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

    “你应该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

    似乎是觉得什么话都不说太浪费时间，而一直被他盯着看，又觉得内心发怵，江云白捏了捏拳，终于鼓起勇气，开门见山。

    “嗯，你想说服我当污点证人。”

    “…也可以这么说吧……我很感谢你当时跑过来救我，但这份谢意没办法和恨意抵消，因为致我陷入这个境地的，也是你。”

    “……”

    听她如此直白地说着自己的想法，邬莞抿着唇缄口不言，只有在听到恨字时微微捏紧了手，而见他没什么反应，她也不再等待，继续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说出了口。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不知道为什么会让你和石一泽舍得花费这么多力气去安排那些事…也许是觉得好玩，也许你们也有自己的理由，但是无论什么原因，我都不应该被你们这么对待……尤其是，对我使用毒品。”

    “…云白，我不知道那是毒品，如果我知道的话，一定不会给你用的。”

    有些急急忙忙地解释着令她致幻并非出于自己本意，邬莞似乎对这两个字的反应相当强烈，脸上的表情也不再无波无澜，那双桃花眼里，甚至含进了几分委屈。

    “但是，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包括让那么多人参与侵犯我的游戏，也都是你们的计划之一。”

    “……”

    被一句话堵住了所有试图出口的解释，邬莞抿着唇又沉默了下来，他第一次发现，有些话说出口，只会显得更加苍白。

    而他无力反驳的，又全都是摆在眼前的真相。

    “事到如今，我不知道你会不会觉得后悔，还是埋怨我和其他人欺骗你，但站在我的立场来说，那是我当时唯一能做的事。”

    “……是商量好的吗？”

    原本沉默的邬莞在听到欺骗两个字以后缓缓抬起头，手掌微微抓紧被子边缘，似乎是想确认什么。

    但江云白显然没听懂，她微皱起眉：

    “商量好什么？”

    “…你愿意救我，是因为和他们商量好了，要说服我当证人吗？”

    “当然不是，我当时又没有通讯工具…而且，会发生那样的事，也完全不在我的意料之中。”

    为他的想象力居然如此丰富感到有些好笑，江云白扯了扯嘴角，而后又严肃了起来，盯着他的眼睛继续说道：

    “你为我挡了子弹，也为我承担了绝大部分撞击，把你丢在那等死不是我的作风，我不是会恩将仇报的家伙，即便我说过你才是让我陷入这幅境地的罪魁祸首，但如果不救你，我会于心不安。”

    “……”

    云白的话说完，良久也没见邬莞有什么反应，于是她站起身，把凳子放回原位。

    “我明天再来看你。”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出了病房。

    而邬莞只是看着她的背影，握住被角的手捏紧又松开，神色莫名。

    之后，正如江云白说的那样，第二天，她又来病房看他，只不过比起昨天的两手空空，这次还多炖了一份骨头汤，将病床调高以后，把汤盒放在他身前的就餐桌上。

    但她今天来得早了点，邬莞的右手还在吊水，没办法自己喝汤，只能她坐到床边，捧着小碗一口一口喂给他喝。

    毕竟，昨天晚上，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睡得香甜，另外两个男人都睡在客厅里，没做什么激烈的运动，自然会醒的比以往早。

    身为病人，邬莞毫不客气地享受着云白的服务，只是当喝进第一口汤时，他的神色就变得有些奇怪，看向少女的眼神也不再只是直勾勾的望，而是掺进了一些别的东西。

    “会烫吗？”

    云白没察觉他的这点变化，对着勺子吹了一口气，将第二口送到了他唇边。

    “不烫。”

    男人摇摇头，张开唇把汤抿进唇中，顿了几秒以后，哑着嗓子问：

    “云白…这个汤，是谁教你做的？”

    “我妈妈，怎么了，不喜欢喝吗？”

    “不是……只是味道很熟悉，小时候好像喝过同样味道的汤。”

    “是吗？挺巧的，我小时候捡回过一个受伤的小男孩，他在医院养伤的时候，我会让我妈帮我做养身汤带给他喝，因为我也一块尝过味道，觉得很不错，就让妈妈教过我怎么做。”

    “……”

    像蔫了的黄花菜一样，邬莞垂下眼眸，突然沉默了下来，脸色也不太好，也不知云白的话哪里不合他的意，但见勺子伸到唇边，还是老老实实地张开嘴喝了进去。

    接着，他又扯开嘴角，状似好奇地笑着问：

    “捡到受伤的小男孩？在哪捡的，可以和我讲讲吗…他们不准我看电视，我有点无聊。”

    最后一句话，倒好像在找补什么，不过云白并没在意，一边给他喂汤，一边回忆起若干年前的那件事。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大概九岁左右，具体的时间记不太清，只记得是一个周末的晚上，因为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有点晚，快要到当时我爸妈定的门禁时间，所以回家的路上，我绕了条小路，然后呢，在一条巷子里，捡到一个受伤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