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受伤
巷弄中倒在地上的摩托车车轮还在骨碌碌地转着，显然变故是在前一秒发生的。 紧贴着墙壁趴伏在地的男孩此时气息微弱，地面上一大滩粘稠血液昭示着他明显是因失血过多而陷入昏厥。 围在四周的男孩嘴边皆挂着调皮的笑，其中一个嫌弃的用脚尖踢了他几下，完全没有反应，状似懊恼：“晕过去了！这可怎么办呢！” 一群人在一边肆无忌惮地笑，笑着躺在地上的孩子是多么的柔弱可欺！ 一个男孩纡尊降贵地俯下身，“这么不经打！”随后露出甚是天真无邪地笑容，“不知道经不经操！” 这话甫一说出口，男孩们脸上都出现跃跃欲试地表情，其中几个已开始用手摸着自己的下体，但也有几个胆小的，看着地上男孩流淌的血液愈来愈多，声音都带着颤音：“咱们还是快走吧！” 有一个说怕的，另几个害怕的也随即附和：“是啊！是啊！”他们扯着俯身说话男孩的衣角：“薄言，还是快走吧！出人命就不好了！” 那男孩直起身子，转过头去看他们，貌似无奈的笑笑，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那好，走吧！” 一群人如临大赦，勾肩搭背有说有笑地朝外走，有人发现男孩没跟上来，本想唤他，却见他已蹲在浸在血泊中的人旁边，侧脸隐在碎发里，泛着玉光，剔透无瑕。 这倒是有趣，这人便拉着同伴停下来，想着看会不会真有些有趣的事儿发生，可蹲在地上的男孩立即起了身，朝他们走来，脸上满是放肆得意的笑。 叶莫看着躺在病床上苍白脆弱地男孩，连伸向他的手都是颤抖的，他伤感的眼睛里盛满了泪水，终是碰上男孩子柔软的皮肤，温柔的抚摸着。 简薄言站在门口看了一会，拉开门时，眼中的狠辣乖戾被纯真无邪所取代，他走到叶莫身边，一脸同情的看着床上的男孩，安慰着叶莫：“姑父，医生说维宁现在已无大碍了，估计一会就能醒。” 叶莫伸手拭去脸上的眼泪，故作轻松的笑着，揉了揉简薄言的头顶，“好！知道了！饿了吧！我去买些吃的，你在这儿看着哥哥，我一会儿就回来！” “嗯！姑父你去吧！”简薄言懂事的拉起叶维宁的手，温柔揉捏着。 门被关上后，一直维持温和笑容的简薄言此时却满脸冷漠，看着躺在手心里的白嫩指骨，嫌弃的松手，任它摔在病床上，嘲讽地笑着，“流了这么多血都没死，你还真是命大啊！” 想着床上的人昏迷着，听不到他的话，他好心的俯下身，凑到男孩的耳边，用最稚嫩的嗓音说着这世上最恶毒的话：“哥哥既然没死，醒来后可要好好养身子，我可还没和哥哥‘玩’够啊！” 直起身子，骄傲的睇着床上的人，一个没爸没妈的可怜虫，有什么资格和他一样拥有叶莫的温柔！他不配！以后的日子还很长，他要一点一点的折磨他，侮辱他，直到他主动离开叶莫！ 叶莫提着饭回来时，看到简薄言正矮着身子替叶维宁掖被角，不由露出欣慰地笑，“薄言，买了你最爱吃的酱香排骨，快来吃！”把饭放在一边的桌子上，他坐在床上，拉着叶维宁的手，陪着他。 简薄言暗暗攥紧拳，走过去吃饭，状似随口一问：“姑父，你不吃吗？” 叶莫回他个温柔地笑，摇摇头，“你吃吧！我还不饿！” “哦，好吧！那我给姑父留些。”简薄言坐下，埋头吃饭，过了一会，他抬起头，入目是叶莫宽厚的腰背，微微弓着，那是他在为床上的人按摩。 ……像狗一样的贱命！能金贵到哪去！简薄言狠狠咀嚼着嘴中的肉，想象着这是叶维宁！ 一连两天，叶维宁依旧躺在床上，叶莫陪在他身边焦心不已，问了医生很多次都被回复是正常现象，可是要是还不醒的话，整天挂着营养液，也不行啊！身体怎么承受的住！ “叶先生，您工作还忙，我在这看着您就放心吧。”