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引诱

    “艾希尔薇，艾希尔薇。”

    ?　有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焦虑和不安，一遍一遍地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　“我在这里，你是谁？”艾希尔薇轻声问道。

    ??　“求你……滋滋……求……”那带着哭腔的声音一下子嘈杂起来，被像电火花一样的杂音污染。

    ?　她迟疑地顺着声音的方向前进，然而在路的尽头，她看到了空气中流动的黑暗凝聚成一只野兽，与夜色融为一体，看不清模样，只能听见从他胸膛中发出雷鸣般轰轰的巨响。

    ?　一时之间，闪电骤然明亮了四周，也照亮了野兽狰狞的面容，它正在扑向自己！

    ?　“啊！”艾希尔薇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她看着头顶陌生的天花板和吊灯，一时半刻没有反应过来。

    ?　这里是她新的卧室。这座山庄里面只住着三个人，艾希尔薇、管家西奥多和家庭教师纳撒尼尔。她的父亲住在另一座庄园里，很少见到他。他对艾希尔薇的生活也不太过问。母亲的遗嘱中将遗产的百分之八十分给了她，因此她的生活开支绰绰有余。

    ?　西奥多和纳撒尼尔在母亲没有死去前就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在父亲将她放逐到这座山庄之后，也一起来到了这里。

    ?　男人手里拿着新衣裙，正从屋外走进来。他身穿白色双翼领礼服衬衣，戴着白领结。黑色燕尾服勾勒出了精瘦有力的腰部。下身为侧镶双条缎带的长裤和黑色漆皮鞋。

    ?　艾希尔薇听到声音坐了起来，揉了揉睛明穴：“西奥多，现在是几点？”

    ?　男人正是西奥多，是这所庄园里唯一的仆人，也是这里的管家。他从怀中掏出怀表，回答道：“您比往日早起了十分钟。”

    ?　艾希尔薇拉开床帐，下了床，站了起来。她的脚踩着柔软的羊毛地毯上，不得不仰头命令道：“西奥多，为我穿上。”

    ?　“是，我的小姐。”他熟练地褪下了艾希尔薇的白色丝质睡衣，将新的衣裙给她换上。到了换白色蕾丝丝袜的时候，艾希尔薇配合地坐在了床沿。

    ?　她的脚白皙纤瘦，指甲圆润粉嫩。西奥多将丝袜撑开，套在了她的脚上，慢慢地顺着脚往上滑去，将紧而弹的小腿包裹。

    ?　艾希尔薇垂眸看着他冷漠而严肃的神情，认真地替自己穿着，咬了咬嘴唇。

    ?　“您的脚有点冰凉。”西奥多边说边将她的脚掌压在自己的胸膛：“不应该是这样的。”

    ?　他的体温隔着衬衣布料传过来，让趾尖温度慢慢回暖。

    ?　“能告诉我您最近梦见了什么吗？我听到了您害怕的叫声。”他碧蓝色的眸子盯着她，关切中仿佛带着点审问意味。

    ?　“没什么……”

    ?　他神情未变，将鞋子为她穿上：“小姐，纳撒尼尔在楼下等您。”

    ?　艾希尔薇也站了起来，点了点头，朝楼下走去：“并不是什么重要的梦，别担心。”

    ?　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强调反而有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西奥多皱了皱眉，背对着她，捡起了她的睡裙折叠整齐。

    ?　艾希尔薇下楼：“西奥多，今天你会和我们一起吃早饭吗？”

    ?　“小姐，我只是个仆人。”

    ?　“西奥多，不要妄自菲薄。你和纳撒尼尔是我很唯二的朋友。”

    ?　“小姐，他也不过是你的家庭教师。”

    ?　艾希尔薇咬了咬嘴唇：“你知道我讨厌你这么说。既然这样，直接命令你就好了吧。”她呼了一口气：“西奥多，我命令你以后都一直陪我吃饭。”

    ?　“……”他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回答道：“遵命，我的小姐。”

    ?　艾希尔薇到了楼下。有人坐在钢琴旁边看琴谱，他穿着淡绿色的衬衣，外面套了件灰色马甲，风衣挂在旁边的衣架上面。衬衫的扣子敞开了几粒，露出里面一小部分精致的锁骨。正是纳撒尼尔。他戴着金丝的单边眼镜，金色的中长发在脑后扎成了一小揪。

    ?　纳撒尼尔是西奥多的孪生哥哥，与他五官相似，但气质迥异，没有西奥多那种严肃，而且随和亲切，但他沉默不语的时候艾希尔薇莫名会很怕他——每到那种时候，他看上去总是阴郁非常，似乎会将周围一切染成污黑。她很怕那时候的纳撒尼尔。

    ?　“早安，我的艾希尔薇。你今天起得比平时要早十分钟呢。”

    ?　“自从最近搬到这边之后，我的睡眠质量不太好。”

    ?　西奥多也从楼上下来，替艾希尔薇拉开了餐桌的座位。

    ??　纳撒尼尔跟着入座，他温和地笑了笑：“艾希尔薇，有需要的话，欢迎来找我。我就在三楼的左手边最后一间客房——离您最远的房间。”

    ?　他边说边不满地看了西奥多一眼。

    ?　西奥多回以一个冷冷的眼神，转而看向艾希尔薇：“小姐，您可以拉响您房间的铃铛，我会随时恭候。”

    ?　纳撒尼尔抿着嘴耸了耸肩，冲着艾希尔薇挑了挑眉：“我可不觉得你这种冰块能带来温暖。”

    ?　“也好过惺惺作态。”

