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的相好
叶铭拧了拧眉头,心想道下次老老实实在皇城解决公务好了,好不容易逃一次班,冤家路窄遇上了叶承,还微笑致意,在叶铭看来饱含挑衅。 京城里的夜市往往通宵达旦,这个销金之地极具繁华,各式各样的吃食和烟花之所让人流连忘返。叶铭叫人给他换了身青色的袍子,带着季寻安出门逛去了。 季寻安就是他那位唱戏的相好。不过季寻安本人其实在勾栏间很有名气,他不仅唱的好演的好,戏本子也写的好极了。并且常常敢言常人之不敢言,这张利嘴可得罪了不少人。 但是季寻安却乐得博君一笑,他虽是个三教九流之徒,却也有几分侠气,人又大胆有趣,因此平日里叶铭经常与他谈天说地。 坊间都道季寻安那凤眼一瞪,不知谁又倾心,哪位大人又要被他编排了。 两人相携去往大内旁的清风楼,一路上各个巷子里叫卖声此起彼伏,灯火又旺,春分刚过,天气回暖,逛夜市的人多了起来。走至清风楼下,已是热闹非凡,卖果子的,点心的,下酒菜的,羹汤的,香药的,还有各种小玩意儿,也有卖帽子,成衣的。 叶铭虽然什么都有,但每次来逛都要每个摊子都看看,季寻安倒是常常去买煎过的肠,就是糯米和肉佐以调料,塞进肠衣里蒸好,切了篇用油煎过,蘸酱料或者蒜汁吃。 起初他得罪了权贵,被人打的只剩一口气,被叶铭救了以后第一次和叶铭出来,就来的是这里。 两人上了清风楼,临街处坐下,点了菜,叶铭又教跑堂的去李家店买煎过的肠,嘱咐道不要辣椒。 这里的酒都是上等的酒水,一角羊羔酒要八十多文,是叶铭和季寻安每次来都必点的酒。 叶铭在这里正要自斟自饮,忽听不远处一桌上,一人有些激动道“那就这样,任凭他们再征劳力?”季寻安眨眨眼,示意叶铭继续听下去。 另一人喝止他道“声音小些”,没想那激动上头的人又道“近几年连连建造寺庙,当和尚和尼姑的人越来越多,我们交税就是为了养这些蛀虫的吗!” 季寻安喝了酒杯里的酒,压低声音悄悄问道“皇上又有什么新主意了?” 叶铭转着手里的酒杯,往椅子里依靠,嘴角讥讽地一笑“可不是嘛,改天我可要好好疼疼柳尚书这个老宝贝。” 他又连喝了几杯酒,看对面同样着了青色衣衫的人,恍然间觉得季寻安又比平时好看了许多,伸手拉过季寻安的手,越发觉得这手修长莹润。季寻安抬起眼,低低地唤了声王爷,弯了弯唇角,回握了下叶铭的手,问道“王爷,要么走罢,回家去。” 叶铭便就这样拉了季寻安,让小二把钱记在账上,带着季寻安回家去了。 “寻安啊,本王有些累” 叶铭昂着头看了看星空,轻轻地说了一句。季寻安神色柔软起来,手指抚了抚叶铭的手背,没有说话。 喝了酒的叶铭趁着酒劲,带着季寻安专挑没有人的巷子走,一路走,一路摸着季寻安的腰,好不容易才回到王府。 呆在王府里的段鸿一整天都在读书,只有这样他脑子那些乱哄哄的想法和回忆才不会让他觉得胸闷,只要他停下来,就会忍不住去想眼前的事,他想逃避,却又避无可避。 晚上秋云回了自己的房间,段鸿攥着一本游记,在昏黄的灯光下渐渐走神。 段鸿其人 生的是英俊那一挂的,没有一点阴柔之气,脸颊上没什么赘肉,线条流畅之中在眉眼处又多了几分英气,长眉入鬓,眼睛是长而略微上挑的,眉骨较高,鼻子也很挺,下面淡色的唇本来就薄,还时常严肃地抿着。一把浓密的黑发挽在头顶,没什么装饰,倒也朴素大方。 做暗卫风吹雨打的自然不是很白皙,不过段鸿倒也没有考虑过自己的肤色,直到他被告知要去伺候叶铭。长期的训练让他身体的肌肉很有爆发力,但却并无臃肿之态,肩宽腿长的身材,衬着他那不甚讲究的衣服都有一些风采起来了。 叶承的眼光还是有水平的,他懂得多的是经验老道擅长承欢的柔美小倌,但是对于男人来说,略为生涩却又武艺不错的段鸿,也是很有征服的快感的。 就如有人喜欢柔顺的姑娘,自然就有人喜欢泼辣带劲的媳妇儿。叶承在他那些自认为可靠的下属里挑来挑去,觉得段鸿最有感觉。便把段鸿塞进了叶铭的王府。 被委以重任的叶铭正在漫无目的的发着呆,一会儿想起小时候那个把自己的钱袋和配饰全塞给他的少年,一会儿又想起叶承提起太子和叶铭时,那阴恻恻的语气,他想,假如要我杀了王爷,我要怎么办才好,怎么办才好啊。 他趴在桌子上,额头抵着冰凉的桌子,好像清醒了一些。还是从长计议罢,今后要多留心了,这府里还有其他五王爷的人,怕是对小王爷不利啊。 叶铭近日除了上朝,就是留在枢密院,跟着柳老将军写写折子。