陈嫂是叶莫找来照顾叶维宁的阿姨，他工作忙，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处理工作，这不是怕维宁突然醒来也没个照顾的人，担心嘛。 “嗯，陈嫂，就麻烦你照顾了。”叶莫又陪了叶维宁一会儿就走了，现在刚接到一个新案子，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去解决！ 叶莫前脚刚走，简薄言就过来了，本来想着会在这见到叶莫，没想到却没有人，陈嫂回头看着站在门边的男孩，笑着打招呼：“来看你哥哥啊！” 简薄言抬脚走过去，点头笑着：“是啊！” 陈嫂用热毛巾为叶维宁擦着脸，打开了话夹：“叶先生走了有一会儿了，唉！你说这孩子没什么大碍了应该很快就醒了啊！怎么到现在也没醒啊！”擦完脸，又洗了洗，接着擦手。 简薄言一听叶莫刚走，赶紧拿出手机给叶莫打电话，响了好几下，电话才接通，对面响起叶莫疲倦地声音：“小言？” “姑父，你吃饭了吗？”简薄言想着来和他一起去吃饭。 “还没有，你呢？”简薄言听了一喜，“那姑父你在哪？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对面叶莫似乎在翻文件，过了一会才说，“小言你自己去吃吧！姑父还要工作，好吗？” “好！那姑父你忙吧！别忘记吃饭。”简薄言嘱咐他。陈嫂在一边听着，羡慕的笑着，这孩子可真听话懂事啊！ 简薄言挂了电话，看着陈嫂在那里忙，又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男孩，开口道：“陈阿姨，你去买些清淡的粥，好吗？我怕哥哥万一醒了会饿。” 陈嫂直点头说：“对对对！”这孩子太懂事了！ 等陈嫂出去后，简薄言踹了病床沿一脚，“醒了就别他妈装死！” 本来躺在病床上毫无反应，看着只是在安睡的男孩缓缓睁开眼睛，沉静地望着简薄言，明明如此干净纯澈的眼神，可是在简薄言眼里他的眼神却是对他赤裸裸地嘲讽！ “怎么！在这装柔弱给谁看！可惜啊！可怜你的人不在这！失望了吧！”简薄言控制住自己心中窜天的怒火，嘴唇轻碰，难听的话脱口而出。 躺在床上的叶维宁移开视线，不再看他，他刚醒就听到简薄言在他身边说话，本就不想看到他，索性就一直装睡，可是，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识破他的，他睁开眼就看到简薄言那张天怒人怨的脸，听到他冷嘲热讽的话，没来由地心烦，索性再次闭上眼，简薄言给不了他清净，那他至少可以自己还自己一个清净！ 这个……！！真他妈给他脸了！ 简薄言在看到他的行为后，扯着他的衣领就把人揪起来，叶维宁本来刚醒，身体弱，这时候又被这样粗暴对待，头无力的仰着，露出脆弱纤细的脖颈，微弱的呼吸。 “别给我装死！！”简薄言凑近他，恶狠狠地，他现在可以清晰地看见他白净皮肤下根根纤细血管，那么脆弱，只要他用刀片轻轻一划，就能轻易结束他的生命。 “简薄言，以你讨厌我的程度，根本就是不屑碰我的吧！”叶维宁无力的说着，在感觉身旁的人身子僵硬了一瞬后，无力的继续道：“所以，请放开我。” 他说的很对！简薄言甩开他，明明他说的对的不能再对，但是……但是他妈的，怎么他就是心里不爽，在每一次与他的对峙中，简薄言总是有种深深的无力感，这样的感觉让他更加暴躁，他无处发泄，只能赤红着双眼，瞪着叶维宁，恨不得在人身上戳穿出一个洞！ 在这样沉默且紧张的氛围中，陈嫂推门而入，她走进一看叶维宁醒了过来，笑嘻嘻地上前，“孩子，你醒了，你爸爸可担心坏了！” 