    ?　纳撒尼尔闻言笑了笑：“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真心的。”

    ?　“如果是真心的，就更应该保持距离。”

    ?　艾希尔薇一头雾水，迷茫地看着两个人：“你们在为什么争吵？”

    ?　纳撒尼尔手指摸索着杯壁：“艾希尔薇希望我们一直陪在你身边吗？”

    ?　她想也没想立刻回答道：“当然。”

    ?　纳撒尼尔挑了挑眉看了眼西奥多：“看来是你还不够明白当下的情况。”

    ?　两人对话时语气虽然都很平静，却莫名有股很浓的火药味。餐桌上的氛围有些压抑，一时之间没有人再讲话。

    ?　艾希尔薇：“我记得在父亲那边的时候，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和现在差不多。你们是……现在唯一正常看待我的人。我一直都很珍视我们之间的关系。谢谢你们一直陪伴着我。”

    ?　西奥多：“相互的，小姐也陪伴了我们。”

    ?　纳撒尼尔看着她的眼睛：“我也很珍惜艾希尔薇……我们今天上绘画课怎么样？”

    ?　“好。”

    ?　用完餐，西奥多收拾了餐具。艾希尔薇带上来画具和纳撒尼尔出门写生。

    ?　森林阴暗不已，树木层层叠叠遮蔽了太阳，奇形怪状的树干上面的疮疤好像很多只眼睛正凝视着从丛林中走过的人；脚下生长着黑色的苔藓，荒草和枯叶已经将石径掩埋。

    ?　纳撒尼尔将画具整理好：“艾希尔薇，你觉得这座森林里会出现什么怪物？将它画下来怎么样？”

    ?　她突然想起了早上的噩梦中那只黑色的隐藏在夜色里的凶兽。仔细想想，它的模样似乎是有像猫似的脸型与尖耳，还有山羊的犄角，蛇的竖瞳，豹的体态与尾巴……

    ?　纳撒尼尔看着画纸上面逐渐成型的怪物，脸色随之阴沉下来。

    ?　艾希尔薇偶然间一抬头看到了他的神情，愣了一下：“老师……？”

    ?　他似乎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表情一下子恢复了正常：“抱歉，我刚刚有点走神。”

    ?　“老师在想什么？”

    ?　“想到了一个老朋友，他会夺走别人最重要的东西，用来满足自己的私欲。我很讨厌他。”

    ?　“听老师的描述，似乎是个很差劲的人。”

    ?　“确实是的。艾希尔薇，你做噩梦多久了？”

    ?　艾希尔薇皱了皱眉头：“已经有十一天了，我最近感觉很没有精神，头也很痛。这副画里的怪物总是出现，它似乎想要吃掉我。”

    ?　纳撒尼尔在她的身旁坐下，轻声问道：“艾希尔薇，你想以后不再做噩梦吗？”

    ?　他靠得太近了，以至于呼出的气息喷洒在了她的耳后，引得她不自觉的缩了缩身体。纳撒尼尔声音缓慢而诱惑，像盘踞在树上的蛇用轻声细语引诱无知纯真的人窃取苹果。

    ?　“什……什么？”她有点好奇，又莫名感到了恐惧，以至于握着画笔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老师有办法吗？”

    ?　“当然了，”他的手从后面握住了艾希尔薇手，沾取了黑色的颜料画在了恶兽的眼睛上，恶兽的眼睛里随着画笔变为闭合，它的咆哮似乎也从威胁变成了无能的怒号。

    ?　艾希尔薇因这神奇的变化一下子睁大了眼睛，惊讶地回头看他。纳撒尼尔早就估计好了位置，笑容可掬地等待送上门的猎物小姐。

    ?　艾希尔薇与纳撒尼尔唇瓣相触，他的唇温暖而湿润，带着点神秘的白檀香气。艾希尔薇愣了一下，马上想要撤退，后脑勺却被纳撒尼尔按住了。

    ?　他洁白的牙齿轻轻咬了咬艾希尔薇的一片唇瓣，气息缠绕间若有若无的白檀香气很好闻。

    ?　“艾希尔薇，把嘴张开。”

    ?　纳撒尼尔的指尖有些冰凉，从她的耳后滑动到了下颌。他离远了一些，幽深的视线锁定住了她。

    ?　“老师……”艾希尔薇面颊泛起了红雾，湿润的眼眸不敢看他，反而像某种不自知的欲说还休的引诱。

    ?　他吻了上去，舌尖纠缠相触，他的吻技很好，艾希尔薇感觉自己像是在一片漂浮的云海之中，一时之间大脑无法思考。?????

    ?　纳撒尼尔摘掉了单边眼镜，温和地眯着眼看只因为接吻就轻吟出声的她，眉眼微敛，湖绿色的眼眸里面含了些星星点点的笑意。但如果认真窥测，就可以发现那种温柔的表面下翻涌着势在必得的偏执。

    ?　他呼吸平稳，好像一点都不受这场由自己主导的接吻的影响，而摩挲着艾希尔薇后颈的指尖逐渐发烫，有那么一瞬间温度几乎变得有点灼人。

    ?　一吻结束，纳撒尼尔放开了她，替她整理了一下头发。艾希尔薇将脸埋在他的胸前，脸颊潮红，不敢看他。

    ?　她觉得很舒服，简直像要上瘾一样还想要，但她不好意思开口索吻。纳撒尼尔手指摸过她的侧脸，找到了唇瓣，指腹拂过她的唇，在她嘴角留恋地摩挲了两下：“再来一次？让我来教你……一些快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