧昧，理智，心照不宣。

    涂杳以为自己明白的，可这会儿又不那么明白。那江起是属于哪一种？他看她的眼神，总是隐晦又直白。她想不通，索性不想了。

    人对另一个人的感情从何而来？探究欲、征服欲、或者性欲？也许只是对她一时兴起，但涂杳毕竟是蒋深的前女友，尽管只是名义上的，没有任何感情的前女友，等江起想明白这点，一定会为了自己的兄弟而跟她划清界限的。

    其实刚才和江起撒了谎，虽然他昨晚的行径算得上是温柔，可毕竟是第一次，是真的疼，涂杳上楼后纠结一番，最终放下了所谓原则，去卫生间红着脸给自己上药。大脑不适宜的回想起刚才她转身上楼，江起语气淡淡的留下了一句“记得，涂药”。

    最后那个字被他咬得极轻，不知是涂药，还是涂杳。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雷声在天边翻滚轰鸣，大雨如注砸在窗户上，落下不计其数的雨脚。他们生活的这座城市常年阴雨连绵，涂杳在这生活了几年，早已习惯隔三差五出现的潮湿和骤雨。

    涂杳关掉宿舍的灯，在满室漆黑中躺到床上，准备就着雨声睡场午觉。淅淅沥沥的水声十分催眠，没一会儿就恍恍惚惚裹挟着涂杳进入梦境。

    假使涂杳早一步知道会让她梦见昨晚的荒唐事件，那她是绝对不会午睡的。

    蒋深和涂杳谈恋爱一周半，蒋深第一次主动见她，距离下课还有十分钟，涂杳却始终集中不了精神，时不时偷看他一眼，随即腼腆羞涩的低下头，讲台上的老师已经注意到了这边，说话时不经意用余光扫过涂杳好几遍。

    涂杳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专业排名以及绩点年年名列前茅，这段时间上课却频频走神，不止是同学，连老师也对此有所耳闻，与她平时低调内敛的行事风格不同，涂杳这场恋爱谈得可真是轰轰烈烈。

    蒋深坐在涂杳旁边的位置，低头看手机，等终于挨到下课，他立刻转身与后面一排的江起说话。蒋深与江起涂杳并不是一所学校，江起和涂杳也不是一个专业，碰巧这节是全校公共选修课，两人撞到了一起。

    蒋深和江起聊的简单，无外是晚上去不去喝酒之类的，涂杳落在一边，有些尴尬。而这时，蒋深的手机新进来一条微信。

    她发誓她真的不是故意看的，只是随便扫了一眼，蒋深没什么隐私意识，消息内容赫然出现在锁屏，而她眼神好，将它看清了。

    季心雯：蒋深，我想你不用我再告诉你一遍，我们结束了吧？你不去和你新女友谈情说爱，还整天骚扰我，她知道这事么？

    涂杳脑子空了一瞬，明明是中文，中文是她的母语，她大学专业学的还是中文系，怎么这会儿一个字都看不懂了呢……

    季心雯又发了一条新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来我们学校就是为了找我，你真的很烦，滚啊。

    “蒋深。”

    蒋深话说到一半，被涂杳的突然出声打断，转过头来不耐烦道：“干什......”

    话没说完，卡在了喉咙，他新交的女朋友小脸素白，红着眼眶小心翼翼看他一眼后低下了头：“你把手机解锁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