叶维宁给出一个温柔的笑，稍显虚弱。 陈嫂将买来的饭食放到他面前的小桌上，“饿了吧！我买了些粥，你和弟弟吃些吧！”说完就招呼简薄言过来坐。 简薄言听话的走过去，叶维宁被扶坐起来，他盯着简薄言，走近的男孩身上哪还有刚才的暴戾气息，他沉下眸子，呵！真是能装啊！ 叶维宁闻着热粥放出的香味，看了看陈嫂，“阿姨，你也吃一些吧！” “没事，你们吃吧，我也该回家了。”陈嫂被感动的不轻，不禁感叹，懂事的孩子都是别人家的！ 叶维宁慢慢吃着，“那好吧！那您回家注意安全！” 真的！陈嫂看着眼前相对而坐吃的香喷喷地两个男孩，再一次感叹，真的太懂事了！ “陈嫂，慢走啊！”简薄言嘴中塞得满满的，口齿不清地说。 陈嫂连连说好，拉开门走了。 冰冷的氛围再次蔓延，叶维宁扭头看了眼旁边的桌子，在看到桌上放着的手机时，心里没来由地放松，他伸手去拿，半路却被截走。 ……好像没什么差别，本想着幸亏旁边有手机，他就没必要和眼前的人借用手机，也就避免了没必要的冲突，可是…… 叶维宁无奈的看着简薄言将手机把玩在手指间，知道又会是一场争执，他可没什么精力对付他，只是沉默着。 对于他这样冷淡的态度，简薄言此次也未恼火，他凑近叶维宁，笑着道：“给你也不是不可以，很简单，你……亲我一下……我就给你。” 这个疯子！叶维宁面上无波无澜，只是掩在袖中的手指慢慢的蜷起，他又发什么神经！！ 简薄言见他这副模样，凑得愈发近，温热的气息拂在叶维宁柔软的肌肤上，“对，你说的没错，我是对你厌恶到了骨子里，可这不代表我不愿意碰你！” 这个……幼稚鬼…… 简薄言眼中闪着精光，他就要看看，这个贱货会不会真的不要脸的凑上来！ 叶维宁动了动，转脸很轻易的贴上简薄言的侧脸，一触即过，可他心中的羞耻感还没升上来就被男生一个狠狠的耳光打的摔跌在床上。 “让你亲就亲，你可真他妈是个贱货！！！” 叶维宁可能想破脑子都不会知道简薄言内心的想法，而他自己的想法就是很简单，你让我亲你，你才会还我手机，我就亲了。 而他这一巴掌，真是让他见识到了简薄言的龌龊，在简薄言心里，他叶维宁就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什么要求都会接受的贱货！ 简薄言抓住叶维宁的头发，扳过他的脸，冷笑道：“真是听话啊！是不是让你吸我老二，你也会毫不犹豫地接受！” 果然是毫不知廉耻！ 叶维宁看着他暴怒的脸，实在是想不清楚他们这是在做什么！莫名其妙的要求！他都答应了！他的愤怒又是从何而来！ 叶维宁同样冷冷的盯着简薄言，好笑道：“你让我亲你，说会给我手机，我亲了，你把手机给我。” 又是这样的感觉，又是简薄言用尽全身力气打出的一拳，而这次毫无列外地又打在了棉花上。 简薄言恶狠狠地看着他脸上的红印，松开他，直起身子拨打电话，电话刚响了一下，就被接通，简薄言怔愣了一下，随即握紧了拳头，“喂，姑父，是我。” 对面叶莫以为是小宁，而再听到简薄言的声音后，着急地心情也稍放松下来，“嗯，薄言，怎么了！” “哥哥已经醒了，也吃过饭了。”简薄言坐在叶维宁身边，手指紧紧按着叶维宁的嘴唇，接着说道：“嗯，现在已经睡着了，嗯，放心吧姑父，有我照顾哥哥。” 又简单说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将手机随手一扔，简薄言就坐在一边，好整以暇地观看他的狼狈。 叶维宁是狼狈的，也是不堪的，他靠在枕头上，心中空落落的，凉凉的，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