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而他是我的人间

    两个小孩颤颤巍巍的抱着winter回来了，七八岁的样子，说是制作方公司老板的亲戚，跑到剧组里来玩。苏凌誉接过猫扫了他们俩一眼，小一点的那个嘴一撇，吓哭了。

    段雪颜笑了笑，斜愣个眼睛舔了舔爪子，心说“该”。他在车里呆的好好的，还为着最后牺牲的警察小苏酝酿几滴眼泪，两个小兔崽子上来就把他抓走了，怎么扑棱都没用，一会说他眼睛是鸳鸯色，可真好看，一会又争论他到底是个什么品种，段雪颜想咬他们几口，又怕逼急了，惹得他们拳打脚踢。唉，小段很无奈。

    苏凌誉接过winter，看它完好无损，也没有受惊的样子，把它放回车里关上了门，什么也没说，工作人员把小孩领走了。

    整个剧组的气压都低了起来，谁也没想到因为一只猫，影帝差点要撂挑子不干了。阮云安穿的破破烂烂的，为一会的拍摄，满身都塞满了血包，趴在一颗树后面跟导演使眼色，陆冰无奈上前“咳咳，那个，小苏，你看，猫也找回来了”。苏凌誉笑了笑：“是啊，找回来了，两个小孩子罢了，我能计较什么，咱们继续吧陆导”。

    “苏影帝好大的脾气啊，一只破猫而已，还在这摆上谱了”？一个年轻男人从远处走过来，摘了墨镜，露出一副桀骜的面容，颧骨高，眉毛上挑，五官虽然帅气但是组合起来有一股子戾气。

    苏凌誉偏头看向陆冰，陆导靠近了一步，小声说“封时屿，投资方老总的亲弟弟”。

    苏凌誉了然，那俩孩子，应该是他带来的。封时屿用手挑着墨镜，墨绿色的衬衣骚包的不得了。

    他接着说“我侄子喜欢你那猫，开个价，我买了”。

    苏凌誉一点都没动怒，愤怒这种东西，大多数来自于无能，少部分来自于恐惧。投资方？苏凌誉甚至想笑，丰禾集团么？他按下车钥匙，把门锁上了，钥匙扔给了小陈，自顾自的往林子里走。

    “啧”，封时屿拦住了他的去路，表情满是不耐“你听不懂人话？让你把那破猫拎出来”。

    苏凌誉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番，把封时屿弄得不自然了起来，那好看的凤眸上下一扫，怎么就能扫出个旖旎清丽来。

    “你想怎么样”？苏凌誉平静的问道，封时屿以为这一问是妥协，他甩开那点不该有的念头，得意道“支付宝或者微……”，

    “你能怎么样”？又是一个问句，打断了他的话，但是情绪不再相同，苏凌誉的眸子徒然锐利起来。

    “小朋友，我在这圈子里摸爬滚打的时候，你还在家吃奶呢”。

    “你说什么”？

    苏凌誉自觉浪费了许多时间，winter已经找到了，他的人和猫都没事，再纠缠多一秒都嫌烦。

    “陆导，把不相干的人请出去吧”。

    陆冰：？？？“咳咳，小苏，这……”

    “出什么事，我担着”。

    封时屿可能这辈子都没这样被对待过，被拖走的时候满眼都是不可置信。拍摄也继续进行，这一part卡的严，陆导总是觉得他和阮云安情绪都不到位，苏凌誉自己也不满意。反复的拍了多次，剧组的人都有些疲惫，陆冰也罕见的发了火，“阮云安，我要的是那种虽然心如死灰，但是还存在一丝希冀你懂吗？你不是怕死，你只是还奢望他能原谅你，你这个感觉完全不对”。“还有苏凌誉，你怎么回事？我知道这很难，但是也不到能难倒你的程度吧”。

