殉情

    关于死亡，我已经思考了太多。我不在乎死后地世界，我只是想死而已。跳楼、割腕、吃药，在浴室里滑倒，从楼梯上滚下去，被失控的汽车撞死，掉进下水道里淹死，在某个深夜猝死……我是这样渴望死亡，与痛苦挣扎地活着相比，它是那样温柔缱绻。

    母亲一定不知道我这样想，就像她也一定不知道其实那年从病床上醒来，扑在她怀里哭泣的我，并不是庆幸劫后逃生，而是不知道该怎样开口讲述自己求死的心愿。那时候的我是多么渴望能得什么病，最好是那种很清楚很明白但就是无药可救的病。我想我就可以有理由向她喊出那句在我心底咆哮过无数次的话语——

    求求了，让我去死吧。

    我曾和母亲一同信奉基督教，但我发现神不爱我，我也从不会被神怜爱。被继父玷污后我选择了离开，选择维护母亲的家庭。不知道我那个尚未出世的弟弟或者是妹妹会不会感激我，但我希望他们不会。

    我是带着恨意离开的，破坏了所有我能破坏的东西，母亲喜欢的花瓶、刚刚换过的茶几、崭新的大彩电……看着一地狼藉，我快活极了。

    但我还是想死。不是因为嫌弃谁、愧疚谁、厌弃谁，只是觉得活着毫无意义并且十分无趣。可自杀是要下地狱的，这大概就是我曾经的信仰留给我的最后的警示了。

    我想死，但不是现在。我不想在十几年后重复被强奸致死的噩梦，我也不想她一回到家看到的就是我冰冷的尸体上摊着恶心的精液。我想活着等她回家。

    窒息的感觉真的不好受，我觉得我的生命已经准备好溜走了。但我还是想挣扎一下，就一下，尝试一下。

    我被压倒在我们的床上，脖子被狠狠地攥着。我用挣扎过后剩下的为数不多的力气挪向床头一侧。

    我摸到了一把刀。很精致小巧，但一定很锋利，我的手指已经被划破了。

    我的眼睛已经有些看不清东西了，脑子也昏昏沉沉地。不能再犹豫了，我用最后的力气把那柄可爱的小刀刺向眼前的人。

    可能刺中了，也可能没刺中，反正我不知道。我太累了，我需要好好睡一觉。恍惚间我看到那个人又回来了，拿着什么东西在我身上戳来戳去，但我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了。

    如果你经常失眠的话，应该能体会到那种感觉。在入睡之前的那段时间，你的大脑是清醒的，但身体是劳累的。你能感觉到你在一点一点地失去对身体的控制，从四肢到身体，最后失去了一切。

    我想过很多种死法，但没想到还是难逃厄运。让我选择的话，我最满意的死法是什么呢？让人满意地去死可真是一个难题，但让我为她殉情的话我一定是愿意英勇赴死的。不是因为她奉我为神明，而且因为我在她说爱我的那一刻也深深地爱上了她。

    感情真是莫名其妙，我连爱情是什么都不知道，竟然敢大言不惭地说我爱她。

    如果能回到昨天，我一定会认真地拥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