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1

    顾老三的微信头像是一张黑色的夜空，感觉就是随手拍的，还拍到了电线杆子，糊得没法看。

    点进去什么也没有，也不知道是不是屏蔽我了。

    我手痒，给他发了条信息。

    —在么？

    他没回，我又发了条。

    —在干嘛？

    石沉大海。

    我又又给他发了个“？”，结果发出去的那一刻就收到了红色感叹号。

    哈？他把我删了。

    2

    那时候我还躺在老于家的沙发上，他让我晚上跟他去喝酒。

    我说不去。

    老于斜睨了我一眼：“忙什么呢？”

    我盯着手机屏幕，回答他：“有人把我删了，这说明了什么？”

    老于：“说明缘尽了，人不想搭理你，谁删你了？”

    我没回答他，利索地重新添加顾起山的微信号，“那我就把它重新续上。”

    “哦，续上没？”

    我等了一会，没等来消息，就直接起身拿了外套，“先走了。”

    老于啧啧两声：“干嘛去哦？”

    我把外套搭肩上，一边穿鞋一边回答他：“去续缘呗。”

    3

    我说这是缘分，它就断不了，断了我也得给你缝上。

    4

    我坐在篮球场不远处的阶梯看台，目光锁定在某个晃动的身影上，看他运球扣篮，动作时露出一小截腰。

    “坐这有什么意思？”陈述把水扔给我，“打球去？”

    我拧开瓶盖，“不去，你自个去。”

    陈述：“你这脚下能沾点泥不？”

    我反正根本就不是下来打球的，心思千折百回，随口问了一句：“你说我喊他一声，他会过来么？”

    陈述扭头看向球场边的男男女女，“她？谁？哪位妹妹？”

    5

    当然是最辣的那位妹妹了。

    6

    陈述和我聊了没两句就走开了，我一个人呆了会，捏着矿泉水的塑料瓶身。

    终于，在某个瞬间，隔着人群，顾起山转身，我的视线和他的目光交错。

    我感觉他应该看到我了，才顺着喊出来：“顾——”

    他就是看到我了。

    “起山——”

    顾起山把球扔出去，篮球滚到场里另一个人的脚下。他一停下，所有人都停了，顺着他的视线方向，把目光汇聚到我这边。

    我懒洋洋地靠坐着，看到他好像和身边的人说了句话，然后朝我走过来。

    7

    我坐在台上，他站着，眉眼冷厉，抿着唇。

    顾起山先开口，他说：“有事吗？”

    我喝了口水，又把矿泉水在他面前晃了晃，“喝不喝？喝一口。”

    他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冷下来。

    “怎么？还嫌我喝过了？”我看他这样，反而还想笑，“什么事都做了，这还嫌啊？”

    顾起山压着嗓子吼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心说要干什么这不清楚么？

    我直接把话说开了，“微信呢？把我删了？你再加回来。”

    他皱着眉，语气里有一丝妥协，“就为这个？”

    看他那样，还怕我能当众做出点什么吗？

    “啊。”我应了一声。

    他去拿手机，“我加了。”

    我看到验证消息，直接点了拒绝，然后说，“你再加一次。”

    顾起山：“……”

    8

    怎么？你删都删了，我拒绝一次怎么了？

    9

    气氛其实不太友善，顾起山那边的人依旧没动作，都在往这边看。

    顾老三语气平平地问我：“还有事么？”

    “等着。”我低头打字，“你回一下我消息。”

    顾起山就一顿，看了一眼手机，然后抬起头骂了我一句：“有病？”

    我就给他发了一句。

    —在么？

    我说：“回啊。”

    他回了我一个句号。

    我当着他的面给他发了第二条微信。

    —周末来找我。

    他看到的时候脸都僵了，我催促他：“回复啊。”

    顾起山盯着我，握着手机的手指缓慢收紧。

    10

    啧，脾气够差。

    脾气有多差，床上就多野。是不是这道理？