这天在回府路上,被人从后面叫住了,叶铭拨马回头一瞧,呦,是晋侍郎。 晋兆雨,经常给叶铭小王爷提供各种消息,晋侍郎总希望叶铭这位很受恩宠还什么都敢说的王爷,可以阻止皇上沉迷佛教。当然,就算叶铭什么都敢说,他父皇也只是呵呵一笑,叫他小孩子别闹了。 叶铭只能提提嘴角,他父皇,他的太子哥哥,都还觉得他不成熟。 晋侍郎气喘吁吁的拦住叶铭,平息了一下才瞪着眼睛道“王爷,皇上要修塔了” 叶铭也是一惊,“已经宣旨了?”晋侍郎道“是啊王爷,已经由梅尚书督办,交给工部了” 叶铭气结道”好,我晓得了,太子哥哥知道吗” 晋兆雨抹了一下额头,“太子殿下已经劝过了,我和太子殿下刚好在御书房有事要办,遇到那几个和尚觐见,皇上一高兴,就搬旨了” 叶铭无法道“那没法子了,太子哥哥劝不动的,我也劝不动。” 两人又谈了几句,叶铭实在是欢快不起来,去找闫恺效去了。他骑在马上看着远处的晚霞,摇了摇头,等明天的太阳升起来,又有多少劳力被征用了。 叶铭在闫府里等了许久,才见闫恺效一脸疲惫地回来了。原来今天皇上兴致颇高,拉着几位大臣连塔的地址都选好了。 叶铭呵地冷笑了一下,这显然是有人早就想好了,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确定下来,少说也应该多加郑重地好好考量几天才是。 搞不好,又是在为什么事情做准备。叶铭说话间脑子里已转了好几圈,他想来不惮以恶意猜想这群老鼠屎。近些年国库渐渐有亏空的苗头,这些个阿谀奉承之辈却整日溜须拍马,陪着皇上胡闹,民意早有不满。 “嗨呀,这回又要花不少钱了”闫猴子把靴子一甩,盘腿坐在榻上,斜倚着那美人榻,懒洋洋地剥开一个橘子,又道“你就不要瞎吃萝卜淡操心了。你看看,你父皇是你能劝住的吗。” 叶铭叹了口气“那我明天去一趟西郊罢,怕是他们又在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闫恺效眯了眯眼,不在意道“去吧去吧,我就知道你肯定要去。我明日有事,陪不了你,你注意安全。” 叶铭朝他飞了个橘子“得了,我什么时候让你替我操心了” 闫猴子抬手接住那橘子,笑道“我和阿景不替你操心,谁替你操心呀。” 转了转眼珠子又说“你要是有个小媳妇儿,我俩就省心了” 叶铭,“……阿景才不稀罕和你一起呢” 这边的段鸿今天早早地就发起愁来,早晨一个扫地的小厮路过他身边扯了扯他的袖子,然后段鸿就看到地上有个纸团。五王爷让他监视叶铭。 我连王爷的人都见不到,上哪里去监视,段鸿坐在他那个小院子里的台阶上,兀自想着心事。 晚上段鸿教秋云早早给他铺好了床,说自己不太舒服,想要早些就寝。 入夜,段鸿悄然潜上了叶铭寝房的屋顶。 段鸿的武功,其实远在他身边人对他的判断之上。段鸿十一二岁时,叶承府里的暗卫首领摸着他的筋骨,感叹这是个十分适合练武的苗子。于是段鸿小小年纪就开始跟着府里的暗卫,起早贪黑的练着功。 同是暗卫的夏铸九比段鸿年长几岁,他总看这孩子年纪不大,每天清晨都早早起床,无论酷暑与严寒,总是绷着一张小脸,独自在院中练武。那倔强的小模样,让夏铸九觉得很心疼。 渐渐地两人越走越近,夏铸九拿了俸禄,会给段鸿买他最喜欢的狮子糖,段鸿也总是跟在夏铸九后面,铸九哥铸九哥的叫。 晚上两人睡在一张榻上,夏铸九看着快要睡着的段鸿,晃了晃他道“小鸿,哥给你说件事” 段鸿睁大了眼睛等着夏铸九说话。 夏铸九看着段鸿道“小鸿,哥今天劝你的,不知是不是会害了你的前途,但是五王爷一直有争储之心,你要是风头太盛,被他挑去,做了心腹,今后若是五王爷败了,哥怕你也会有性命之忧。” 小段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问道“九哥,那我该怎么办”,夏铸九道“以后你切记,不可锋芒过盛,打斗有六七分力气即可,尤其是在头儿面前,不可太明显的变化,慢慢来。若是头儿试你,你千万要挺住,不要全力争斗。也不要告诉任何人这件事。” 说完看了看迷迷瞪瞪的段鸿,夏铸九摸了摸他的头,“睡罢,以后哥会照看你的” 段鸿听了搂了搂夏铸九的胳膊,“哥说的,我会留心好好记住的”说完又往夏铸九那边钻了钻,打算要睡了。 后来那首领渐渐觉得自己挑中的人已经泯然众人,没什么天赋了。便把目光从段鸿身上挪开,不再关心这个倔强的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