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灾
绛云殿内,主位端坐的妇人三千青丝挽成龙蕊髻,头戴四季花鸟金质镶珠钗,一身缂丝回纹绛紫大袖衫,眉眼依旧妍丽,似乎并不比坐在下位的方晚晴老些。 这正是叶承生母,淑贵妃。 “母妃,儿臣马上要走了,不能陪在母妃身边,请母妃保重身体。”叶承很恭敬又很客套地向淑贵妃辞行。方晚晴盛妆坐在一旁,似乎有些紧张,眼睛不住看着这两母子。 淑贵妃有些不耐烦地扶了扶自己的发髻,“你父皇总是不重视你,如今这个机会一定要抓好,可不要再平平淡淡做不出色。”说着目带警告地看了叶承一眼。 叶承似乎一滞,看了看方晚晴,终究没再说什么,只又应诺着,客套几句匆匆带着方晚晴出了宫。 方晚晴看着桌上的饭菜冒着腾腾热气,叶承的座位空着,下人来报说王爷没胃口,让王妃先用。 叶承很少在方晚晴面前显出不快,他总是笑意盈盈地,温柔注视着方晚晴,好似周身都萦绕着温润的气息。 方晚晴日日在王府,多多少少听到些风言风语,想到叶承在淑贵妃面前扮演着极乖的孩子,言语之间却有着奇怪的压抑,她心内发闷,起身去书房找叶承。 从宫里回来后叶承就在书房,方晚晴推门进去,叶承一人在案上写着什么,见是晚晴,叶承放了笔,笑着过来拉方晚晴的手,“怎么来这里了,没吃饭吗?” 方晚晴注视着叶承的那双桃花眼,和往日一样带着温柔的笑意,她却能感到那是努力摆出的一副姿态,是强硬的面具,面具后的他需要自己。 方晚晴没再说什么,只是张臂抱住叶承,轻轻抚他的背。 “晚晴,我……” 片刻后叶承也伸手用力抱住了方晚晴,胸腔里有什么破碎的东西似乎消失了,他感到很熨帖。 怀光帝的出巡计划才部署了几月,就被西辅的水报砸得要昏倒。 西辅郑州的汴河连发几道紧急水报,插了黄旗的驿兵骑马疾驰穿过京城,消息就像马蹄后的烟尘散播开来,要发大水了! 汴河的水则碑上水位已过五划,假若超过七划,极高的天地也会被洪水淹没,西辅知州派人快马加鞭送汛情到京城,速度竟比水速还快,水报先洪水一步到京城。 除去外出办事的官员,几乎所有人被立刻叫到垂拱殿,已有五六年未有过大涝灾。此时刚到未时,正是中午,叶铭在枢密院自己的小办事间正眯着午觉,忽地被徐正使拖起来,说是有急事。 “郑州知州派人来报,汴河水位已至五划……” 皇帝的话音落了,大殿一片寂静,工部的水部司都愣了神。水部郎中刘客舟心内一抖,怕是又一场浩劫啊。 太子颇为着急,林相也有些心焦,劈头就问道,“工部有什么对策吗?水部司?” 刘客舟立即道,“皇上,唯今之计,是加固京城的堤坝,提升下游的蓄洪量,在上游分洪,这样才能保住京城。想必此时上游的已经水位很高,需要立即支援。” 这还商量不出对策,又有水报赶到,汉江水位高涨,鄂州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