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制欲望
W市是世界上为数不多的容留吸血鬼的城市，而就连这里，十年前也对吸血鬼进行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屠杀。白虔在那场屠杀中活了下来，靠的是一个人类的庇护。 余烁对他说，只要你忠于我，我就一定保护你。但是，除了我，你不许喝其他人类的血。 白虔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他想活下去。 从那以后，他就隐藏起自己吸血鬼的身份，跟在余烁身边，成为了他的贴身保镖。 Chapter 1 嗜血 吸血鬼想要融入人类的社会是很难的。最初的一年，白虔几乎什么也做不了。他无法在白天出门，因为阳光会灼伤他的皮肤。万幸余烁行走黑道，真正活跃的时刻也在夜晚。然而，一旦出门，他就会被外面形形色色的人散发的气味冲昏头脑。吸血鬼的感官都比人类要强百倍，他能听见路上行人的心跳声，能闻到几公里外的斗殴现场传来的血腥味，能看到余烁洁白的脖颈下大动脉里滚涌的血液。这一切都让他无法正常生活。 余烁把他当成手下的一个普通小弟来培养，白虔于是跟其他人类一样，唤他为“老大”。 一天陈家的少当家带着一伙人来砸余烁的娱乐场所，两伙人斗殴时见了血。白虔没能抵挡住那猩红的诱惑，在解决完全部有战斗力的打手之后，一个手刀敲晕了一个身材高大、肌肉结实的陈家保镖，掳他进了最近的洗手间，想要解一解冲热头脑的嗜血瘾。 正当他即将把獠牙埋入男子的手腕时，余烁闯进洗手间一个飞踢制止了他。 他还没来得及收起獠牙，就被余烁用马鞭草编织的绳索缚住了双手。顿时，无力的晕眩感吞没了他，在失去意识前一刻，白虔最后看到的是余烁失望而愤怒的脸。 其他小弟不知道为什么白虔经常被老大关禁闭。 等到白虔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没有窗户的幽闭空间，双手被吊缚高举过头顶，他依旧没有力气，看来绳索里还是掺入了马鞭草。 余烁脸色阴沉坐在他身前不远的位置。白虔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道歉，他低垂下头道：“对不起，老大，我错了。” “今天为什么没忍住？”余烁问道。 白虔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打斗的时候，有人流了血，我闻到了血的味道，一时没忍住。” “这样…”余烁听了白虔的辩解，若有所思。 “对不起，老大，请您惩罚！”白虔此刻万分自责，他愿意承受一切后果。 “惩罚没有什么用，日后你还是会有忍不住的时刻，”余烁说道，从腰间抽出匕首，“你要学会忍耐嗜血的欲望。”说着，他将匕首的刀尖抵在了左手的食指上。 白虔瞬间明白过来老大想要做的事，他来不及制止余烁，锋利的刀尖划开皮肤，一丝腥甜的味道钻进白虔的鼻腔。 余烁用力挤压着食指的伤口，血珠渗了出来，渐渐汇聚成一条红色的小溪，蔓延在指缝间。他故意把流血的手指凑近到白虔的鼻下，似乎生怕吸血鬼没有闻到鲜血的气味。 白虔的大脑正在向全身传递信号——挣脱绳索，把腥甜粘腻的血液一滴不落地舔入喉中。可是在马鞭草的作用下，白虔的超人体力无法使出来，他徒劳地挣扎着，却挣不开一个简单的绳结。 可接下来余烁的举动让他更加不敢相信——他把匕首伸向白虔头顶的绳索，说道：“我会解开你，你要控制你自己，不被血液的味道冲昏头脑。” “不行，老大！不能解开我！我会伤害你的！”白虔害怕极了，没有马鞭草的压制，吸血鬼的本能一旦占了上风，他将会在瞬间撕扯开眼前这个男人的动脉，痛饮他的血。 太晚了。匕首一挥，束缚着白虔的绳索簌簌落下。 眼睛直直地盯着那向外冒血的手指，白虔的獠牙刺了出来。他的理智与本能做着激烈的斗争，他极力克制着自己嗜血的欲望。 “十分钟，只要你忍过十分钟，我会给你奖励。”余烁知道如何训练白虔，一味的让他压制兽性太难了，只有这种激励的方式才能让白虔成长。 果然，听到这句话的白虔脑子嗡的一声，他的理智占了上风。