    苏凌誉甩了甩发晕的头，硬着头皮道“再来一遍”。

    “算了，先休息一会”。陆冰勒令两个主演休息，其他人也能歇一歇。

    苏凌誉坐进车里吸了口气，还是忍不住生了些愧疚，他一下一下的摸着winter，掏出手机给全剧组每人点了一份奶茶。

    点完了却有些恍惚了，什么时候自己也变成这样了，一杯奶茶又能安抚到什么呢？高高在上着，盛气凌人着。

    winter突然跳下了他的膝盖，苏凌誉自顾自的呢喃道“你会不会也觉得我无能”。

    winter吃掉了地上的小鱼干，没理他。

    苏凌誉笑骂了一句“你这个小吃货”。

    休息结束，剧要继续拍。

    两个人都筋疲力尽了，连说正常的台词都觉得气短，更别说是掷地有声。

    李镜玦手里握着长剑，剑锋划在地上，他一步一步的走近，闻清佩满身是血痕，单膝跪地，喘着粗气。

    “你倒是说说，我哪里对不起你？”　李镜玦眼里的悲哀几乎要凝成实质。千万般恩怨纠葛，到了终场，也不过还是想问一句为何？

    “你初入宫城，李风尧让你给他当马骑，是我护着你。你喜欢九龙金酥，我就让人日日备着。你说晚上睡不安稳，我把床榻的一半让给你。你说日后想随我同进同出，为臣为友，此生不负，我到太傅之前立下狂言，要为你留一把椅子，说此后五年内，我……咳咳咳”，剧本里没有咳嗽，苏凌誉只是嗓子用力过多，忍不住了，导演没喊卡，他也没有意外，继续演着。

    他敛了敛神色道“五年内，我友必配得上那不泯青史”。

    他把剑贴在闻清佩的颈旁“到底哪里对不起你，给我说”！

    闻清佩心头的阴暗泥泞如同河流一般涌出，终日不能得见天光的阴私被人扯了出来，他不得不回想。

    “哈，李镜玦”。他的声音喑哑可怖，“李镜玦！我恨你，我恨死你了”。“你以为是我毁了你吗？不是！是你毁了我，是你妄图拉我，却让我越陷越深”。“我这一辈子，我这一辈子”，他说着，眼泪淌了出来，到了末路，终于有了一句真心话。“我这一辈子，都活在配不上你的煎熬里”。

    终究是自卑大于爱重，终究是私心淹没了初心，终究是欲望填满了泥沼，终究是恩情比不得尊严。

    他这样的人，不配得到任何东西，可他想要，想要的发疯。

    “你对不起我，全天下都对不起我，哈哈哈哈哈，我……”

    李镜玦提起剑，插进了他的胸膛里，剧本是怎么写的，苏凌誉忘了。他只能跟着自己的情绪走。

    他拔出剑来，又插了一次，第一次面无表情，第二次却落了一滴泪，和汗水混在一起，但是依旧没有表情，只是落着眼泪。“我赐你全尸，你也该瞑目了”。

    两次都没有插进心脏，李镜玦又拔出了剑，准备插第三次，闻清佩呕出了一口血，抬手握住剑刃，“等……等等”。

    李镜玦没有停顿，抽出剑来狠狠扎下，“你给我三年，我还你三剑，从此生生世世，再无相干”。

    闻清佩张开嘴，血不断的涌出，他眼里只剩下了微光，虽然很微弱，但是很像多年前。他只发了几个模糊不清的音节，他说“我…我心…悦……”。

    话没说完，头一偏，再也无法抬起了。

    李镜玦没听清，转身离开了，吩咐属下就地把他埋了。

    “我心悦你”，简单的四个字，竟然有人到死都没能说完。

    “卡”