“我会努力克制自己的，如果我克制不住，老大，杀了我，不要留情。” 余烁嘴角上扬，笑道：“好。不过，你还要收起獠牙。” 白虔越是把注意力集中在对抗欲望上，那欲望越是强烈——他现在只能看见鲜红的血液蜿蜒缠绕在余烁那关节分明的手指，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似乎他一伸舌头就能尝到香甜的分子。想到这，白虔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 他收起了獠牙，余烁满意地笑了。 嘀嗒。 血液落地的声音在白虔超人的听力下显得十分刺耳，如果他不需要控制自己，他能赶在这滴血液落地前把它纳入自己的口腔，不会有一丝浪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白虔乖巧地压制着自己的欲望，收起獠牙的他与一般人类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同。白虔似乎掌握了一点技巧，只要他想一些别的事情，一切似乎会好办许多。比如，他可以猜测一下现在老大正在想什么。 他能听见余烁的心跳，平稳，沉着。这个男人总能够宠辱不惊应对所有局面，甚至在白虔露出獠牙时，他的心跳也只加速了一点，并且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白虔注视着他的眼睛，那双深琥珀色的眸子，正带着笑意回望着他，似乎说着“我相信你”。 白虔心甘情愿跟在他身边，一来是因为余烁的确有家境和实力庇护他，二来，也许白虔被这个他称为“老大”的男人迷上了。想到几分钟后就能将那散发着迷人味道的新鲜血液喝下，白虔感到了无限的渴望和安全。 “十分钟到了，你做得很好，”余烁称赞着白虔，后者像一条等待主人开饭指令的乖巧小狗，“这是给你的奖励，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不要露出獠牙。” 白虔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他重重地点头，上前含住了余烁的食指。 也许是因为失血的原因，余烁的手指很冷，白虔温暖的口腔与之形成强烈的对比。食指的刀口不浅，在那十分钟内，血液不断流出，余烁的手掌、手背都有血流经的痕迹，一些已经开始凝固，白虔将它们一一舔净，不肯放过一丝腥甜。白虔已经太久没有喝到新鲜血液了，他像一个新生儿，贪婪地吮吸着。同时，他收敛着自己的獠牙，生怕伤到老大。渐渐的，他用自己口腔的温度温暖了余烁的手指。随着血液从他的舌尖游入喉头，他感到无比的满足，也感到一股力量游走在他的全身。 人类的血液能使吸血鬼更加强壮。 虽然余烁很欣赏白虔舔舐自己手指的姿态，也很享受手指在对方口腔里与粘腻的舌头共舞，时不时触及富有弹性的喉管，但如果不即使停下，白虔毫无疑问会吸干自己的最后一滴血。果然，当余烁将手指抽离他的口腔时，白虔下意识握住了对方的手腕——他想要更多。 余烁并没有立刻挣开，而是说道：“你仔细想清楚，如果控制不了自己，那这就是你最后一次喝到我的血。” 白虔头皮发麻，一个恐怖的念头闪过——如果这是最后一次，那我不如扯开颈动脉喝个痛快。 但这之后呢？ 所以这个念头很快被理智镇压，白虔告诉自己，此时应该克制，今后也要竭尽自己的能力保护好这行走的血库。 白虔松开了手，满含歉意鞠了一躬：“抱歉，我失态了。” “没事，你做得很好，”余烁拍了拍他的肩头，“手腕怎么样？绳子勒坏了没？马鞭草劲大不大？” 这真情实感的关切，也让白虔更加坚定了保护余烁的忠心。 ＞＞＞ 在这之后的年月里，余烁重复着对白虔的训练，慢慢地，白虔能够忍耐的时间从十分钟延长到了一小时，再慢慢地增加到了两天，一周，半个月。然而这并不意味着他不需要进食，白虔是菜市场的常客，卖家禽的小贩个个都认识他，不过在他们心中，白虔只是一个酷爱鸭血的顾客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