    陆冰喊了卡，两个人谁也没有动，阮云安甚至没睁眼，仿佛自己真的死了一回。

    苏凌誉终于拿捏好了痛、恨还有惜的分寸。

    他慢慢的走了出去，觉得心头的戾气很重，好想发泄。

    这世上为什么有这么多的求而不得，真让人讨厌。

    “让我进去，我是苏凌誉的保镖”。

    林子外面有人这样说着，他走了进来，来人脸上戴着口罩，依旧风姿绰约，英挺不凡。眉宇之间藏着锐利，却很好的被收敛。他走到苏凌誉面前眨了眨眼睛，“老板，我来了”。

    苏凌誉讶异的看了看车的方向，“小雪，你……”。

    正欲说什么，奶茶到了，五十多杯奶茶，人手一杯。众人小小的欢呼了一阵，无论这情绪是真是假，苏凌誉都笑了笑，也算没浪费他付的巨额配送费。

    苏凌誉带他去了临时帐篷里，他真的有些疲惫，所以躺了下去，段雪颜想了想，躺在了他的旁边。“你锁上车不久，我就从winter身体里出来了”。

    苏凌誉似乎忘了，这不是他的猫了，习惯性的摸了摸他的头发，发觉扎手以后才缩了回来，有些尴尬。

    赶紧道“哦，怪不得，在车上和你说话，你没反应，还在那吃小鱼干”。

    段雪颜笑了笑，不动声色的凑近了些“哥哥和我说什么了？我居然错过了”。

    “没什么，就是些闲话”，苏凌誉想起来，还觉得有些好笑，“我问你，会不会觉得我无能”。段雪颜没说话，苏凌誉自顾自的解释着“拍了那么多遍还是不过，哈哈，可能是太久没NG这么多次了，有些害怕”。

    段雪颜忽的抬起了头，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雾气“哥哥为什么要这么问呢”？苏凌誉疑惑的“嗯”了一声。

    段雪颜说“你怎么会无能呢？你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你是最完美的人”。

    那眼睛亮晶晶的，肉麻到极致的话被他说出来，也只让人觉得心痒。

    苏凌誉犹豫着，小心的措辞“小雪，我并不完美，人类生来不完美，我也会愤怒，会不由自主的使用权力，我也会有过不去的坎，翻越不了的高山，我也会害怕和恐惧，会控制不了情绪，你不要因为我一时救了你，就把虚妄的幻影投射到我身上，不值得”。

    “哥哥是想说，我喜欢你，不值得吗”？

    苏凌誉无奈的笑了笑，他太聪明了，有些话都不必明说。

    段雪颜却忽而坐了起来，他盯着苏凌誉的眼睛道“人类不完美，可你完美，你愤怒也好，恐惧也好，我都甘之如饴”。

    他一直看着苏凌誉，不避不让：“人间满是恶鬼，而你是我的天堂”。

    苏凌誉心口震了一下，他没听过这样炙热的话，一时有些无措。

    段雪颜的手缓缓的滑到了他的下面，轻轻的摸了几下，苏凌誉抓住他的手“小雪…等等，你为什么……”

    “不为什么，哥哥”，段雪颜边说着边把他的裤子解开，用手轻柔的抚慰，“喜欢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讲道理的事，也许是因为，你救了我，也许是因为我是个M，而你是S，也许是因为你演戏的样子太耀眼，也许是因为你长的太好看”。

    他趴在苏凌誉身下，舔了舔前端“哥哥，我真的喜欢死你了，求你了，给我把”。

    苏凌誉硬了，他清楚的感觉到了自己的欲望，外面的喧嚣声清清楚楚，两个人就在小小的帐篷里，喘着粗气。

    “我脾气不好，你想清楚”。

    “哥，我的亲哥，都这档口了，别说这些了”，他迫不及待的含了进去，苏凌誉舒服的轻哼了一声，他的嘴里又软又嫩，舌头不住的舔着，他撅在那里摇着屁股，真骚，影帝暗暗的想，如果手里有一根鞭子，那就一定要一只手抽着他的屁股，另一只手按着他的脑袋。他真的摸了摸他的寸头，没有往下按，忽而笑了笑，“小雪，留长头发吧”。

    “寸头太扎手了，我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